书城小说老铁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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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为自由而战(1)

因为被俘虏,我们远远偏离了要去的方向,也耽搁了很多行程。为了弥补这些损失,我们选择了一个平常没有人去的地方,我们幻想中的富矿就在那里,没错,这个地方就是斯奎勒尔河。哈默杜尔得知我们即将去那里,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接着又哈哈大笑“但愿他们不会这么愚蠢。”

“谁会这么愚蠢?”走在他旁边的特里斯柯夫问。

“歹徒。他们会不会现在还跟着我们,一直跟到那条河边去?”

“他们还想挨揍!他们应该明白,根本就不存在富矿。”

“明白?我告诉你,对于贪婪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的,他们会把我们随口说出来的富矿当作是真的。”

“说得对,他们很有可能会继续尾随我们。我们必须很小心,否则会再次成为他们的俘虏。”

“我也是这么想的,您觉得呢,老铁手?”

我说:“是的,除了富矿外,他们还有理由继续追踪我们。最愚蠢的人常常意识不到自己的愚蠢,反而会自作聪明。我们说有富矿,他们就真的相信了,而且是固执地相信。”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跟踪我们呢?”

“报复。”

“我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们挨了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全力以赴地寻找我们的足迹,尽快赶上我们。”

“不过,他们要想赶上我们是很难的。第一,他们的马没我们的好;第二,我们走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开始动身。”

“对。他们要想自行解开绳子需要一段时间,又挨了打,肯定要休息一下才能上路。要想赶上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那个女人没有被捆绑,但要想指望她帮他们解开绳子恐怕不大可能。他们获得自由以后,还要备马。”哈默杜尔接着补充道:“挨了一顿打之后,肯定也会变得更敏感、更小心,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呢,霍尔贝斯,老浣熊?”

被问者回答:“我认为你说得对。如果是你挨了打,也会这样的。”

“胡说!我决不会让别人打我。”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们再有机会抓住你,肯定不会放弃揍你一顿的机会。”

“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不可能抓到我。”

“你没有被他们抓过吗?”

“闭嘴!你今天是故意要气我吗?你知道,我在这方面神经很脆弱。”

“你简直在开玩笑!你的神经粗得像钢丝绳。”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被抓住,大家都被抓住了,你为什么只针对我,你这个老古怪。”

“小心,你这只青蛙总爱呱呱叫,小心被鹳吃掉,这个故事一定很好玩。”

“我是青蛙?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你怎么可以把我与青蛙相提并论?你这只老蝗虫。这个称号你满意了吧?”

“满意,我是蝗虫,你是青蛙,我和你作伴行了吧。”

“话题扯到哪里去了,我们刚才既不是谈论青蛙,也不是谈论蝗虫,而是谈论歹徒。如果他们真的按我们大家想象的那样,到斯奎勒尔河边去,他们能找到这条河吗,老铁手先生?他们知道到这条河的路吗?”

“当然能找到。他们可以跟着我们的足迹。”

“他们在识别足迹这方面有这么厉害吗?”

“我们今天要在草原上走一天,一直到明天我们的足迹还会很清晰。而且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认得去斯奎勒尔河的路。那个人就是蒂博·塔卡。”

“白人巫医?他怎么会知道这条路?”

“他在成为科曼伽人之前,曾经去过那里。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条路,就算不记得,也多少有些印象。”

“他不会加入歹徒团伙吧?昨天他可是和老华伯闹翻了。”

“他们这种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就会结成同盟,而且我们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只有这样,才便于追踪我们。”

“歹徒们会带上他吗?”

“肯定会。他也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走弯路,他想到圣路易斯公园去。”

“那么,我们以后还会看到他。”

“会不止一次地看到他。”

“好哇,我很想再看到他。这家伙脸皮那么厚,我希望再见到他的时候,用拳头朝他脸上猛揍,最好留下印记,让别人能看到的印记。”

前面说过,我们要经过一大片地势逐渐升高的草原。上午,从草原往远处看,对面的山脉就像一堵披着面纱的长城,绵延不断。等走近看,面纱又没有了。下午,我们接近了落基山前的砂岩,看到桔红色的山崖出现在密密的森林之间。到达斯奎勒尔河畔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以前就来过这里,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营地。

