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内图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好太阳”向我走了过来,对塞姆说:“你很聪明,让我们巫师的话都失去了分量;你还拥有一件装有天机的外套,它很快就会出名的。可是你说得太过分了。”“过分?怎么说?”塞姆问道。
“只要说出老铁手不会给我们带来厄运就行了,你为什么还要说我们将面临严重的情况呢?”“这些都是我在洞里看到的。”“好太阳”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就相信好了。没必要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以免我的战士担心。”“担心?阿帕奇的战士都是非常勇敢的。”“他们确实非常勇敢,如果我们在路上遭遇敌人的话,他们会证明给我们看的,咱们出发吧。”“好太阳”把指挥权暂时交给了他属下一个叫“大火”的首领。他要比温内图大几岁,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前几天我认识了他,而且对他很欣赏。
我们出行用的马匹被牵了过来,用来驮东西的马不少,除了我的一些测量仪器之外,其余的就是食物和必需品。
我试图找我的红鬃白马,可是并没有找到。温内图捕捉到了我找寻的目光,便把我拉到两匹黑马前,说道:“老铁手是与温内图歃血为盟的兄弟,如果我们骑着有相同母亲的两匹马,就可以更好地说明这点。我已经向我的父亲请示过了,他同意我把这匹黑马送给你。它跑的非常快,因此名叫哈塔提特拉,是闪电的意思,我们曾经训练过它,因此它会很快适应你的。当你遇到危险时它也会陪伴你身边。”面对温内图如此慷慨的馈赠,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这匹黑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比我的红鬃白马棒多了。我正要表示感谢,可是没有时间了,“好太阳”已经发出了启程的信号。
印第安人在有人外出的时候,留下的就要送外出的一程,可是今天我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好太阳”不愿意这样,那些护送我们的战士也没有同他们的家人告别,这是身为战士的一种尊严感。
只有一个人在用言语告别,那就是塞姆,他看到了克莉乌娜·爱,当他在玛丽身上坐好后,他引着它走到她面前,问道:“你知道我在地上的洞里看到什么了吗?”“我听见你说的了。”她回答。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其中也有关于你的。”
“关于我?我也在那个洞里面吗?”
“没错,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你想听吗?”
“是的,”她急不可待地问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你的未来没有给你带来什么,而是你非常珍贵的东西被抢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她显得惴惴不安。
“是你的头发,你会变成一个恐怖的秃头,就像月亮一样。到时候我会把我的假发送给你。再见吧,可怜的月光!”说完之后,他笑着骑着骡子走开了,而她转过身去,为自己由于好奇而产生的尴尬感到羞愧。
丽日骑马的姿势和男子一样。我能够看得出来,她是个出色的、极有耐力的骑手。如果谁是第一次见到她,肯定以为她是温内图的弟弟;可眼尖的人还是能够看出她那柔美的女性线条,尽管身上是一身男儿装。
事实很快就告诉我换马换得太值了,它跑起来没有谁能追得上,走起来也是十分平稳,步伐很大又不知疲倦,看得出来它有一个强健的肺。温内图的马和我的同样优秀,它叫“伊尔奇”,是“风”的意思。美斯卡莱罗人很擅长于培育优秀的马匹品种,这两匹就是最好的见证。虽然我在他们的部落里呆了一段时间,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它们。在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接受温内图的培训,这让我没有机会去了解更多的东西。
我的三个伙伴也在分享我的快乐,尤其是我的塞姆,他仍旧不停地说我是个不可救药的青角,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是他的骄傲。
在开始的几天,我们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阿帕奇人上次用了五天才从发生战斗的地方返回石堡。因为需要带着俘虏还有伤员,行进的速度自然就快不了。可我们这回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克雷基·佩特拉被拉特勒杀害的地方,因为我们前进的大方向是北方。我们决定在那里休息一夜,阿帕奇人垒起石头,立起一个简朴的纪念碑,温内图明显要比平时严肃得多,我向他们讲述了克雷基·佩特拉以前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先是沿着我们当初测量的路线,然后就来到我们工作的地方,标杆还在那里好好地插着。本来我可以马上开始工作,但我没有,因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原来在战争结束后,阿帕奇人没有想到要埋葬死去的白人和奇奥瓦人,老鹰和其它猛兽代替做了他们没有做的事情,不过它们的处理显然没有那么完善,我决定把这些遗骨收集起来合葬在一个墓里,只有我和我的三个伙伴参与了进来,阿帕奇人都没有参加。
我第二天才开始工作,除了那些帮助我的战士之外,温内图给我的帮助很大,丽日则是时刻陪在我身边。比起当初和那些讨厌的人打交道,这样工作起来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些没事做的红种人便会四处逛逛,晚上带些猎物回来。
