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夜幕中,经过5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夜里9点多,我们的车终于平安到达了灯火阑珊中的禹里。一车人全都是释然轻松的表情,我在心中暗暗为一次成功的冒险而轻呼。
夜幕中我无法看清这座山中古镇的全貌,只觉得周围黑黢黢的山峦,像母亲一样把这千年小镇揽在怀中,小镇像婴儿般在夜里沉睡,只有湔江哗哗的流淌声。从周仁秀大姐和龙师傅他们平静淡定的脸上,我看出他们对家乡这片土地水乳交融的深情。
我们几个人在周仁秀的新石泉饭店里吃晚饭,互相敬酒,表达同车而行共同冒险的缘分。我说,今天也是民族团结的极好体现,我们一车6人,有羌族,有苗族,还有我这个远道而来的汉族。大家为我的提议鼓掌干杯。
我还感谢龙师傅用高超的驾驶技术,送我们平安到达禹里。龙师傅腼腆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吃完饭后,我和喻洪江、王仕桃夫妇夜宿在周仁秀家的楼上。她家的小楼三层,去年被唐家山堰塞湖的水淹了,房子里还有一股淤泥腥臭的难闻气味。
昏暗的灯光下,周仁秀大姐给我们打来热水洗完脚,喻洪江、王仕桃夫妇沉沉地睡去了。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赶去茂县土门的班车,不能误了。我把相机电池和手机电池取下来充电,然后在宽大的床上睡去。潮湿的被褥,加上一路上的历险,竟让我有些睡不着……5月8日早上7点多醒来,喻洪江两口子早已经离开了。我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地下楼,冒着毛毛细雨,看看禹里的街景。
地震造成的禹里楼倒屋塌,以及堰塞湖淹没后洪水再泻去的遗迹随处可见。地震快一年了,惨遭两次破坏的千年古镇,大禹故里仍然在顽强地复苏。
在地震中,地处关内的禹里虽然不像曲山那样被夷为平地,但也损失惨重。有一多半小青瓦房倒塌,同时被水淹没了几十天,变成了“龙宫”。现在看起来,还那么碜人。
禹里“二、四、六、八、十逢场”。5月8日,正是禹里的赶场天,街上熙熙攘攘,打着伞逛街的人络绎不绝。禹里是四川最常见的那种古朴厚重的老镇,多古色古香的穿逗木梁的小青瓦房,平行的三条横街上,还有许多倒塌房屋的痕迹。
禹里街上梁莉小饭馆,门楣上还有****禹里乡人民政府2007年的颁发“平安饭店”字样。梁莉说,去年5月28日起,水慢慢涨起来,淹没了禹里三条横街上所有的房屋。
梁莉的妹妹梁慧回忆说,5·12地震时,禹里有30多人被砸死。堰塞湖涨水时,禹里以上几万人翻山越岭往外逃。“我们5月18日早上6点出发,开始翻山,山上被踩出一条路。我们带着一点矿泉水,陆陆续续成群结队,一直往擂鼓方向前进。逃命的有禹里人、小坝人、片口人,还有茂县土门人、平武县泗耳人,甚至有茂县县城的人。每个人手上只有一瓶水,一点面包。我们先后翻了7座山,一直到下午六七点才到擂鼓,然后转到九洲体育馆避难。我们油盐酱醋米都没有,一路上解放军空投食品。大家扶老携幼,一路前行。湔江村101岁的宗良珍太婆,是解放军用直升飞机运出去的。”
51岁的李兵是新石泉饭店老板,周仁秀的姐夫。他正忙着给客人们炒菜,这时,邹仁秀大姐的客户、地震中保险受益者、禹里乡林业站站长田隆光也到了。57岁的田隆光在禹里林业站工作,是地震中遇难的刘华珍丈夫,保险受益人。
田隆光说,地震时房子垮塌,妻子刘华珍被砸死,后来保险公司理赔了2。5万元。“我们是2006年买的,交了两年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