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62度,三月大猫引领我潜入神奇的极光雪城
题记:在2013年的3月,我像是爱丽丝进入了雪中的极光仙境,由一只叫做猞猁的大猫带领,展开了一趟神奇的旅程。
在为50年一次的太阳黑子活跃期,我前往了加拿大的黄刀市,此时北极光的出现概率将达到峰值,加拿大旅游局的负责人代艳红女士说90%的夜晚都能看到极光。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次50年?
于是我穿成粽子,拖着行李箱便搭上飞往加拿大的航班。乘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到了温哥华,又马不停蹄地转了两次飞机才到达黄刀市。
飞机飞跃大奴湖,透过飞机舷窗俯视这片冰封的大地,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有些虚幻有些迷离。湖面的冰凌透过厚厚的积雪闪着光,近万公里的飞行,在这场景下突然就拉开了故事的帷幕。
第一眼极光
下了飞机,站在画着北极圈地图和大型北极熊雕塑的行李提取处,寒冷地区特有的干燥冷空气弥漫在四周。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鼻腔里发出了嘶嘶啦啦的声音,疲劳的大脑立刻恢复了活力。
黄刀旅行社的人已经等在这里,是位穿着比我厚两圈羽绒服的女性,黑头发黑色眼镜框,她叫Angela,香港人。从见我的第一分钟开始,她就开始为我介绍这个神秘的地方:“你踩着的这张地图全世界只有这里有,黄刀是加拿大西北地区的首府,北纬62度,距离北极圈512公里,这里没有山,所以是全世界看极光最好的地方。”她的声音是兴奋的,听得出来,她为自己在这里工作而感到开心和自豪,随着她的话,我愈发期待这趟寻找绿光的行程。
机场外,面包车已等着我们,司机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她是Angela的女儿。Angela说,八年前,她们一家三口来到黄刀欣赏极光之美,因为极光带来的震撼让他们热爱上了这里,于是留了下来,开办了一家旅行社,在这里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梦想家们。我笑着说,她才是最大的梦想家。在我旅行的路上遇见过许多和Angela一样的朋友,他们因为一个梦想而爱上了一个地方,并将生命交付给了这里。冥冥之中有什么正吸引着他们,那是他们灵魂的栖息地。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我会因为一个地方,因为一个人,而将生命留在某处,直到地老天荒。
Angela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这只小粽子,摇摇头说:“你这样穿肯定不行,我帮你准备了衣物,赶紧套在外面吧。”一双带毡的可以抵御-100℃的防寒靴取代了我的UGG ,一套可以抵御-40℃的大衣和棉裤套在了我的衣物外。这下,我和她们俩一样成了大粽子。挤在狭小的车厢内,行动挺不方便,Angela笑着说:千万别脱,会冷,很容易冻伤。
小车行驶了不到五分钟,Angela突然喊停车,匆匆跑下车,抬头看了下天,然后用力向我招手示意我下车。穿成大粽子还不习惯的我慢慢下了车,她左手拉着我,右手指着天空,叫:“快看,快看,那就是极光!”不是说极光都是零点过后才能看到吗?这才还不到晚上9:00,我还没做好看极光的准备,就匆忙地看到了那一条薄薄的雾状的白光,其中泛着无数的星星,一轮弯月映衬在旁。“Fantasy(我的英文名),你真是太幸运了,我在黄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就看到极光!”Angela和她女儿都非常兴奋,我久久地抬头望着那一抹白色,心想:这便是极光吗?不应该是铺满了天空的吗?一个小时的车程,极光飘荡在结了冰的窗外,后来连我们哈出的雾气都结了冰,看不清楚时,我们也到目的地了。Angela说:“下面的行程是在大奴湖上,车走不了,我们要换坦克。”
乘坐坦克穿越大奴湖
坦克?我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巨型家伙,有两层楼那么高吧,里面正放着重金属音乐,酷翻了。一个五十来岁、身材高大、满脸胡须、戴了一顶帅气的毛皮帽子的雪城主人用双手合十的方式向我道了欢迎礼。他是巨型坦克的司机,也是我即将前往的猞猁小筑度假村的老板,叫Ragnar,若是中国游客来这喊他大老板他会笑得很开心。他是瑞典人,为了心爱的原住民女子来到了黄刀,一待就是二十年。他是这片方圆百里雪世界的主人,我愿意把他想成一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冒险家,像是《一帘幽梦》里的费云帆,凭借一己之力,为爱开拓了一个极致国度,搭建了木质的只有七间房的温暖小屋,让万里迢迢来此看极光的梦想家们有个最好的观测点。
