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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沉闷的放映室

晴兰才回到教室里坐下,旁边的平井就问道:“鳯,你填好社团申请表了?”

“嗯,摄影社,”晴兰把桌面上的申请表叠好夹在英语课本里,“平井是什么社团的?”

“弓道社,”平井似乎已经习惯了晴兰冷淡的脸部表情,她毫不在意地笑着道,“摄影社的活动很丰富的,还时常外出采风,是个不错的社团呢。”

“哦,是吗?”她之前看资料介绍时,都直接忽略了摄影社的部分。其实对于摄影她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它可以将时间凝固,把美丽定格。只是与化妆相比,她对摄影的喜欢显然是浅薄了些。

“不过摄影社社长可是一位严格的前辈呢,他是现任的学生会会长三年级的小野秋彦。因为摄影社的活动很丰富,而且很轻松,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纯粹是为了玩而加入摄影社,不过一个星期不到,这些人都被社长踢出社团了。鳯要是加入摄影社就要小心了。”平井好心地提醒道,看着晴兰的眼神竟有些同情。

晴兰脸上还是那一号pokerface,可心里却开始担忧了。毕竟她入社的原因其实多多少少都是不单纯的,要是没有迹部那番话,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加入摄影社。如果被踢出来……不知道戏剧社需不需要御用化妆师?

尚在思考当中,晴兰看到迹部走进了教室。他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呃,应该说是在生气了。晴兰立刻拿出手机给迹部发送了一条短信:“Sorry,别生气啦。”

晴兰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果然不用一会儿她就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但令她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回复,似乎是看完短信就放下了手机。

他生气了。晴兰暗暗叹气。

结束下午短暂的课程,就是社团活动时间。迹部一下课就走了,本来晴兰还想问他是什么社团的呢。想起迹部的眼神,晴兰有点儿沮丧,她开始反省中午是不是做得很过分?他好像真的很生气啊。最后晴兰什么都没做,只是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教室。

晴兰拿着社团申请书站在美术二室门口。摄影社的活动室是这里吧?大门紧紧地关着,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举起右手,用不重不轻的力度敲门。

大门打开了,少年握着大门的把手站在晴兰面前。走廊上的自然光趁机钻进了美术室,照亮了少年身后的黑暗。

“是你?”门内外的二人同时讶道。

义务馆员?但晴兰的脸上没有惊讶,她平静地道:“你好,第二次见面的同学。请问摄影社社长在吗?”

“我就是,有什么事?”那个义务馆员回过神来,他走出美术室反手关上门。

“社长你好,我是一年级的鳯晴兰,是为加入摄影社而来。”晴兰把申请表递给他。

小野秋彦接过申请表,却没有立刻看上面的内容,他目无表情地道:“你,迟到了。”

“对不起。刚才迷路了,”看到他皱眉,晴兰又补充道,“我今天才入学。”

他打量了晴兰一眼后,终于愿意把视线放在她的申请书上了。在看到入社理由那一栏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这里是摄影社,不是化妆社。人物摄影也不是一定需要化妆。而且人物拍摄并不是摄影社唯一的主题。”

“我爱化妆,但也喜欢摄影。这不妨碍我对摄影社的参与热情,”晴兰研究着他的神情,随后又加多一句,“我不会因为下学期不是人物摄影主题就退社。”

他看着她沉默几秒,道:“好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摄影社的成员。我是社长小野秋彦。”

“小野社长,以后请多多指教。”晴兰道。

小野转身打开门,这次晴兰终于看到了美术室内部的情形,里面黑暗得像电影院一样,一台正在运作的放映机射出淡淡的白光,在银幕上投下一池荷花。小野让人拉开了窗帘,自然光瞬间占领了整个美术室。室内有些空洞,可以容纳六十多人的美术室里面却只有十几人,他们都坐在高脚圆木凳上,随意地聚在银幕前,集中而分散。

“这位是摄影社的新成员。”小野对大家说道。

“凤晴兰,以后请多多指教。”说罢,晴兰向大家很正式地鞠躬。

“好了,我们继续吧,”然后,小野指着美术室一角道,“你去那边搬凳过来坐吧。”

