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比上次的人数还要多。
晴兰在心里感叹着。她才走进东京都大赛的会场,就发觉眼前实际情况跟她预想中的有很大差别。今天举行的是决赛、总决赛和第五名附加赛,参赛的队伍比上星期少了几倍。她还以为之前淘汰了这么多队伍,决赛时会场会少人一些呢。扫视了一眼有成人海趋势的会场,晴兰站在公告栏前暗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那蜈蚣似的对赛表。第一场是冰帝对山吹,青学对北条。晴兰摸摸自己的下巴,心想猜测着,那第二场应该是冰帝对青学吧?景吾期待的那个对手是跟不二在同一支队伍呢。
忽然一只手晃到晴兰面前上下摇两下,晃得晴兰有皱眉的倾向。她转头冷眼看着脸容陌生的橘发男生,那男生却朝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他用熟稔的语气说道:“よう,『です』ちゃん我们又见面了哦!”
“哦,Lucky君早上好。”晴兰淡淡地说道,转身离开了公告栏。
“哇,真冷淡啊,”千石跟上前去笑着说,“『です』ちゃん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网络上面那个谣言?唉,它可害得我这周的恋爱运滑落至谷底啊。”
“假如这么在意名声,那就请Lucky君与我保持十米的距离吧。”晴兰淡声劝告着。她看着前方暗暗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潜在的迷路问题了,因为她远远就已经看到穿着冰帝运动服的学生,而且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穿着校服来的女生。包括那些女生在内,所有冰帝的学生正朝着一个方向聚集着,晴兰也没有迟疑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可是,我跟『です』ちゃん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啊,”千石笑着说道,“今天我的运气极佳,你们冰帝学园可要小心了!”
晴兰连头也懒得转过去,仅是转动那碧蓝的眼珠子往千石冷冷瞥了一眼,然后她看着前方冰帝的学生群,说:“胜者是冰帝。”樱唇吐出高傲而有力的字句,强势的与之前淡然柔弱的声调形成极大反差。她看到深灰带紫的头发了,景吾所在位置应该也是冰帝的正选聚集的地方,那些学生前进的目的地。
“真严肃啊,经常绷着脸运气会跑掉的哦,”千石笑着紧跟晴兰身侧,不死心地找她搭话,“『です』ちゃん跟小爱熟悉吗?”
“同在摄影社的前辈……”晴兰停下了脚步,可刚刚被千石勾起的好奇心立刻消失,前面的情况转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那边人数众多的冰帝学生忽然渐渐散开了,她看清楚心上人挺拔的身姿了。环境虽然有些吵杂,晴兰凭着她出色的耳力还是能听清楚迹部说话的声音,他正站在那里跟说着一会儿正式比赛的事情。他说,山吹的千石清纯参加过日美友谊青年选拔赛,是个实力过得去的对手?晴兰转头看着旁边那位Lucky君,他正笑着朝凉亭中的两名女生招手。
“Hi,小爱!”千石很有活力地打着招呼。忽然,他那笑容有点变形了,那视线也转了个方向,追着在前面路过的少女移动着,不过他那只手还是朝着凉亭下的女生打着招呼。
她听到速水爱愤怒的声音了。晴兰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笑得奇怪的男生,他真的是个实力过得去的对手吗?晴兰转头继续向迹部的方向走着,心想:果然!人不可以貌相。晴兰在正选们附近停下了脚步,没再上前打扰了。她站在树荫下她自认为最佳的位置,看着景吾的侧脸。
他微微地笑着,笑容不放肆、不张狂,却能让旁人感受到他那种傲视众人的自信。他看上去很沉稳、淡定,但他那深灰的眼眸有着不同平日的目光,他似乎兴奋起来了。光是站在这里这么看着,晴兰就感受到他对网球比赛的狂热,面对强大对手的渴望。
她试图置身其中想象击败强大对手的快意,不过,这对她来说有点困难,若是参加网球比赛,她向来只在赢得奖励时才有兴奋的感觉,对手如何似乎也不是这么重要;若是进行钢琴比赛她重视的是享受弹琴的过程,才不会管对手会怎么样;若是射击比赛,她觉得那是自己跟自己比赛,与对手强大与否没什么关系。晴兰捏着自己的下巴尖,看着已经转过头去的迹部,心想:要亲身体会景吾的这种感受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为什么看着他这副神情,她也会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
忍足看到晴兰了,他微笑着说:“喂,迹部看看身后。”迹部转身看了过来,看到晴兰后朝她挑了一下眉,却没有走上前,也没有叫她过来。忍足笑看着她说:“看来不是刚到的啊。”
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报到,这难道也算是罪过?晴兰也学迹部挑着眉,不动如山地对视着。走过来,还是走过去?一场以此为矛盾的对峙就而起。用眼神争持了片刻,晴兰有点不甘心地抿一下唇,动身走上前去。要不是碍于正式比赛快要开始,她才不服输呢!