在这个宿营地,我和温内图曾经呆过两个夜晚,所以对周围地形很熟悉。为了安全,我们本应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但因为天太黑,我们就偷懒没有查看,结果,一个本来可以被我们发现的脚印被错过了。何况,现在的斯奎勒尔河走向不清楚。我们都没有想到,就在当时,我们的一个敌人,就在我们附近。

河在这里拐了一道弯,弯道又短又窄,流经一片环山的林中空地,我们就在这片空地上扎营,燃起了一堆大火。从这里往河的对岸看,是密密的灌木林,再远的地方看不到了,但我知道是草原。现在我们已经有很多吃的东西了,有些是我们自己带的,还有一些是从歹徒手里夺过来的,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食物,他们要靠打猎维持生活。

哈默杜尔一边吃饭一边笑出声来,他说:“告诉你们,我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霍尔贝斯问。

“别着急,我马上告诉你。不过,你可别和我想到一块,那你就丢脸了。”

“为什么和你想到一起就丢脸啊?”

“你不是自认聪明吗,你这个聪明人和一个笨蛋想到一起去,岂不是很丢脸。”

“谁让我同情你这个笨蛋呢,丢脸就丢脸吧。”

“要同情也是我同情你,你如果不承认这点,就干脆坐着不要说话。”

“好,我不说话,你快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我想让歹徒们生气。”

“他们挨了棍子,正憋着气呢,还要气他们啊。”

“那远远不够,他们不是认为我们会去找富矿吗?”

“是啊。”特里斯柯夫回答。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在这里找到矿源,而且一定会把矿源掩盖起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跟他们开一个大玩笑。我们随便刨开一个地方,再重新盖上,让他们以为这里就是我们埋的矿藏,肯定会急急忙忙、费尽心力地挖掘。”

特里斯柯夫笑了,点头称赞:“结果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不止这样,这样没有那么好玩。如果单纯是让他们找不到矿,他们也不过是白费力气,感到失望而已。我不仅让他们失望,还要让他们生气,彻彻底底地生气,所以我会让他们找到一点东西。”

“让他们找到一点金子?”

“呸!想得美!我就是被金子埋着,也不会给他们一块。我要让他们找到一个特别的东西,一张纸条,一张具有特别意义的纸条。”

“纸条上写上字。”

“是的,写上会让他们生气的字。”

“这个主意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吧。你觉得怎么样呢,皮特,老浣熊?”

“嗯。我也觉得这个好玩,可以试试。”

“这就对了,亲爱的老朋友,你有时候并不像你的外表那么傻。”胖子亲热地说。

“我们俩的区别就在这里。我比我的外表聪明,而你比你的外表傻。”

“你今天怎么老惹我生气,你可不要刺激我,否则,我会把你的丑事都说出来,那你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好,好,我不刺激你。可是去哪里找给歹徒们看的纸条,这草原上可不会长纸。”

“我知道,老铁手有一个信袋。他会给我一张纸,让我这个伟大的想法得以实现,不是吗,老铁手?”

“问题在于,这个想法真的伟大吗?”我回答。

“老铁手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这倒不是,只是他们找到纸条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场。你看不到他们失望和生气的样子。”

“在不在场都没有关系,我想象一下他们的表情就很高兴了。而且我还可以画上我的脸,让他们看到,好像我在场一样。我们要讨论一下,一定要写些让他们看了就生气的话。”

他非常兴奋,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想法。他一再要求我给他一张纸和一支笔,我只好满足他的要求。现在要讨论一下写些什么内容,他要我来写,可是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热情,既没有帮他写,也没有给他建议怎么写,其他三个首领也和我一样。于是,只有哈默杜尔和霍贝尔斯来完成这个伟大的工作了。霍尔贝斯说:“我写不好,还是你来写。”

胖子说:“我更写不好,我连字都写不出来。”

“我写的字,自己都不认识。”

“那怎么办,没人会写?这么多绅士想不出一篇文章来,总得有一个人写吧。”最后,他们终于决定由霍尔贝斯先写,并软磨硬泡地把特里斯柯夫拽了过来,让他做他们的参谋。

“好了,现在可以了。开始吧,皮特!”哈默杜尔说。

“万事开头难,你把这么重的活给我干。”皮特不情愿地说。

“你会写诗。”

“写诗你不是也很拿手嘛。”

他们理解的“诗”,不过是许多字母的堆砌。特里斯柯夫问他们:“你们还要写诗?你们知道什么是押韵吗?”