可以想像,我工作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和相邻的一队交接的地方,又用了一天,我就完成了图纸和日志,在冬天来临之前顺利地结束了工作。夜里已经很冷了,我们点起的火堆一直烧到天亮。
虽说那些战士给予了我帮助,但是必须得说这可不是他们情愿做的。他们是在酋长的命令下才这么做的,看得出,当我不需要谁帮助的时候,他们显得很高兴。晚上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那三十个印第安人总是与我们保持着距离。两个酋长都看到了这种现象,可是什么都没说。塞姆也发觉了,对我说:“这些红种人压根就没想好好干。虽然印第安人是能干的猎人、勇敢的战士,可是在别的方面就可以算是懒汉了。他们觉得测量工作很没意思。”“我让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一点都不累,根本称不上是工作。”我回答,“应该有其他的原因。”“是吗?因为什么?”“他们应该还在想着巫师的预言,亲爱的塞姆。”“那样他们可真够愚蠢的。”“而且我的工作也让他们感到厌恶,这地方是他们的,而我却为他们的敌人测量这里的土地。”“这是他们酋长的命令。”“是的,可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乐意,他们暗地里都反对。他们坐在一起轻声交谈的时候,那种表情明显是在谈论我,而且可不是在说我的什么好话。”“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他们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重要的是好太阳他们一家,他们三人的所作所为我可是没得说。”塞姆说得没错,温内图和他的父亲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凡事都尽可能地帮助我,那印第安女孩子则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每一个愿望。她好像对我的每一个想法都很清楚。在我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替我做了,甚至包括那些别人从不会注意到的小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她越来越感激。使我感到高兴和满足的是,我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成为了她的老师,她总是热切地向我学习着。认真地听我说每句话,我做什么事,她也跟着做,尽管那可能违背她那个种族的习惯。她好像就是因为我而存在一样,甚至比我自己还要关心我。
把测量仪器装好之后,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了,两位酋长确定了我们要走的路,就是当初塞姆带我们来时所走的路。
两天之后,在一片平坦宽阔的草地上,我们第一次遇到了人。在宽阔的草原上,我们远远地就看到有四个白人骑手迎面而来,看见我们之后,他们便停下了,不知道应该走还是停。对白人来说,我们双方人数的比例是四比三十,这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是还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印第安人。在看到我们四个白人之后,他们似乎消除了顾虑,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们的打扮很像牛仔,带着长枪、刀子和左轮枪。离我们还有二十步远的时候,端起手枪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赶紧把枪收起来吧!我们不想吃了你们。你们从哪里来?”塞姆喊道。
“从老密西西比河那边来的。”对方回答道。
“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加利福尼亚。我们听说那里需要放牛的,报酬好像还不错。”“的确如此,先生,在到达那个好地方之前,你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们要到圣路易斯去。一路上有没有什么情况?”“至少我们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不过即使有也不必担心,你们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这些红种先生们。”“只有阿帕奇人的酋长好太阳和他的儿女温内图和丽日。”“一位红种女士要去圣路易斯?可以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吗?”对方问道。
