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垂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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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习书攻读(1)

经过了许多天的凄风苦雨以后,风柔和了,雨也停了下来。当乌云渐渐散去,天也开始晴朗起来了。这是 一个天高气爽的一天早上,陈叶琴经医院医务人员的精心抢救和治疗,她终于康复出院了。她被老大娘接回到 自己的家。老大娘的家住在干部住宅区内,住宅区内共十八幢五层楼房,呈六幢排列三排,当中间距三丈多宽 的道路,两边长着两人多高的松柏,环境可算优雅。老大娘家在前排二幢三楼的三0一室,共三室一厅,房屋 正面朝南。这时,太阳光已照射在室外的 、放置着盆盆花木的阳台上,便引伸向后面的客厅。从老大娘家房 屋的位置上看,其客厅的北端是锅灶和卫生间,两边便是两室和一室房间。两室和一室房间及客厅,布置比较 条件,装饰较为雅致,可称是干部家庭,但不豪华突出,而且占朴实,是为民的表帅。

陈叶琴被老大娘接回家后,暂住在客厅的西头房间,她躺在一张没有蚊帐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绿而 红的被子。经过这次撞车的折腾,陈叶琴面容憔悴,而且残白,显然,她的身体弱得很。需要好好调养。她在 闭目睡着,但眼角还留有泪渍。老大娘静侯在她的床边坐着,目光凝神地看着她,便十分慈怜地为她揩着眼角 。一会儿,陈叶琴睁开双眼,轻声叫道:“大娘!”

“姑娘!”老大娘道。

“这些天来,多亏了你,大娘!”她眼眶湿润,倍加感激:“您的大恩大德,我何时才能够报答啊!”

“快别这么说,姑娘,这些天来,正是大娘我害苦了你,大娘看到你,就十分歉疚……”老大娘说着,揩 了揩自己的眼角。

“大娘,你越是内疚,我就越是难过,我撞车,是怨自己没有看路,实在是不能怪你啊,大娘!”陈叶琴 诚然道。

“不,要怪,不管怎样,是我的车撞着了你……”老大娘帮她掖了掖被子说:“要不是我的车,你哪能会 受这种苦呐!大娘实在是对不起你!”

“大娘,”陈叶琴感激中,热泪流了出来:“你是世界上 最好最好的妈妈,您别说这些了,好吗?”

“好,”老大娘点了点头,替他揩了揩眼角,也揩了揩自己的眼角道:“大娘我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孩 子,这些天来,大娘我只顾烦你,一直没有机会问及你的情况,连你姓啥叫啥,我也不知道,孩子,能将你叫 什么名字告诉大娘吗?”

“我姓陈,叫陈叶琴。”陈叶琴回答着问道:“大娘,您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姓李,叫李菁兰。”老大娘回答着看着陈叶琴道。

“嘿,谢谢大娘!”陈叶琴亲切道。

“不客气,孩子!”李菁兰凝望一下陈叶琴道:“孩子,大娘有话问你,你能告诉大娘吗?”

“您说,大娘!”陈叶琴坦诚道。

“孩子,打你那天苏醒过来的时候起,我就注意到你的神色,你好像有种隐忧的愁烦和痛楚,孩子,你能 把你的愁烦和痛楚告诉大娘吗?”李菁兰慈怜道。

“这……”陈叶琴为难着说不出口,泪水流了出来。

“孩子,别难过!”李菁兰亲切渴盼的目光看着她道:“你告诉大娘,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娘能帮你,则会 帮助你的,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苦处闷在心里,这样会有害自己身体健康的,孩子,说,告诉大娘!”

面对李菁兰的敦促,陈叶琴只顾流泪,她不说话。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泪水道:“别哭,孩子!孩子,别哭 !说给大娘听听,大娘要帮助你!一定会帮助你!说吧,孩子!”

“大娘……”陈叶琴哽咽着,难以言语。

“说,孩子!立在你面前的大娘,她虽然是个外人,但又不是外人,你理解大娘的心吗?大娘为人一向是忠 心恳恳,诚心诚意的! 说吧,孩子!”

“大娘,你真的能帮助我吗?”陈叶琴泪水汪汪地道。

“只要能尽力,我定会帮助你的!说吧,孩子!”

“大娘……”陈叶琴忍不住悲情哽哭起来。

“孩子,忍着点,把你的苦水倒出来吧!”李菁兰说着用手绢给她掖着眼泪:“都倒出来,这样你的心里 会好受点……”

“大娘,我……”陈叶琴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说不下去。

“乖……”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泪水道:“别哭!告诉大娘,我什么?”