“押韵?”哈默杜尔嘴巴张得大大的,“什么是押韵?写诗必须押韵吗?怎么押韵?你举个例子。”

“比如,目光和远方,海洋和山庄等等。”

“哦,这样就是押韵啊。那我也会:狗和酒,坏和怕,污垢和土豆,脂肪和婆娘。怎么样,皮特?你也来几个?”

“好?我张嘴就来。”大个子回答。

“说几个听听。”

“饭和蛋,人和,人和……。”他确实张嘴就来,不过这会儿嘴张着合不上了。

“哦,你找不到一个与人韵脚相同的字,那就说别的。”

“好,宝和泡,孩子和燕子,水墨和枪托,牛和你……”

“住嘴!怎么把我和牛扯在一起,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什么是押韵了,马上开始写吧。”

“好,马上开始。不过,这件事是你先提议的,还是你先开始吧。”

“嗯,好吧。”

他来回地踱着步子,皱着眉头,像是一个思想家的样子。踱来踱去好长时间,也没想出一句来,急得他满头大汗。可是这项工作再难,也扼杀不了他的劲头,终于他写出了第一句。

他们一边写一边念,我们静静地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特里斯柯夫在一旁指指点点,最后终于拼凑出六行句子:

这帮小子真是愚蠢,

真的相信天降大饼。

前后左右挖来挖去,

不见金子一点踪影。

我们二人想出妙计,

气得你们愤愤难平。

他们在诗的结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迪克·哈默杜尔和皮特·霍尔贝斯,迪克还在上面画了一张大胖脸,然后,他们得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最后他们开始挖土,尽管地下石头很多,挖起来并不容易,但比起“作诗”,这活还是容易得多。他们忙活了两个小时,挖了一个很大的洞。纸条裹了很多层才放进去,怕地下的湿气把纸条弄烂了,他们的心血就白费了。他们把洞盖上,踩了又踩,必须让歹徒们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挖出来,否则这个闹剧就不好玩了。

他们在挖洞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声音,我有些担心这些声音会引来敌人。不过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光顾这里,不然的话,我不会容许他们这样做。洞挖好了,哈默杜尔终于满足了。但事实证明,这件事确实带来了恶果,承受这个恶果的人就是我。

洞填好以后,我们围着火聊天,我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这是我们的习惯。这时,我看到温内图在动,他身体紧缩,右脚收回,膝盖抬起,他的动作非常小,如果不是离他很近,并细心观察,是发现不了他在动的。然后,我看到,他把银盒拿了出来,他想射击,而且是跪着射击。我立即意识到,对面有情况,灌木林中有人!

读者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跪射。如果你看到有敌人要射杀你,为了更好地保护你自己,你要装作没有发现对方,同时要把对方消灭,这个时候就要采取跪射,这是非常难的。之所以叫跪射,是因为在射击时由膝盖确定瞄准目标。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西部人,随时随地都会把枪放在身边的。想要隐蔽自己的射击动作,幅度必须非常小,整个过程始终用一只手操作。你用右手拇指拉紧击锤,把食指扣在扳机上,右手举枪托,放在大腿上面,瞄准你要射击的方向。尽管你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目标,但为了不让他人知道,就要垂下眼帘,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一只眼睛都不能闭。你的右臂在做动作,但你身体的其他部位照常运转,依然和同伴们谈笑风生。

总之,不能让同伴们知道你发现了敌人、在采取跪射。否则,他们会突然露出紧张的表情,使敌人产生怀疑。上千名接受跪射的射手,很可能只有几名能够射击成功,尤其是在晚上。这种技巧一定要长年累月不间断地练习,光刻苦练习还不够,还要有天赋。我的跪射是温内图教我的,在西部,除了我们两个人,估计很少有人能够成功跪射。温内图是不可逾越的高手,哪怕是最普通的一支枪,他也从没有出现过一次跪射失误。

直到今天,我还保留着我的武器:亨利枪、猎熊枪,这两件武器对我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当然,温内图的银盒更加宝贵。他活着的时候,我总是怀着一种神圣的心情观赏它。后来,他不幸被敌人杀死,我亲手把他埋葬,并把他最心爱的武器——银盒放进他的坟墓里。几年以后,当我路过他的坟墓时,正好看见苏人在掘他的墓,想偷走他的银盒。我当时非常恼怒,温内图的东西,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动它,我赶走了那些苏人。为了更好地保护温内图的遗物,我从坟墓里取走了银盒,从此以后一直带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