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游来游去地找我,根本就没想到看看对岸。我又溜进水里,慢慢地向下游去,并没有人看到我。当我游到了那找我的人对面以后,我大声向对岸喊叫道:“塞姆,我们赢了!”红种人听见了我的喊声,都朝这边看起来,接着发出愤怒的吼声,就好像有很多魔鬼一起被放了出来,那种声音真叫人毛骨悚然。“好太阳”这时也看到了我,奋力地向我游来。我们之间不能离得太近,于是我又向对岸游起来,然后顺利地到达了岸上。
“赶紧跑啊!快点跑到雪松那里去啊!”塞姆向我叫喊道。
是啊,现在没有人可以拦着我,但我要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知道他不会在水里动斧子的。
从河岸到大雪松那里大概有三百步远,我跑了一半后又停了下来,酋长才刚刚到达河岸。他落进了我的圈套,已经不可能追上我了,只能用他的战斧追上我。他从腰间抽出战斧,向前奔来,但我并没有马上开始逃走。直到他近得对我造成威胁了,我才又开始跑起来,但这些都是一些表面现象。我对自己说,一旦我站住,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向我扔斧子,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辨出斧子的方向,因而能够躲开它。他向我投出斧子的时候,肯定是在我逃跑的时候,那时我的后背正好暴露在他面前,也就看不到斧子了。因此我作出逃跑的样子,但只跑了二十多步就又停下,迅速转过身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为了投准,已经停下脚步,斧子已经举到了他的头部,瞄准了我顶部的位置。就在我又看见他的一刻,他向我掷出了斧子。我迅速向旁边躲了一下,斧子插在了沙地里。
这正是我当初设想到的。我把它拾了起来,并没有立刻跑到大雪松那里,而是稳步向酋长走去。他显得非常生气,发疯一般向我扑来,我抡起斧子警告他:“站住!你又被‘老铁手’骗了!你想让自己的斧子落在自己的头上吗?”“你这条狗!你是怎么躲在水里的?恶神帮助了你!”他站在那里说道。
“不要说这样的话!如果神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也是善良的玛尼图神站在我一边。”这时,我看到他眼里闪着光,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就又警告他:“你还想袭击我吗,我都已经看到了。千万不要冒这个险!我不想让你出什么事,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和温内图,但如果你……”还没等到我把话说完,愤怒就夺去了他的理智,他像野兽一样向我扑了过来。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制服我的时候,我稍一侧身,那股本该把我扑倒在地的冲力,反使他自己摔倒在地上。我立刻过去用膝盖压住了他的一条胳膊,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举起斧子喊道:“‘好太阳’,现在你还不向我求饶吗?否则你的脑袋就会被斧子劈碎。”“杀了我吧!”他喘着粗气,一直没有停止挣扎。
“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你是温内图的父亲。但我暂时还要控制着你,让你没有办法再去害我,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说完这句话,我用斧背对准他的太阳穴击了下去,他四肢一阵痉挛之后就躺着不动了,这一切在河岸上的红种人看起来,就好像我已经把他打死了一样,他们的怒吼声更大了。我用腰带将他的胳膊与身体绑在一起,一直把他扛到了雪松那里。我不得不走多余的这段路,因为只有到达雪松那里才能算赢。
把他放在那里之后,我又返回到河岸那里,这时很多红种人都已跳到水里,温内图游在最前边。假如阿帕奇人出尔反尔的话,我的伙伴们可能就危险了,于是我在岸边对他们喊道:你们回去!酋长并没有死,我只把他打晕了。但如果你们非要过来的话,他就只能死了。只有温内图一个人可以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那些红种人并没有听从我说的话,这时温内图站在水里用印第安语说了几句,他们便都掉头返回到了岸上。”
我说:“幸好你的战士都回去了,否则你父亲就危险了。”“你真的只是把他打晕了吗?”“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因为他不肯向我投降。”“你有机会杀了他!他现在在你手上。”“连敌人我都不愿意杀害,更不要说是我敬重的一个人了,这是他的武器!由你来决定我是否胜了。”他接过我伸过去的斧子,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种钦佩的表情,他终于喊出声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谁能搞懂你呢?”“你会明白我的。”“你还没确定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否有效,就把斧子给了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就相当于主动落到我手里了吗?”“呸!我才不怕这个呢,我有我的拳头,再说你也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不会出尔反尔的。”这时,他把手伸了过来,我看到他的眼里闪着光,说道:“你说得对,现在你重获自由了,除了叫拉特勒的那个人,其他的白人都会被放了。你信任我,如果我也信任你就更好了!”“你会信任我的!先去看看你父亲吧!”“好!我得马上去看一下,只要你伸出了你的拳头,即使你不想,也是很容易打死人的。”我们走到了大雪松的树根下边,温内图查看了一下他父亲,然后说道:“他还活着,但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醒过来,这之后头还会疼很长时间。我现在不能呆在这里,让几个战士过来把我父亲弄回去。我的兄弟跟我一起走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称我为兄弟,后来我就经常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而且说的时候总是用一种非常庄重的语气!