“大娘,我,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陈叶琴哽咽着呜泣。

“乖孩子……”李菁兰心中吃了一惊,迟钝道:“别哭,快别哭!告诉大娘,自己为什么会从家中跑出来 ……”

“呜呜……”陈叶琴呜泣着没有说话。

“乖,别难过……”李菁兰为她揩了揩正在脸颊上流淌的泪水道:“别难过啦!有话要全都说出来,全都 说出来,这样大娘才知道怎样帮你呀!乖,说呀,告诉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大娘……”陈叶琴支吾着,难以开口。

“怎么,到现在还有顾虑?不相信大娘吗?”李菁兰感慨道。

“不,不是的,大娘!”陈叶琴听到李菁兰这话,心中倒着了急,忙道:“您千万别见外,我是……”

“我是什么,说呀,这儿没外人,就大娘我。”李菁兰道:“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大娘,我说出来,您还会看得起我吗?”陈叶琴忧虑道。

“看得起你,一定看得起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姑娘,再说,你不像是个坏姑娘,大娘活了这么大年纪,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我还不识吗?你说,不要忧虑,不要忧虑了。说呀,孩子!”李菁兰坦诚着,心中有点 着急。

“唉!”陈叶琴应道:“我说,我在读中学时,一位男同学,他叫许仁华。他一直与我同坐一张凳子,同 伏一张台子。我们可算,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谈起好朋友,他有好多优点值得我去向往他。他不仅忠诚、 正直、富有正义感,而且每门功课在班上名列第一……”陈叶琴说着停了停。

“嗯,说下去,孩子。”李菁兰倾听着,催促道。

“嗯。”陈叶琴应着继续道:“他不光是这样,他还为我们学校争得了多次荣誉,也曾接受到上级教育部 门及我们学校的多次嘉奖,在我们学校,校长和老师夸奖他,我们同学赞美羡慕他。他不仅课内,而且课外。 课外,他古代诗、词、曲样样通到,他是个舞文弄墨,处处具到的,极富才华的年轻人。可是,几年前,当‘ **********’开始不久,他却背上了不幸的命运,他身为S县********的爸爸,却被一个叫顾云掳的流氓,现 任玉业总部的造反派头子,领着一帮造反派,以所谓的反革命罪行强加于他的头上将他打死了,将他……”陈 叶琴说着,哽咽起来。

“唉,这场‘运动’不知要搞到什么时候?”李菁兰哀叹一声,推推她的肩头道:“孩子,别哭,这纯粹 是种悲剧,我的一位老战友,她也是这样死的。他们用叛徒、特务、反革命的罪行,强加于她的身上……”李 菁兰说着,揩了揩眼角,悲愤道:“这几年来,一些长征、抗战的老革命,被他们变成了不革命,被他们搞成 了反革命,那些打、砸、抢分子,倒打出了真革命,他们有什么资本?他们有什么资本说自己是真革命?这简 直是真理不分,黑白颠倒呀!这在社会主义新中国,这实算是可悲可愤极了,这不是对中国革命的肆意践踏吗 ?唉,不谈这些了,不说了。孩子,你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后来怎么样?”

“顾云掳把他的爸爸打死以后,顾云掳和他的手下还不放过他的全家,他们对他的妈妈进行批判凌辱,对 他的姐姐实行奸污,致使他的姐姐,自杀身亡……”陈叶琴说着,又忍不住低泣起来。

“孩子,别哭,这顾云掳真是可恶极了。”李菁兰拉了拉她的被头道。

“不仅顾云掳可恶,他的老婆和他的儿子也可恶,他们全家人,还不堪许仁华的成绩好,还对他进行戏弄, 辱打和敲诈……”陈叶琴继续说。

“嗯,这全家人都坏,真是坏透了。”李菁兰附和着安慰道。

“就在许仁华家深遭不幸时,他家生活也产生困难,他家没米时,我拿出家中的米来给他家送去;他家没 钱交学费时,我省下零用钱,暗中为他交了学费,在这当口,他和他的妈妈都很感激我,我心中希望,成为他 家的成员,我向他献出了爱心……”陈叶琴继续说。

“孩子,你做得对!做得对!你明辩是非,心里善良,你坚持真理,伸张正义,大娘我支持你!人要不能论贵 贱,要懂得真善美。”李菁兰感动道:“这才算是个真正的人。”

“大娘,现在因为他家的所谓反革命成分,学校剥夺了他在校学习的权利,可恶的顾云掳的老婆乱成风, 她又用金钱收买我的父亲,迫使我离开他,嫁给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个出了名的痴呆……”陈叶琴说着又哽 咽起来:“大娘,你说我,能不从家中逃出来吗?”

