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音乐财经周刊001
15901200000003

第3章 从保安到炙手可热的主唱(2)

1999年底,哈尔滨举办第二届摇滚节,梁龙拿着录好的小样,送到哈尔滨一位音乐人手里,希望能参加年底的摇滚节。那位音乐人拿到小样后,让梁龙回家等通知。“当时心里非常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三天后,电话通知说,你们的音乐是在哈尔滨没有听过的,非常独特,可以来参加。我们当时都乐疯了!”

就这样,“二手玫瑰”第一次参加了正式的演出。不久又接到了第二个演出订单,是2000年1月大庆的摇滚音乐节。这个时候,北京的几位朋友来东北玩,看到梁龙现在的状态,也看到“二手玫瑰”的演出,对他说,你现在可以去北京了,你已经找到自己的东西了。

朋友的鼓励给了梁龙莫大的信心,他决定过完春节就去北京。但是乐队的其他三位成员都无法跟他一起去,苏永生当时已经做了老师,这在农村是相当不错的工作,不可能辞职;贝斯手马金兵和鼓手温恒因家里很穷,和梁龙家有得一拼,根本没钱支撑他们去北京。

无奈之下,梁龙只好决定一个人先去北京,但四个人约定,梁龙先去北京发展半年,如果混得好,其他人就过来。“我当时算了一下,只要每个人手里有400元钱,就可以来北京了,因为当时400元钱可以在北京生活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们肯定能找到活干。”

命运的分叉口往往很奇妙,兄弟四人自此的人生轨迹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异。梁龙走后,贝斯手去烧锅炉,鼓手去卖羊肉串又赔了,一分钱没有也就来不了北京。贝斯手唯一的收入就是烧锅炉,不敢不干,时间一长,刚在萌芽期的“二手玫瑰”乐队也就解体了。

来到北京的梁龙呢?混得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很难找到演出机会,晚上就住在地下二层的地下室,因为那里比地下一层更便宜。但与前两次不同的是,他带着自己的作品,他认为带着很牛逼的音乐来北京混,有了底气。

有一天,一个酒吧的主唱缺席,找到梁龙替唱两天。虽然只是替唱两天,梁龙也很高兴地接了,“我当时会唱的流行歌曲不太多,唱着唱着就没歌可唱了,乐队的吉他手就问我,有没有自己的歌,咱们排排也能演。我随便唱了一首,吉他手瞬间就弹出来了,我当时很惊讶,这个人就是‘二手玫瑰’后来的吉他手王钰棋。”

梁龙非常欣赏王钰棋的才华,希望能跟他一起组乐队,但王钰棋说:“这个不能确定,你得先付费给我。就是每次排练的往返车费得给我报销了,每次四元钱。”

同年8月13日,北京的一个酒吧做了一场“中国首届视觉摇滚大冲击”的演出活动,需要找有化妆的乐队参加,请了梁龙过去演出。“当时很兴奋,后来才知道主办方是为了凑数,因为当时有化妆的乐队不多。”

但就是那场演出,打开了“二手玫瑰”在北京摇滚乐的序幕。虽然看演出的人只有100多人,但第二天大家就开始疯传,说有一个乐队的演出特别搞笑,穿着裤衩、拖鞋,画成媒婆就上台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表演。

梁龙分析道:“当时国内摇滚乐正处于不痛不痒的时期,新人拿不出新作品。”二手玫瑰“的出现,让大家看到了一些新东西,所以很多人说我们是摸进京城的一只‘怪手’”。

这次演出的成功,坚定了王钰棋的信心,他答应跟梁龙一起组乐队,也不跟梁龙要四元钱车费了。此时,梁龙又遇到了一位伯乐,叫牛佳伟,他当时在滚石唱片旗下的魔岩唱片公司。“二手玫瑰”虽然没有跟魔岩唱片签约,但牛佳伟成为了“二手玫瑰”名义上的经纪人。“他帮助‘二手玫瑰’做乐队的配置,促成了第一个完整的‘二手玫瑰’乐队。我们从北京的酒吧开始唱,‘二手玫瑰’也慢慢走入正轨。”

下饺子似的,乐队在震动中前行

2001年,随着魔岩唱片在国内撤资,二手玫瑰与牛佳伟的合作也终止了。梁龙遇到的第二个贵人是黄燎原,当时听说黄燎原是一位很牛的经纪人,就托朋友约他见面。“我和黄燎原在一个酒吧喝酒,从中午喝到下午五点,他处于自己那种很深的状态,抽着烟,不吱声。看看资料,喝得快高了,最后他对我说,你别找了,就我吧。”