作为全程导游的Angela陪我上了坦克,我们行进在仅能容一辆车通过的小道上,坡道很陡铺满了雪,两旁的白桦树上开满大朵雪花。
其间,一双又一双亮眼睛藏在树丛雪堆中,悄悄地观察着我们。Ragnar开玩笑说那是森林中的小精灵,是从天上飞下来看看我这个中国来的小朋友的。虽然很浪漫,但我不信,再三求证下才得到答案,原来它们是住在这里的野狐狸,除了在动物园的笼子中见过睡懒觉的狐狸,还从没想过可以这样近距离地和它们生活在一起。Ragnar对我这个小人儿不远万里来看极光的目的很好奇,我对他如何成为一城之主的经历很好奇,于是各自守着自己的秘密,一点点抛出来引诱对方说更多故事。
猞猁小筑
猞猁,属于猫科,体形似猫而远大于猫,是一种离群独居、孤身活跃在广阔空间里的野生动物。Ragnar用猞猁来命名自己的度假小木屋,不仅是因为此处有猞猁出没,我想Ragnar也是想借猞猁来反应自己的性格吧。
Angela和我在猞猁小筑的餐厅用了晚餐,餐厅温馨得像家里的客厅一般,墙上挂满动物标本,四处陈列着许多游客留下的纪念品,来这赏极光的游人们在餐厅都变成了朋友。
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一对情侣,男的是意大利人,卖咖啡的;女的是日本人,开SPA的,同时也是一个业余摄影师。他们俩在我到来之前,已经在雪中看了几个小时的极光了。Angela告诉我夜幕降临后,小筑的每间房都会将灯光调暗或者关上,不让光源影响了大家观看极光。
我支起三脚架,将我Sony 微单的ISO调到800,曝光15秒,换了定焦镜头,拍下了许多照片。照片中的极光和眼中所见淡淡的白色有很大不同,颜色浓烈而厚重,层次多且有不同弧度。颜色由淡绿变成很靓丽的荧光绿。极光一般的有效观测范围是在100~300公里,300~600公里,而正位于极光圆环最炽亮点之下的猞猁小筑,50~100公里非常低就能看见。一直坚持到3点我才返回木屋沉沉睡去。
雪地摩托
Ragnar有一老搭档名叫Michael,同样高高大大满脸胡须的他,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会有一种慑人的魅力。他不爱说话,当没有游客前来,Ragnar便回到黄刀镇和妻子在一起,而猞猁小筑就只有Michael一个人留守。
Angela说将近五十的Michael一直单身,也许他是最懂得寂寞的人吧。他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教我们骑雪地摩托和钓冰鱼时。表情严肃,教学耐心,反复询问我们是否听得明白。
第二天,除了那对情侣之外,还从多伦多来了两个开旅行社的女孩。说是女孩,其实都三十多了,她们准备开辟黄刀这条旅游线路,便先来探路。
我们在Michael的陪伴下,各自练了一圈雪地摩托,掌握了要领后便排成一列前往大奴湖。
一路雪景让人看了又看,虽然全是白色但完全看不厌,两排绿松给白色做了点缀,让路途也变得充满乐趣。
只是炽白而刺眼的阳光将视线全部挡住,因为戴了围巾裹住鼻腔使得不能戴遮阳的墨镜,因为戴了会有大量雾气影响视线,所以只有将帽子尽量压低,再压低,挡住一些阳光,双手紧握把手奋勇直前。
钓冰鱼
钓冰鱼的地方是在一处蓝色的大帐篷前,Ragnar拿来一个大钻头,将几十米厚的冰地钻了一个洞,然后钻第二个,第三个……同时,Michael让我们围成一个圈,教我们原住民钓冰鱼的方法,他用一根粗树枝绑上渔线和小鱼饵,然后将树枝固定在网球拍一样由木头和枝条编成的大雪鞋上,再将雪鞋搭在洞口就可以放任不管,等鱼自动上钩了。我们每个人霸占一个洞,用一把简单的因纽特人的木头鱼竿,拴上鱼线和鱼饵,投入冰洞后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发呆等鱼上钩。
本以为会是非常枯燥,尤其是没耐心的我还想着会不会一天都钓不上来,没想到不到五分钟那个意大利男人便钓上来了。和我胳膊一样粗一样长的大鱼我第一次见到呢,大家开心地抢他的鱼拍照,而他的女朋友却不屑地说:“我要自己钓。”果然,没多久她便亲自钓上来了一条大鱼,虽比她男友的略小,但也足够分量。同时间,多伦多的女孩也钓上一条超级大的42斤的冰鱼,Ragnar说要是参加钓冰鱼比赛的话,她肯定能拿到奖状。
Angela说这些名为白斑狗的大鱼藏在大奴湖冰下几十米处,这个月开始慢慢进入产卵期,产卵的鱼儿便不能进食了,所以还未产卵的就拼命进食,所以才容易上钩。