迹部扬着嘴角,满意地摸摸她的头,说:“今天就好好看着本大爷表演吧。”晴兰看一眼前面那位跟队友说着话的速水部长,问:“不是说这场决赛,景吾跟速水前辈都不用上场吗?”她记得刚才他们聊天时有提及到这点的。
“哼,本大爷说的是总决赛。”迹部捏一下她的脸说道。看来,他是完全没有将决赛的对手看在眼内了。“迹部,进场了。”池上前辈朝他们唤道。迹部揉揉她的头,转身归队了。他们正选要在场外列队准备进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蓦地响起,仿佛是一道在耳边乍响的惊雷。
“冰帝!冰帝!冰帝!”那声音整齐划一,似乎连心脏也会被那声势浩大的声响所震动。晴兰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热烈的比赛气氛,她看着那些围着防护网前的冰帝学生,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头。他们高涨的情绪像是通过声音震入她的灵魂,一向平静的心也被感染得兴奋起来了。她不自觉走到防护网前,看着冰帝校队极具震慑力的亮相。
她也是冰帝的学生!耳边那一声比一声有力的呼喊继续煽动着她的情绪,一种骄傲感在晴兰心中油然而生。“冰帝……”稍微显得微弱的声音不受控地自喉咙中溜了出来,晴兰看着场中的冰帝正选们,不禁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围网,张嘴跟着大声道:“冰帝!冰帝!”心脏搏动着兴奋韵律,晴兰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与那呼喊共鸣着,攀着围网的手指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想不到小兰也有这么激动的一面。”速水爱兴奋的声音在呼喊声中显得很微弱,她和堂森忽然从后走到晴兰旁边。晴兰转头看着两位前辈,嘴角拉开一个露齿的笑容,说:“大家都很兴奋!前辈也一起来!”
“呵,把力气留在正式比赛上吧,”站在左手边的堂森笑道,“小兰,注意别在迹部上场前就把喊坏嗓子了。”
“是的!”晴兰笑看着堂森用力点了一下头,那现场热烈的气氛将她藏在pokerface下的情绪都引出来了。
“啧,还兴奋得脸都红了。萌啊!”速水爱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抬起手,迅速捏住晴兰的脸蛋,“啊!终于捏到了!果然很好手感!”那语气非常的兴奋,声音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难怪那家伙这么爱捏,时雨也来——”速水爱的声音断掉了,她看着面前恢复目无表情的晴兰,又僵硬地将头转过去看着场内,场上双方的正选们都在看着她,对方的那个千石清纯还笑着跟她招手。刚才冰帝声势浩大的加油声不知道何时突然停止了,她那大嗓门毫无疑问成了现场最高分贝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速水爱立刻松开捏住晴兰的手,摸两下被她捏红的地方,朝场上的迹部干笑着说:“没事,没事。”有事!迹部那家伙的脸色大大的不对劲,速水爱若无其事地笑着,大有********的意味。双方见面完毕,除了第二双打的选手外,其他人都要离场了。在迹部踏出第一步时,速水爱突然伸手抓住晴兰的手腕,快步往外走去。
“速水前辈!停下来!”被迫跟着跑的晴兰转头看着身后,才看到迹部走出网球场,速水爱就拖着她转了个弯,隔绝了她的视线。“速水前辈,慢一点……”“没追上来吧?”跑远了,速水爱才转头往后看,“一会儿就比赛,应该不会追上的。”
终于,速水爱不再跑了,晴兰深呼吸一口气说:“速水前辈不拉着我跑,就肯定不会有人追上来。”声音带着气恼的成分。
“嘻嘻,对不起嘛!在总决赛之前肯定回去的,这场决赛对手这么弱,没什么看头啦,”速水爱紧拉着晴兰的手腕,怎么说也不肯放她回去,“我们去练习场看看吧。”速水爱微笑着说道,然后又不由分说地拉着晴兰往前走了。
晴兰沉默着跟着她走,意外地顺从着。她第一次看到速水爱脸上有这样的笑容,那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像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令她无法坦率自己的心情。本来她就觉得奇怪,如果要“逃跑”,速水爱应该是拉着堂森跑才是,为什么要带她走?
速水爱带着她拐两个弯后,她就慢下了脚步。她看着不远处的网球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盯着某处使劲地看着。在她旁边的晴兰注意到她异样的眼神,也跟着看着她盯着的那个地方。那球场上是穿着同一式样运动服的学生。
“SEIGAKU……”晴兰低声读着那运动服上的罗马音,立刻知道了对方的来历。他们是冰帝今天最大的劲敌。可是,她看不明白速水爱的眼神。晴兰的目光再度在速水爱的脸上停留着。
“青学是去年的全国八强之一,可惜青学跟冰帝只在都大赛上碰过头,之后直至冰帝夺得全国冠军,冰帝都没青学碰过头。”速水爱和晴兰渐渐走近青学所在的球场。晴兰却发现速水爱似乎只是看着青学其中一个队员——那个戴着圆形墨镜的男生。
“可是,在去年的都大赛上,冰帝是以3:1成为冠军的,”速水爱的语调沉了下来,脸上微有怒意,“按道理说,能从冰帝手上夺得一盘胜利,他们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差。可是他们今年竟然几乎将高年级的换下来,将一年级生推上场。”速水爱停下了脚步。
“然后?”晴兰问。
“当年从冰帝手上夺得一盘胜利的就是他们现在的部长大和。羞耻!冰帝竟然曾被这种懦弱家伙赢过一盘。”速水爱咬着牙道。
晴兰看着速水爱怒色明显的脸容,沉默了片刻,说:“首先,在地区预选赛时,为了培养新人冰帝没有让正选上场,说不定青学也有这种想法。其次,据闻他们上场的一年级是去年全国中学生网球大赛的冠军,这算是有资格当冰帝的对手吧。”
“我就是觉得不满嘛!那个曾经赢过冰帝的人居然躲在一年级生后面!”速水爱的这句话让晴兰暗暗叹一口气。
“我要去问清楚!”速水爱语出惊人。
晴兰怔了一下,又被速水爱拉着走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速水前辈会拉着她“逃跑”了。因为堂森绝对会阻止她去打扰青学的!
那么,她要去阻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