“当然!我们都是光明正大的人,我叫塞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是我的伙伴斯通和帕克,站在我旁边的是老铁手,他曾经自己制服过一头灰熊。现在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报上你们的名字呢?”“非常乐意,先生,我们听说过你的大名,可惜其他的没有听到过。我叫桑特,不像你们闯荡西部的人那么有名,仅仅是个普通的牛仔。”他也说出了三个伙伴的名字,但我并没有记住;在问了几个道路的问题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为什么给他们讲的那么详细?”温内图问塞姆道。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人家客客气气地问我们,我们当然也不能失礼,我做人就是这样。”“我可不同意你的观点,他们的客气只是因为我们的人比他们的多。我觉得你不应该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怎么了?你觉得这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吗?”“是的,有很多种可能,我对这些白人可没好感。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他的眼神看起来很不祥。”“这点我倒是没注意,但就算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他们已经走了,我们的方向正好相反,他们也不会再回来骚扰我们的。”“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们先继续往前走,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和老铁手去跟那些白人一段。”在其他人出发以后,温内图和我又开始往回走。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我也不喜欢桑特一伙人,可我也看不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了很久,觉得他们可能想从我们手上捞点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一点线索。而且就算他们有这种念头,我觉得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双方力量太悬殊。可当我就此问温内图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他们是窃贼,就算我们人多他们也不在乎,不会公开来抢劫我们,只能悄悄地跟着我们,等着他们选中的人离开人群。”“他们会选谁呢?”“选可能带着金子的人。”“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带了金子、谁带着金子呢?”“只要仔细想一下,就很容易猜出来了。塞姆泄露给他们好太阳是个酋长,而且知道我们去圣路易斯,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哦,现在我明白了!如果印第安人要去东部,肯定需要钱。既然他们没有白人通用的那种钱币,身上肯定就有金子,他们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金子。如果他们还是酋长,就更加有可能会知道了。”“你说的没错,如果那些白人真的是强盗,我的父亲和我两个人将被他们盯上。不过眼下他们什么也找不到。”“你们身上没有带金子吗!”“当然要带,不过用不上的时候我们不会驮着它的。到现在我们还不需要付钱,因此我们现在还没去取金子,也许明天就去。”“这么说金子就在我们附近了?”“是的,在一座我们称为努盖尔·茨尔的山上。对于那些不知道金子在那里的人,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们今晚就能到山的附近,然后去取我们所要的东西。”这让我非常惊奇。这些印第安人知道哪里有贵重的金属,却没有想着去用它,而是过着这种简单原始的生活。他们不带支票簿和钱袋,但是不论他们到了哪里,到处都有他们的宝库,只需伸手去拿。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
我们的行动必须十分小心,不能让桑特知道我们在跟踪他。在灌木丛的掩护下,一刻钟之后我们看到了那四个人。他们看上去正在很着急地赶路,根本没想着要走回头路似的。我们没有继续跟着他们,温内图的目光尾随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他们。
“看来他们没有什么阴谋,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他说道。
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这些家伙非常狡猾,没过多久我们就知道了这点。他们估计我们会观察他们一阵,所以急着赶路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我们掉转马头开始回去,很快就赶上了同伴。晚上我们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宿营。出于谨慎,温内图好好地巡视了一下周围。清澈的泉水从地下源源涌出,也有足够的草让马匹补充营养。在周围灌木丛的掩护下,我们可以点起明亮的篝火而不会被远处的人发现。尽管如此,“好太阳”还是派了两个岗哨,看起来,我们该做的安全措施都做了。
和平常一样,那三十个阿帕奇人仍坐的远远的。我们七个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我们特地靠近灌木丛,这样可以挡挡寒冷的夜风。
我们已经习惯了吃过饭后聊一会儿,今天同样如此。在谈话中,“好太阳”说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出发,当塞姆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诚实地解释道:“这本来应该是个秘密,如果你们很好奇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去东部需要钱,我和我的孩子明天一早就要去取金子,中午才能回来。”“金子就在这附近吗?”塞姆显然很惊奇,斯通和帕克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