我们一起回到了河边游了回去,红种人站在那边紧张地看着我们。看到我们相安无事地并肩游了回来,他们就知道了酋长并没有死。上岸后,温内图拉着我的手,大声喊道:“‘老铁手’赢了,他和他的三个伙伴都将重获自由!”“噢,噢,噢!”印第安人喊道。
温内图派了两个人到河对岸去看他的父亲,唐古阿目光阴沉地站在一边。我还得跟他算账呢,他得为他的谎言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考虑!
在路过他的身边时,我和温内图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绑着三个朋友的刑柱旁。塞姆高兴地喊道:“哈利路亚!我们这回自由了!天呐,朋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温内图对我说:“把他们都解开!你可以亲自做这事,因为你才有这个资格。”把他们松绑之后,三个人立刻冲上来搂住了我,用力地揉搓着我。塞姆甚至吻着我的手,我甚至看到他眼里流出了眼泪,他向我保证道:“先生,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件事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在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淹死了。”“我之前已经告诉你:如果我淹死了,我们就得救了。”“你说过这句话吗?”温内图说道,“你怕水的样子都是你装出来的?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猜,你一定是先潜水到下游,然后又游到了上游。看来我的兄弟不仅像熊一样强壮,而且也像狐狸一样狡猾,谁要是他的敌人就一定得小心了。”“你过去就是一个这样的敌人。”“没错,可现在不是了。”温内图真诚地说道。
“那么你不再相信唐古阿那个骗子,而信任我了吗?”他又盯着我看了良久,然后又把手伸给我,说道:“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的善良,你的脸上没有欺诈,我相信你。”我重新穿上了自己下水前脱掉的衣服,从衣袋里掏出铁皮盒子,说道:“我的兄弟说得没错,我现在就要向他证明这一点,也许他认识我让他看的东西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那络卷起来的头发。他看到之后,惊讶地退了一步。
“这是我的头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的父亲曾经说过,你们被奇奥瓦人抓住的时候,大神给你们派来了一个看不见的救星。没错,他是不能被看见的,因为他不能让奇奥瓦人看见他。现在他没有必要躲起来了。这次你应该相信我们是朋友了吧。”“是你救了我们?原来是你重新给了我们自由和生命!”他震惊之下冲口说道,而平常他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如此惊奇的。随后他把我拉到了丽日身边,而她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我们。
他把我推到她面前,说道:“妹妹,这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就是他救了我和父亲,你应该对他表示感谢。”说完,温内图紧紧地拥抱了我,而丽日只说了一句话:“原谅我!”我是应该感谢她的,可她却请求我的原谅!我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她曾经错怪了我,在我假装怕水的时候,她也认为我确实是个胆小鬼,她把我当成了一个懦夫。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这么看我了,我握住她的手。
“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吧。现在一切都被我说中了。我的妹妹现在愿意信任我了吧?”“我愿意信任我的白人哥哥!”唐古阿就站在旁边,看得出,他气得快要发疯了。我走上前去盯住他的脸。
“你想要侮辱我吗?”他怒道。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热爱真理的酋长?”我质问道。
“这你应该知道,奇奥瓦人的酋长热爱真理。”
“是这样的吗?我们倒要好好看看!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在我还在刑柱上绑着的时候。不错,你当时说了很多话,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说要跟我算账,还说很想和我进行决斗,因为我肯定会被你碾碎的。”说到这里,他害怕起来了,十分谨慎地说道:“我不记得说过这些话了,‘老铁手’一定是误会了。”“怎么可能,温内图可以为我作证。”温内图证实了,我继续说:“现在你相信了吧,你说过的话难道不算数吗?”“你非要我这样吗?”“是的,你曾经侮辱了我,还千方百计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看来你确实想和我较量。”“不!奇奥瓦人的酋长只跟酋长决斗!”唐古阿试图找一些拒绝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