从2002年开始,“二手玫瑰”正式与黄燎原合作,他也成为了二手玫瑰真正意义上的签约经纪人。2002年11月,“二手玫瑰”正式签约北京艺之栈。

在跟黄燎原合作的两年当中,“二手玫瑰”做了北展的演唱会、出了第一张同名专辑《二手玫瑰》、做了一个MV。黄燎原一直认为,乐队一定要走商业化和市场化的道路。但事实上,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市场化都没有实现,结果就是,大家都赚不到钱。与黄燎原两年的合同期结束后,大家就分开了。

“与黄燎原分开后,乐队的人散了,我又开始重新找人组乐队,打定主意不能带着小孩,每天老提问题。我要找几个成熟、完全没有生活负担的人。所以来的贝斯手是做杂志的,键盘手是制作人,他们都是‘老炮儿’,我觉得这样的组合对乐队会平稳一些,不用为了生活发愁。”

但很快又有了新的问题,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一摊事,大家都没那么多时间一起玩。还有一个矛盾集中在如何市场化的问题上,当时签约的大国文化公司希望用最简单的打法,唱流行歌曲,但是后来发现,这样的市场化是根本走不进去的。

“最后发现公司没少花钱,我们还觉得钱没花在点子上,到2007年跟大国文化的合同期满后,乐队就处于停滞状态,没有排练,也没有演出。自己想想,经过了几年的打拼和折腾,还是没有发展起来,感觉很沮丧,所以又有了第二次要放弃音乐的想法。”

没有心思再搞乐队,梁龙开始跟一些搞艺术的人混在一起,天天喝酒,搞图片、综合材料,也不再写歌。此时,原来乐队的吉他手姚澜找到梁龙,希望能再次合作,他对梁龙说:“你还是一位音乐人,还得回来搞音乐,不要完全去投入艺术。”

姚澜找来了贝斯手李自强、鼓手孙权,2008年,二手玫瑰又重整旗鼓。幸运的是,从2008年开始,国内音乐节在瞬间火爆起来,给了摇滚乐队更多的演出机会,而且大家的价格都往上飞涨,两万元变四万元,四万元变六万元,六万元变八万元,一下就起来了。这样的环境让二手玫瑰开始走入比较正规化的巡演和商演,再也不用为维持生活奔波了。

乐队的生存有了保障,但梁龙发现,他还是没有能力去打造一个团队,而此时,梁龙和黄燎原分开多年后再度重逢,两人一拍即合继续合作。2013年,二手玫瑰签约摩登天空,也是黄燎原的建议。

签约摩登天空后,乐队的基本收入稳定下来,摩登每年有30多场现场演出,会分给二手玫瑰一些场次,这也是签约公司给乐队带来的好处。但梁龙认为,一支乐队即使签了唱片公司,也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因为现在的唱片公司已经不像以前,喜欢大包大揽,现在变得更自由,大家该干吗干吗,双方都会很轻松。但同时,乐队必须要想办法让自己更独立,走一条差异化道路,包括整个乐队的文化理念,还有属于自己的衍生品。

红配绿,做品牌差异化

几年前,二手玫瑰去沈阳做巡演,发现酒吧里很多人都穿红挂绿,就是那种东北特色的花布,胳膊上系一条头巾,更有意思的是,大家都拿着扇子,感觉特别可乐,梁龙心想,怎么现在都拿着扇子来看摇滚了,这在全世界都没听说过。

“我当时特别震撼,觉得这场面很酷,这个文化元素是观众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产生的。所以在二手玫瑰十周年演唱会上,我就买了500把扇子发给歌迷,那天的演唱会成了扇子的海洋,舞台和舞美也是用红绿配来布置的。”

当晚,一位艺术家告诉梁龙,红配绿就是你的艺术元素之一,不可替代了。所以后来我们看到,无论是二手玫瑰的舞台设计,还是微博的设计,都运用了这种元素。梁龙也会用红配绿元素做艺术品和艺术展。从2014年开始,二手玫瑰还专门请了设计师,做红配绿的艺术衍生品,包括服装、家居、首饰等。

除了做衍生品,乐队自身的发展更重要,因为这个市场上没有那么多成熟的经纪公司,也没有那么多值得推敲的经纪人,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出现N多位金牌经纪人,这需要时间的打磨,需要专业化的训练。2014年底,梁龙做了“为摇滚服务生活展”,缘起是他突然发现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摇滚在过去发生过什么,甚至有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崔健或者魔岩三杰了,他希望通过展览能再现这些早期的摇滚英雄。

梁龙打造的是一种不一样的乐队风格,“我希望看到的是西北有苏阳、内蒙有杭盖、云南有山人、北方有二手,现在这种风格化的乐队已经越来越多了,甚至大家故意给自己贴上某种风格的标签。”

梁龙不认为国外大牌的音乐人都是艺术家,他说:“我比较喜欢的曼森,他不仅是著名的音乐人,也是一位超级炒作大王。所以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商业行为,也可以看作是艺术行为,一支乐队,必须有自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