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现代汉语递进范畴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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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递进范畴的语义系统(3)

4.2主要类型主观递进的类型主要是传信者根据自己的主观认知和当时语用环境的作用而临时体现出来的递进。主要有以下类型:

1、语用类型

(3)a.不但小王来了,而且小李也来了。

b.不但小李来了,而且小王也来了。

例(3)a基事“小王来了”与递事“小李也来了”构成的程度差完全是由关联词语“不但,而且”实现的,受信者在不知道“小王”与“小李”的身份、作用、行为之前,单凭“不但,而且”就能认定“小李来了”要比“小王来了”重要。例(3)b则刚好相反,故重要程度是传信者主观选择的。

2、认知选择类型

(4)a.不但人性需要保护,而且兽性更需要保护。

b.不但兽性需要保护,而且人类更需要保护。

在百科知识中人的生命度高,动物的生命度低。例(4)a基事“人性需要保护”与递事“兽性更需要保护”构成的程度差完全是由关联词语“不但,而且…更”实现的,一般的受信者单凭百科知识知道的程度差:“人性>兽性”。但在传信者看来是“保护人性——建立和谐社会(人类社会)”;“保护兽性——维护生态平衡——人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建立和谐社会(人与自然)更需要保护动物的原生态”,因此“人<动物”。例(4)b则刚好相反:“兽性需要保护——在自然状态下维护地球生物的多样性——只有人的认识到位才能做到——更需要保护人性本身”,因此“人>动物”。

另外还有心理等方面。但是有的前后项却是可以互换的,但是说话者选用哪种顺序,则反映了说话人的主观认识。

第三节同向递进和异向递进

一、同向递进

1.1方向递进就方向来分,它可以分为同方向的同向递进和反方向的异向递进。我们可以根据基事和递事在句法上的肯定和否定的表现形式把同向递进和反向递进分出其下位类型:

同向递进:顺向递进和逆向递进

异向递进:反正递进和正反递进

1.2顺向递进这类递进式的特点是:基事和递事都是肯定结构,或都表示肯定的意思。并且意义之间由轻到重,由小到大,由浅到深层递推进。常用的关联词语有“不但(不仅、不只、不光、不单、非但)A,而且(还、也、又、并且、甚至、就连)B”等,既可成对使用,也可单用。例如:

(1)要知道,人吃饭,不但是肚子的需要,而且是一种精神需要。(阿城《棋王》)

(2)生活中不光有斗争,还有美好情感的欢乐!

例(1)“吃饭”是客观存在,也是人生存的必需,先说生理,后说精神,是一种由低到高的顺向递进。例(2)先说“斗争”后说“欢乐”是按先苦后甜、先播种后收获、先因后果的顺序排列,符合人类社会生活由低到高的递进,也是顺向递进。

1.3逆向递进这类递进式的特点是:基事和递事都是否定结构,或都表示否定的意思。这种关系常用“不但不(没)A,而且不(没)B”的格式表示。例如:

(3)袁裕豪从此不但不再捕猎动物,还不许人随便进山砍柴。

(4)任何以“老爷”自居的人,都以为党是少不了他们的,事实上恰恰相反,我们党不但不需要,而且不允许有任何在遵守党员义务方面与众不同的老爷。(《邓小平文选》)

例(3)“捕猎动物”程度远远深于“砍柴”,如此排列是先重后轻,属于由高到低的逆向递进。例(4)先说“不需要”后说“不允许”是将重要的先说,不重要的后说是由高到低的排列,也是逆向递进。

二、异向递进

2.1反正递进这类递进式的特点是:基事是否定,递事是肯定。从否定向肯定推进。常用的关联词语是“不但/不仅不(没有)A,反而/反倒/相反B”。例如:

(1)月亮不但不嫉妒太阳,反而善于借其长,补已短。

(2)我今日把话当众说清,我不光不给她修庙,还要给她造塔,把她烧成灰压到塔底下,叫她永世不得见天日…(陈忠实《白鹿原》)

例(1)句中“月亮”本应嫉妒太阳,但它没有嫉妒,不但如此,还“善于借其长,补已短”。这样,从否定向肯定递进,意思更深了一层。例(2)“修庙”是正面的肯定与赞美,而“造塔”压到塔底下则是反面的制裁与惩罚。二者方向完全相反。

2.2正反递进特点是:基事是肯定,递事是否定。如:

(3)把秀屏小心翼翼地在镜前摆好之后,她的视线仍胶恋着她,情不自禁地低语:“起轩,这是你唯一送给我的东西,我不但一直珍惜如新,而且从没停止过攒钱。”(琼瑶《鬼丈夫》)

