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但他们多年没有联系,特别是耿正武心存怨恨,因而,事隔多年再聚合时,关系就显得很生疏,言谈举止也小心翼翼的。
徐大为几次想探听耿玉兰的消息,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问。
吃夜饭的时候,徐大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向他们打听耿玉兰现在的情况?
“玉兰收到你的绝交信后,她说你不要她了,她就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一头跳进了青龙湖里……”张慧芳把耿玉兰的情况简简单单地告诉了徐大为。但她隐瞒了耿玉兰怀孕的事,保守了玉兰生下一个女儿的秘密……
“那她如今在哪里?”
“她早就嫁人了,嫁到了很远的地方。”耿正武说。
“我想去看看她,请耿大哥明天带我去好吗?”
“这个不必了吧?”
“我看算了,别去打搅玉兰的生活了。大为,我们见到她时,一定把你的情况转诉她,让她解开心结就是了。”张慧芳对徐大为说。
“那就这样吧,请你们转告玉兰,今后她有什么用得着我帮忙的,请她务必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出力的。毕竟我们曾经好过,毕竟我对不起她。”
“都过去的事了,我们就不要再纠结了。”
徐大为知道耿兰芳嫁人的消息后,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当证实了这个消息时,他的心就像被刀割裂一样,血淋淋的……
山乡的夜晚寂静,徐大为的心海激荡波澜。“嫁人了、嫁人了……”徐大为自言自语,“这是预料的事啊。”
夜里是滋长心事、催生往事欲望的土壤,肥沃、宽阔。徐大为当晚住在耿家,一夜未眠。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他同耿玉兰昔日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就像电影特写镜头,一个一个地叠映在他的眼前;那些同玉兰在一起甜蜜温暖的往事,像穿越时空那样,一幕一幕清清晰晰地在他的眼前放大……
第二天清晨起来后,徐大为说想去看看李娘娘。耿正武就说要得,我带你去。
徐大为与张慧芳道别后,他就跟着耿正武上山了。在路上徐对耿说:“我已经知道我是慧芳二哥的事了,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没有想到,我们还是成了亲戚。”他们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青龙湖边的大石山腰,走到了埋葬李桂花的坟墓前,坟墓已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杂草。
徐大为按当地乡村的风俗,给李娘娘烧香祈祷,烧纸祭奠。
看过李娘娘之后,徐大为没有再去耿家,他与耿正武道别后,就带着失失落落、苦苦涩涩的复杂心情,返回蜀都市了。
搭乘第一班开往青龙湖乡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从青山县开往青龙湖的一条乡镇公路上,慢慢腾腾地向前行驶。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下乡时,耿队长来接他们,坐拖拉机的往事……
徐大为身着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像从这里走出多年的人,在外地发达了,如今衣锦还乡,心中荡漾起成功的喜悦。
他坐在客车里,眼光透过车窗,深情地打量着沿途的风景,心在猜想:玉兰,你如今是啥模样?
中国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城市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可这里依然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一晃就过去了7年了,这方的山山水水,这里曾经留下多少美好的故事啊。徐大为坐在车上显得有些激动而又伤感,心中似如潮水翻滚,百感交集。
10点左右班车就开到了青龙湖汽车站。
下车后,徐大为归心似箭地直奔青龙湖。这里山高峰岚,青山绿水,树木苍翠,满山遍野山花烂漫。路旁,农村已经新修了一些青瓦房。农村的面貌随着土地承包,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一条清澈流淌的小溪,绕道而流,流水淙淙,流向青龙湖水库,真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
这些年来国家的高速快速发展,可这里的速度还是慢腾腾的,这里还是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啊?除了看不见以前农村到处是草房农舍以外,在徐大为眼里,其他方面几乎还是同当年一个模样。
在徐大为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过去的一些记忆情景。他竭力控制思维,抑制想象,将过去的时光深深地藏在心底。
徐大为匆匆地走在这条通往耿玉兰家的小路上。他大约走了60分钟,就看到的耿家门前的那座大石山。
徐大为站在原地抬头望去,仿佛出现了那天耿玉兰送他上大学时的情景:她手中举起那条飘扬的花围巾,仍然高高地飘飞在眼前……
他用手重重地拍了几下头,揉搓了双眼,再放眼望去:花围巾已经飘飞不见了。
话外音:玉兰,我当初虽然失言了,今天我终于回来了。假如现在你还没有出嫁,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兑现当初对你的诺言。
耿玉兰的家出现在徐大为的眼前。
徐大为腹语:你如今你变成了啥模样啊?
触景生情,徐大为突然来了灵感,在心里动情地唱起了歌——
青龙湖,我来了
心中激荡波浪旋涡
青龙湖,我来了
心爱姑娘是啥模样
无论是花开花谢
无论是风雨飘洒
心中藏了好多话
只想当面来表达……
耿正武虽然在青龙湖水库管理所上班,但他不算脱产干部,仍然有承包的责任地。
这是星期天的上午,耿正武正在自家的责任地里耕种。徐大为走到了耿家背面的山地上,看见一个人正在高举锄头种地。他仔细打量,认出了那个干活的男人,就放声大喊:
“耿正武,你好!”
耿正武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干活。
“耿正武!耿正武!”徐大为用双手在嘴边做成话筒形状,对着他高声呼喊。
正在高举锄头干活的耿正武听到了喊声,锄头停在了空中,他才抬头看见了来人。
耿正武惊愕地发现来人是徐大为。他顺势操起锄头向来人跑来。
“没有想到是我回来了吧?正武你好!”徐大为以为耿正武见到他回来了,是跑过来迎接他。
耿正武怒火中烧,愤然而起,冲过来就跟徐大为狠狠一拳,打得徐大为踉踉跄跄、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老子找了你几年,都没有发现你的踪影,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挨揍。”
呼——耿正武高举的锄头向徐大为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