这下我又不由得对这些冰鱼产生了同情。当Ragnar将它们做成生鱼片刺身时,虽然美味,我也只品尝了几口。
Michael亲自调制的树莓果酱我吃了许多,他在秋天采摘的果子,一直可以吃到第二年春天,入口香软甜而不腻。我用烤面包蘸着树莓果酱吃的时候,一只胖胖的小鸟落在我手上,我立刻不敢动了,生怕惊动了它品尝我手中面包的好心情。此刻被Angela 抢拍下来,看着照片上的小鸟那么亲近人的乖巧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彩霞满天和极光的盛宴
那晚的彩霞非常美。
晚霞被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映衬得格外温柔,仿佛有一双缓慢的手在轻轻抚摸每一个来过此地、有过悲伤的旅人的心。
我曾认为海边的落日伴着淡淡的霞光是世界上最美的夕阳,也曾以为吴哥那片写满辉煌和落寞的晚霞会是最有感触的夕阳,来到这儿,我又多了一种看夕阳的感触,苍茫、冰冷却又满怀希望。
踏着夜色来了一对日本夫妻,Michael说他们是日本很有名的摄影师,每年都会来猞猁小筑住几晚,只为拍极光。
经验丰富的他们说今晚彩霞太美,很可能看不到极光了。所以到了十一点我还没等到极光,就准备睡去。
睡到十二点半,突然有敲门声,我磨蹭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开门看见是Angela在门外哆嗦着,我赶紧请她进房间,她说不用,就来同我说一下明天的安排。她准备第二天带我去黄刀市参观一年一度的冰雕节,所以特意来提醒我要早起,上午八点半就要动身。
她正说着,我透过她的肩头看向天空,那是不能言语的极致之美,美得让我屏住呼吸。天边那道光洒满了天空,比昨晚薄透的极光多了许多色彩,有绿色、红色、蓝色,在空中飘荡起伏,犹如艳丽神秘的幕布在夜空起舞。比雾灵动,比云飘逸,说是像绸缎吧,透明感更强,说是像电波吧,没有规律可循,神秘变幻。我举起还没固定在三脚架上的微单,显示屏上便能看到极光的模样,我尝试着用视频的方式去记录,没想到真的可行!
Angela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赞叹,第二天与Ragnar和Michael说,他们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那对情侣和多伦多导游拿着我的相机看了又看,日本的摄影师也感叹:从来只有Discovery的专业摄像机能拍摄到极光,没想到Fantasy居然可以用手持的微单拍下这般美景。
当地人相传极光是“祖仙的灵魂在跳舞”,当我站在巨大的极光之下,确实产生了幸福而心醉的感觉,怪不得“欧若拉”歌词中形容极光为“恋人的目光”。
这一瑰丽的景象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消失殆尽,留下的是无尽黑夜中的一轮明月,和繁星的映照。
狗拉雪橇冠军来啦
第二天我和那对情侣还有多伦多导游一起前往冰雕节,那里活动繁多,有冰雕展、有直升机、有原住民活动、有现场表演。全镇的人都聚集在此,带着孩子和大大小小的狗,一同来此参加一年一度的节日。
不过比起冰雕节,那日让我最开心和激动的是看到了狗拉雪橇比赛。逛完冰雕节,我想提前回了,Angela便开了车准备送我走。回去的路上看到许多人聚集一处,我就想凑热闹去看看。下了车,钻过人群,就看到有人驾着一队雪地狗奔至面前,由不得我多想,拿出相机便拍下了激动的一刻。然后又来了第二队,第三队……我对Angela说:“我觉得我拍到的第一队就是冠军队。”ANGELA不相信:“许多人在这里等了三天,就为了看冠军,你随便一拍的那一队怎么可能正巧是冠军。”虽然她不相信,但还是帮我去向管理人员求证。求证完,她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拥抱我说:“你真是fantasy boy!那一队果然是冠军!”我哈哈大笑,拉着她陪我一同去比赛终点和参赛者们拍照。参加比赛的狗们都在吃着东西,比赛者正在清理大卡车,准备带着狗回去了。我们抓着一队表达了我想拍照的愿望,比赛者非常开心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和我拍了又拍。之后他还送我一张签名照,同我说这是他第七次获得狗拉雪橇大赛的第一名。这下Angela的眼睛瞪得更大啦,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好运气一次又一次地砸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