(4)再要继续搞下去,不但众怒难犯,而且若让小玛力嘎知道后,自己也在日本人面前说不清楚。(冯苓植《雪狗》)

例(3)基事“一直珍惜如新”是肯定,递事“从没停止过攒钱”是否定的,由“肯定+否定”构成递进。例(4)基事“众怒难犯”是肯定,递事“若让小玛力嘎知道后,自己也在日本人面前说不清楚”是否定,由“肯定+否定”构成递进。

其中让步递进(吕叔湘叫“逼进句”,邢福义叫“反逼递进”)格式“尚且…,何况…”是常见的一种正反递进。只有当其后小句的反问形式是肯定的,其表达的反问意思才是否定的。这时的让步递进才属于正反递进句。因此正反递进句式往往是用让步的方式提出一种情况,递事的否定则往往用反问的形式把基事的意思推进一层。常用的关联词语是:“尚且…,何况…”,既可以成对用,也可以单用。例如:

(5)小学生尚且懂得礼貌,何况我们还是中学生呢?

(6)在沙漠里行走本来就够艰难的了,何况又碰上这么大的风?

例(5)用“小学生”作衬托,说明中学生更应讲礼貌,意思进了一层;例(6)用沙漠里行走艰难作衬托,说明顶风在沙漠里行走更为艰难,意思向前推进了一层。

口语里常不出现“尚且”,用“连A,都(也)B”加以强调,成为“连A,都(也)B,何况C?”。如:

(7)连牛教授都肯这样,何况我们呢?(老舍)

基事如出现“尚且”,后面的递事可以用“更不必说”,“A尚且B何况C”就可以变换为“A尚且B更不必说C”句式,把反问句式变为陈述句的否定式了。如:

(8)见面尚且怕,更不必说敢有托付了。(鲁迅)

(9)a.连大海也游得过去,何况一条小河呢?——b.大海尚且游得过去,更不必说一条小河了。

例(8)基事A“怕”是肯定陈述,递事B“不必说敢有托付了”是否定陈述,由典型的表让步递进词语“尚且,更不必说”连接,实现正反递进关系。例(9)a基事A“连大海也游得过去”,递事B“一条小河(游得过去)”形成对比,用“连…也…,何况”连接实现正反递进关系。b改用关系词语“尚且,更不必说”连接,其正反递进关系更为明显。

第四节递进的意义类型

一、包含关系

1.1包含关系根据基点和递进点之间的意义关系可以把递进分为包含和非包含关系。包含关系指基点和递进点之间存在着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包含关系有:所与属的包含、上下位概念之间的包含、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包含、累积关系递进、范围关系递进等。根据不同的角度又可以对包含关系进行下位分类。

1、所属关系具有所属关系的递进体是指某一递进项属于另一递进项。所用的格式有“A,而且/并且B”、“A,更B”、“A特别/尤其B”等。例如:

(1)一日,就是这冬末夏初的时候,而且是夜间,我偶尔得了闲暇。

(2)我爱北京,我更爱今天的北京。

例(1)“夜间”包含在“冬末夏初”之中,因此基事包含了递事。例(2)“北京”包含了过去、今天与将来的北京,故基事包含了递事。

(3)孩子们每夜里将你哭醒了,特别是闷热的夏季。(朱自清)

(4)党员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和从事意识形态工作的干部,要带头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文二)

例(3)“每夜”包含了“闷热的夏季”,基事包含了递事,用“特别是”连接。例(4)“党员干部”包含“领导干部…”,基事包含了递事。

2、上下位关系此类递进是指基事和递事之间的关系可以是“面”和“点”的关系,也可以是“点”和“面”的关系。如:

(5)这不但是中国共产党的利益[基事1]所在,中华民族的利益[递事1基事2]所在,而且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利益[递事2]所在。

(6)赵青突然笑起来说:“不!你不但是特务,而且是真正的国民党特务。”(雪克《战斗的青春》)

例(5)其包含关系为:党<民族<国际共运。故递事分别包含基事。例(6)关系为:特务>国民党特务。基事包含递事。

3、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具有整体与部分关系(或全体与个体)的递进体所用的格式有“A都B,特别/尤其是C”、“A都B,主要是C”、“A都B,其中一部分/不少C”、“A都B,其中C,更/最D”。如:

