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青年下乡出征仪式,再现当年激情壮阔豪迈;家门遭遇“文革”风暴冲击,别无选择远行当知青;离别时带着隐秘身世照片,记载一场剿匪的激烈战斗……
这是个“万里山河一片红”的年代,这是一个激情燃烧的贫困岁月,烧得人们理智发烫、思想狂热。这个时代离我们并不遥远,那些人物、那些故事、那些细节、那些对话,就是
当下50多岁的人——特别是当过知青的会感同身受,发现就在其间;同时,深信一定能够走进你的心,打入你的魂,感染你热泪盈眶……
多赘一句,请你打开日历,翻到20世纪70年代中叶——盛夏时日,蜀都市火车站。人流混杂、人声鼎沸。
在火车站广场中央,红旗招展、鼓声激荡,太阳也出来凑热闹,像点燃的灯笼,火火红红,散发出灿烂光芒。
这里站着不太整齐的几列队伍,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学生,胸戴红花,正在举行上山下乡的欢送仪式。
这种排场,在每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季节,在火车站、汽车站、航运码头都可以看见。那时,负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的部门,他们都要组织这种像是为出征“将士壮行”的欢送活动,更是为了展示贯彻落实“最高指示”的具体行动。
徐大为背着被包站在这群队伍里。他也是没有别的路可走,这是他的最好选择。
他的情绪没有现场热烈,心窝窝冰凉冰凉的,脸上像是挂着一个破气球,呈现出垂头丧气、沮丧惆怅的表情。
一个背着行囊的青年站在队列的前面,青春激昂,很是亮眼。他带头领喊口号:
“上山下乡干革命、广阔天地练红心……”队列里的人群也随声高喊,重复誓词。
个个青春激荡,人人雄心壮志。
徐大为认识这个带头呼喊口号的人,他叫范仁正,同徐大为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在这个队伍中,还有他们同校毕业的同学李显高、汪向阳、刘国庆、曾秀英等。
他们的口号声声震天,盘旋在火车站的上空回荡,经久不息。徐大为也张开口喊口号,但他的声音像从闷葫芦里发出来的,音量低沉。
火车站的旅客、行人,被隔离在知青站队的外场,似如空气中传来的热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滚滚飘动。
急于进站上火车的旅客,就提着拖着背着扛着挑着行囊,步履匆匆忙忙地绕道进入;一些不急于进站的人们,还有站在旁边送儿女下乡的家长,他们头顶着红日,身上浸泡着汗水,个个伸出像长颈鹿的长颈,人人好似用晒衣杆当望远镜,放出长长的眼光,落入站队的人潮里,似在寻找观看一场正在现场播放的坝坝电影中的主角。
王静瑶站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的,身子东倒西歪,踮起脚尖,抬头张望,寻找儿子站在队列中的身影。她满身被汗水洗澡,送别儿子的泪水也被烘干。
她的儿子徐大为是独生子,今年高中毕业,就光荣地批准了他当知青。儿子也能站在这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队伍里,去广阔的天地里锻炼成长,是他人生最好的选择。她为儿子高兴、庆幸,更为儿子祝福。
从此,徐家3人各分东西。
送别亲人远去异乡的泪水还在眼里滚动,王静瑶就开始期盼全家人的团圆时刻:
丈夫能赶回来送儿子下乡吗?她在内心独白。
牧马山五七干校农场。
徐清海走进场长的办公室,他拿出一张请假条,递给场长说:“我儿子明天就要到600多公里的青山县下乡插队去了,我请两天假,回去送送他。”
场长接过徐清海的请假条,他用眼光扫描了一下说:“老徐,你儿子响应上山
下乡的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场长就在假条上,写了“同意”两个潇洒的行书汉字。
翌日清早,徐清海就急不可待地下山了,到了山下,搭乘一辆货车,向蜀都市急切地奔来。
儿子高中毕业了,能上山下乡,这也是一条出路。徐清海到了蜀都市后,马不停蹄地往火车站赶路。他心里着急,不知能否赶上为儿子送行,在他离家下乡插队之时,再见上一面。
火车站出现在眼前。徐清海步履加快,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地向火车站赶来。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队列前激情地指挥着高唱毛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歌声反复重复,声浪漫过广场,飘扬在火车站附近建筑物之间,宛若红旗迎风招展,飘荡出的沙沙声浪。
指挥唱语录歌的中年男人,徐大为也认识,是街道知青办的范主任,就是范仁正的爸爸。徐大为从内心感激他,没有范主任的帮忙批准,他就进不了这批下乡知青的行列。
宣誓仪式结束了,站在队列外围的家长们,宛然一群麻雀展翅惊飞,蜂拥而上,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对即将奔赴广阔天地的孩子千叮咛、万嘱咐。
乱——
场面散乱,表象万千。
王静瑶也挤了上前,伸手把儿子徐大为胸前的大红花扶正:“大为,爸爸可能赶不来送你了,你到农村插队落户后,一定要好好地向贫下中农学习,好好表现,一心跟党干革命,做一个红色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争取早日回城。”
“放心吧,我会争气的。”徐大为兴奋而又伤感。
王静瑶眼里的泪花,像太阳光映射在玻璃上,发出闪闪亮的光芒。在妈妈的情绪感染下,徐大为离乡背井的情绪已涌上心头,但他强压心中离家远走的苦涩,表面凝滞镇静,安慰妈妈说:“请妈妈放心,我一定按党的号召,扎根农村干革命。
我下乡以后,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抽时间去看看爸爸,我一到农村就给你们写信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