待晴兰把凳子搬过来坐下,美术室里头又恢复了黑暗。一名同学站在放映机前一边切换幻灯片,一边介绍自己所拍摄的照片。偶尔会有前辈插话,评价一两句或者讨论一番,整体气氛比较随意,有些像小型的摄影交流会。

随着幻灯片的切换,室内忽明忽暗,晴兰碧蓝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微弱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投下惨淡的苍白感。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在黑暗的遮掩下一直沉默。

“鳯,你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么一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晴兰甚至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可是所有人都沉默了,此时放映照片的人也转过身来看着她。大家都在等待晴兰说话。

晴兰眨眨眼睛,看一眼银幕上的照片,道:“构图很好,是很规范的斜三角构图,但是背景太杂,突出不了主体。”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又不知道是哪个谁在说话,引来了几个人的讨论。

而晴兰则继续把视线放在银幕上,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着。照片的内容是三个小朋友在公园里玩沙的情形,他们身边还有其他小朋友和几位家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又讨论了多久,室内突然明亮起来,晴兰看着雪白的银幕不适应地眨了一下眼睛。放映机已经关掉了,窗帘都拉开来了。

社长小野站在教室前面,表情很是轻松,他微笑着扫视了大家一眼,道:“从最近几次的交流中可以得知,这个假期大家都拍了些不错的照片。这种对摄影的热情正是我们摄影社成员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所以新入社的一年级生都要好好努力,拍出一些作品来。”

他刚刚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晴兰不觉有些怀疑,社长这话似乎是针对她而说。

“在这里虽然有不同的年级的学生,但是在摄影比赛上大家都是平等竞争的,所以我希望无论是哪个年级的学生都要拍出好作品,为未来的比赛作准备。”小野脸上是鼓励性质的微笑,此时的社长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明天,我们的顾问老师就会抵达日本。如无意外,我们应该可以在明天与他见面。大家记得将自己的得意作品整理成册带回来,我会统一交给老师,好让老师了解大家的水平。当然,别忘了带相机。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放学吧。”此句一落,大家都开始动作,站起来把圆凳搬到指定位置叠放好。安静的美术室内又有了同学们交谈的声音,晴兰则默默不语拿着圆凳站到一旁,挂着一张目无表情的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晴兰的似乎不急着离开,原是坐在她身边的一名男同学就问道:“初次见面,我是二年级的绿川信。鳯さん是哪个年级的学生?”

“一年级。”

典型的晴兰式简洁回答,再配上典型的pokerface,绿川的笑脸僵住了。他甚至听到隐约的偷笑声,认出那声音绿川瞪一眼偷笑的人。那人早早就放好了圆凳,他走过来笑道:“你好,我是荻原雅也,也是二年级的。鳯之前学过摄影吗?”

“学过一点。”

“噗!”这次轮到绿川笑了,看着荻原被鳯“冻伤”的样子,他笑得很幸灾乐祸。绿川对晴兰笑道:“我帮你放吧。”说罢,绿川伸手抢过晴兰手中的圆凳,他双手提着圆凳走到美术室角落。

“哼。”荻原丢给绿川一个白眼,平时怎么不见他这么绅士?

绿川本以为帮忙搬一下圆凳,可以赢得美人的赏识。但是,当他放好圆凳转身的时候,他就傻傻地看着荻原问道:“人呢?”

“白献殷勤了吧?”荻原取笑他一句,才回答道,“她给社长叫了出去谈话。”

“哦,”绿川神色有些失望了,道,“难道我们社就不能有美女吗?”说完,他立刻后悔了,他慌张地转头张望四周,然后大大松一口气。幸好摄影社那四个女成员都已经走了。

荻原用力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又笑道:“现在才看会不会太迟?”

“不迟,不迟。”绿川也笑了。

荻原和绿川一走出门口,就看到社长和新社员站在走廊不远处。他们的社长脸上没有刚才亲切的神情,看上去严肃得不得了。走远之后,荻原就道:“说不定她下星期就被社长踢出社了。”

“不一定啦,今天她评价牧野的照片也像模像样的。你不要歧视美女啦。”

“谁歧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