(7)离别在即,三个好朋友都黯然神伤,静女士尤甚。

(8)北京的公园都很漂亮,其中颐和园最漂亮。

例(7)其关系为:三个好友>静女士。基事是整体,递事是部分,基事包含递事。例(8)关系为:公园>颐和园。基事整体包含了递事部分。

4、累积关系具有累积性关系的递进体,所用格式有“A,还/更/而且/并且/此外/另外B”、“不只/不仅/不但A,而且/并且B”、“不只/不仅A,而是B”、“不只/不仅是B”例如:

(9)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鲁迅《藤野先生》)

(10)这不仅是解决了小小的问题,和保全住了鼻子,而是生命哲学的基本着数。(老舍《牛天赐传》)

例(9)“收学费<操心食宿”,后者的程度远远高于前者,属于累积关系。例(10)关系:保全住鼻子<生命哲学。基事累积递进入递事。

5、范围关系具有范围关系性递进所用的格式有“不只/不仅/不独是A,而/也是B”、“不只/不仅/不独A,都B”、“不要说A,就是B也C”、“就连A也B,何况C”、“就连A也B,更何况C”、“A尚且B,更何况/更别说C”、“就连A也B,更不用说/不要说/别说C了”等。如:

(11)连儿子都嫌自己多余,何况别人?(王朔《我是你爸爸》)

(12)阿公说:“你放心度过饥馑爸再给你娶一房,要不咱爷儿们都得饿死,别说媳妇,连香火都断了!”(陈忠实《白鹿原》)

例(11)范围亲疏关系:儿子>别人。基事范围小,递事范围大,排除基事也就更为彻底地排除了递事。用“连A都,何况B”连接。例(12)范围关系:媳妇<香火。基事范围大而递事范围小,否定基事为更进一步否定递事。

二、非包含关系

非包含关系指递进项之间在语义上的平列加合、比较衬托等。非包含关系指基点和递进点之间在语义上有平列加合关系递进、序位对照关系递进、比较衬托递进、排除关系递进、类同关系递进、同时关系递进等等。

2.1平列加合关系具有平列加合关系的词语,在意义上往往属于同一个主体,是一个主体的不同方面的加合。例如:

(1)他不但学习好,而且思想好。

(2)他不仅个子高,而且眼睛大。

例(1)强调在“学习好”的基础上,加上“思想好”,突出了“思想好”;例(2)强调在“个子高”的优点基础上,更突出的是“眼睛大”。上面的两个例子,虽然在意义上是平列的,但重点是后者。

2.2比较衬托关系意义上属于同一个主体,是一个主体的衬托与凸显。如:

(3)这几天,不但你的脸色憔悴了许多,就是你的眼睛也红了。(张恨水《美人恩》)

(4)因为在现在的社会里,不但女人常作男人的傀儡,就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相互地作傀儡,男人也常作女人的傀儡,这决不是几个女人取得经济权所能救的。(鲁迅《呐喊》)

例(3)用“脸色憔悴”衬托“眼睛也红了”,基事衬托递事。例(4)用“女人”衬托“男人”,基事为铺垫递事为凸显。

这种不同主体在某一方面有共同的性质,经过比较衬托更加突出后者。过去往往出现“也”等关联副词。如:

(5)王孙待要向回退缩时,一看那房门是洞开的,由外向里看得清清楚楚,不但陈东海在这里,小南也在这里。(《美人恩》)

(6)不但马锐喷有烦言,(而且)街坊四邻也侧目而视。

例(5)“陈东海”是铺垫,“小南”是凸显。例(6)“马锐喷”是铺垫而“四邻”是凸显。

2.3排除关系具有排除关系的递进体,所用的格式有“除了A之外,B也C”、“A连B”、“连A,更B”、“A别说B,连C”、“A不算,还B”,虽然用排除的句法,实际上所包含的却是加合关系,并且大多是递进的。如:

(7)除了你去北京之外,他也去北京。

(8)不要说你,连这些人都瞧不起我。

例(7)排除“你去北京”而进一步强调“他去北京”,排除基事强调递事。例(8)排除“你瞧不起我”而强调“这些人瞧不起我”,强调递事。这种排除关系的递进句,也可以把递事位于前面,基事位于后面。这种句式人们称为“反逼”句。(丁力1999)

2.4序位对照关系序位对照关系的递进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深层为横向序位关系;另一类是深层为纵向序位关系(包括顺向序位关系和逆向序位关系)。如:

(9)结构、功能和文化三者如何结合,这既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实际操作的问题。(李拳等《<;新编汉语教程>;设计、实施及特点》)

(10)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强变弱,以至于消失。(朱春雨《在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