“孩子,你应该从家中逃出来,你的做法是对的,你这是向旧社会的买办婚姻抗争,对传统的父母包办婚 姻挑战,新社会婚姻自由,只要你爱他,你就大胆地去爱,不要受任何外来干扰。”李菁兰坚决道。

“大娘,我……”陈叶琴说着,直流眼泪,她愁烦着自己,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孩子,大娘知道你,你现在就住在大娘的家中,不要回去了,若你回去的话,被他们抓住,他们会糟蹋 你的!”李菁兰提醒道。

“大娘……”陈叶琴感激着,突然伸手拉住李菁兰的手臂,流着泪道:“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谢谢你 ,谢谢你!”

“孩子,快别这么说,快躺好,你的身体还没痊愈。”李菁兰说着,扒开了陈叶琴的手,将其放在被子里 ,并将被子掖了掖道:“来,躺好,好好在这儿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

“大娘,您待我这么好,我是这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大娘……”陈叶琴流着泪道。

“孩子,”李菁兰一边替她揩泪,一边道:“你快别这么说,你说得越多,我就越难过。大娘我害你不轻 ,让你受了许多的苦,大娘我有责任把你调养好,更有责任保护好你。孩子,鱼汤大概好了,我去弄来给你吃 。”她说着直起身来欲走,陈叶琴一把拉住了她。

“大娘……”陈叶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孩子,有事吗?”李菁兰停了停,抓住她的手问道。

“我麻烦你这么多……”陈叶琴歉意道。

“孩子,你把大娘当外人吗?”李菁兰难过道。

“不,您虽不是我的娘,却胜似我的娘……”陈叶琴又流出泪来。

“大娘我高兴……”李菁兰感动道:“来,乖孩子,坐起来。”李菁兰说着,将她拉了坐起来,替她披上 一件大衣,帮她抹了抹眼角道:“大娘一会就来,好吗?”

“嗯。”陈叶琴像乖孩子一样点点头,李菁兰瞟她一眼,难舍的样子走开了。陈叶琴捂脸叫着妈妈,呜泣 起来。

李菁兰去了厨房,一会儿端来了鱼汤:“来,孩子,吃掉它……”她见陈叶琴捂脸不语,低声哭泣,忙将手 中的碗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孩子,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受伤的腿在疼痛?”她急切地坐到她 的桌边,拉着她的手,扶上她的肩头,慈怜道。

“不是的……”陈叶琴抑制道。

“那为什么呢?”李菁兰道。

“……”陈叶琴没有说话,李菁兰用袖管为她揩了揩眼泪。

“快别哭了,来,别想那么多,把大娘烧给你的鱼汤给喝了。”李菁兰说着,直起身来,将鱼碗端在手上 ,又坐到她的床边来,用匙子酌起汤水。

“大娘,您吃吧,您岁数大了……”陈叶琴推脱道。

“我的孩子,大娘我不缺钱花,鱼是经常吃的,来,听大娘的话,把它给吃了。”李菁兰说着,将一口鱼 汤送到了她的嘴里。

“大娘……”陈叶琴咽下鱼汤叫道。

“孩子,你有什么心思,就告诉大娘,不要放在心里,好吗?”李菁兰说着,又喂了她一口鱼汤。

“大娘,我想我妈妈……”陈叶琴说着,溢出泪水来。

“当然,远离家乡,孤怜在外,这怎么办呐?”李菁兰说着愁虑起来。

“大娘,我想跟我妈,还有他写封信,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陈叶琴思念道。

“孩子,你思念他们,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两封信你却不能写,你想想,现在那个顾云掳及他老婆和你的 爸爸,他们一定在找你,万一你的信落到他们的手上,他们知道你的下落,他们会找到你这儿来的,那时侯, 大娘我还能怎么帮你呐?”李菁兰担心道。

“您说得对,大娘,我听你的!”陈叶琴坚决道:“可是……”

“可是什么?还怕大娘我养不起你吗?就在大娘这儿住着,要像在家中一样生活,不要有什么拘束,以大 娘想,等到‘运动’结束,你再回去也不迟,到那时,一切都会变化犹新的。”李菁兰劝着她,将一块鱼送到 她的嘴边来:“吃,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大娘,什么时候这‘运动’才算结束呐?”陈叶琴担心道。

“马克思说过,事物有它产生、发展、消亡的规律,我想,这一‘运动’定有它的开始、发展、到结束, 孩子,你别急,耐心等着,这一天定会来的。”李菁兰很有把握地说着,挑上一块鱼肉送到陈叶琴的嘴边:“ 孩子,快吃,否则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