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许仁华已到了毕业的日子,他毕业后的去向,就是去市委报到,作李书记的助理。为了 恭贺许仁华,今天,张明和女儿张燕为许仁华在他们家中设立了分别晚宴。这次晚宴,是张明和张燕的一片心 意。是报答前恩,还是诚美后情,这恐怕要算后者了。因为有了前者,才有后者嘛。
今天在张家吃晚宴的还有江教授,此时的张家华灯美酒,热情非凡。
“来来来,仁华,喝!”江教授举起酒杯向许仁华敬酒。许仁华忙端起酒杯道:“谢谢江教授,我实在不能 喝酒,张书记,您陪江教授喝吧!”
“仁华,今天可是张燕和张书记为你特意准备的噢。”江教授笑道。
许仁华感到为难,但心中却在感激。自从由家中出来,他从未有过的尊敬,今天有了;他从未有过的荣誉, 今天有了;他从未有过的地位,今天有了。是谁?是谁给了他这些幸运?就是眼前的他们,想到这,许仁华歉 意道:“江教授,我知道张书记和张燕对我好,还有您也是一样,同样对我生活上关心,学习上辅导,这一点 ,我永远忘不了。这酒,还是望江教授多多谅解您的学生,学生无能为力。您不是经常同我们讲过,事物的发 展是从量变到质变,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吗?所以,我的酒量积累也有个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过程,您酒量 已积累了大几十年,而我的酒量才刚刚积累,我的酒量差矣!”
“啊哈哈!”;“咯咯!”江教授、张明和张燕都一起哄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江教授!”许仁华笑道。
“对对对!我们的仁华啊,不愧为南大的高才生,马克思主义的原理,他竟然把它用来饮酒,而且还用得挺 不错,张书记,我们已跟不上他了。 ”
“是啊,我们跟不上他了。”张明道。
“就是嘛!不论李书记怎么会看重他,要他做他身边的助理呢?不论中央领导怎么会对他的《********之我 见》的论文这么重视,特地从北京赶来为他开学术研讨会呢?”张燕插嘴道。
“张燕,你为什么要帮助他啊?”江教授调笑着说,张燕听到这话,觉得耳根发烫,脸颊红红的,江教授望 了望她,目光转向张明道:“张书记,您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张明尴尬地一笑摇摇头,张燕笑道:“江教授,您好坏噢!”
“人家只是问问而己嘛!”江教授嗲声嗲气哼着道。
然后大家都哄笑起来,张燕笑了停下来道:“嗯,笑得我气都难喘,江教授,您真有劲,有劲得就像一个顽 童,是么?”
江教授显得尴尬的样子不说话。
此时,张明看了看江教授一眼,对张燕道:“小燕,你过分了。”
“对不起,江教授!我们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张燕忙道。
“对!没事!没关系!”江教授说着,递上一根香烟给张明,自己拿出一根,随后,张明掏出打火机,替江 教授和自己点燃,又将打火机放进袋中。
“仁华,酒不吃倒给我吧!”江教授吸了一口烟道。
“这不卫生,还是我一口喝了吧!”许仁华说完,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
“嗯,我们的仁华真是好酒量啊!”江教授赞扬道。
“江教授,您过奖了,我是瘫子走路爬着走啊!”许仁华笑道。
“仁华,你谦虚了。”张明夹了一块菜在许仁华碗边笑道。
“好,张书记终于道出了原委,仁华,你是能喝酒的呀!来来来,我给你满上,祝你去市委走上好运,我们 一醉方休!”江教授说着直起身欲与许仁华满杯,但被张燕一把抓住了手道:“江教授,我爸说错了,今天让 许大哥少喝一点,下次许大哥来此,定让他陪您喝个够,好不好啊?我的大教授!”
江教授看着张燕,显得为难的样子不开口,张燕向她爸爸使了一个颜色道:“帮帮我啊,爸爸!”
“老江,这回就算了,下次我让仁华陪您!”张明看着女儿对江教授道。
“嗯,这才是我爸爸的性格!”张燕高兴道。
江教授看着大家,只好将拿酒瓶的手收好,将酒瓶放在桌上。
张燕瞧着江教授一笑道:"对不起噢,江教授,下次我和许大哥一道陪您!”
“好,听到你这话我高兴了。”江教授高兴地笑道。
“您高兴,我们大家才高兴嘛!许大哥,你说对不对?”张燕道。
“我想,是的!”许仁华笑道。
许仁华说完,张燕笑道:“我去带饭。”她便起身去了厨房。
“来来来,老江,我们干!”张明举杯对江教授道。
江教授举杯与张明碰上,双方将杯中的酒干了。接着江教授将双方杯中满好酒。
“喏,许大哥,够么?”这时,张燕将饭送到许仁华面前。
“多多有余。”许仁华笑着端起饭碗,拿起筷子道:“张书记,江教授,你们慢点喝,我先用饭了。”
“好好好!”张明和江教授同时回答。
然后许仁华吃了起来,张燕不断向他碗里送菜,江教授向张明投向诡秘的笑意。
“不不不,够了。”许仁华端碗避让张燕。
江教授见此道:“仁华,小燕的一片诚意,要你吃就吃,别客气!”
“就是嘛,就是嘛,江教授说得对,小燕要你吃,我也要你吃,不要客气。”张明道。
“许大哥,来吧,就一块鸡,男子汉小事一件!”张燕随和说着将一块鸡送到许仁华碗里。
许仁华看看他们道:“今天可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仁华说完,张燕瞟了江教授一眼,贴到许仁华耳边耳语几句,许仁华点点头,张燕抬起头来望着江教授 ,江教授笑道:“什么事这么保密啊?”
“这您可管不着噢,那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张燕笑道。
“对我保密,可对你爸爸不能保密啦!”江教授道。
“对我爸爸也一视同仁。”张燕扭头笑道。
“噢,大义灭亲,了不起,真了不起!”江教授竖起大拇指,将一口菜夹到嘴边咀嚼起来。
“来来来,江教授,我们喝!”张明举起杯子对江教授说。
“好的!”江教授应着将杯子端起喝了起来,然后,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道:“仁华!”
“嗯,什么事?江教授!”许仁华应着抬起头来道。
“我是说,今晚咱们一起喝酒,今后不知哪一天我们才能聚会,唉!”江教授深叹一口气道:“如果不是 市委李书记点名要你,我们在座的三人都想你留下来任教,校长他们更是这样想。所以,明天你一走,我们不 是滋味,舍不得你,实在舍不得你啊!”
许仁华沉情着,眼眶开始湿润着道:“江教授,张书记,张燕,我也同你们一样的心情啊,很留念你们, 也想留下来为学校多作点贡献,可是,竟然李书记开口了,我也实在为难。不过,我也深想过,我到了市委以 后,一定会常来看你们。”许仁华说着,大家都沉怜地看着他不说话,许仁华看着他们有说不出的难过。他吃 完最后一口饭,直起身来,拿起酒瓶为张书记和江教授满酒。酒满好,他放下手中的酒瓶。
张明笑道:“仁华,谢谢你噢!”
“张书记,您客气了。”许仁华笑道。
这时,张燕拉了拉许仁华的衣角道:“爸,江教授,我和许大哥有点事。”
“好!”江教授道,张明点点头。
“张书记,江教授,你们慢点吃。”
“嗯!”张明道。
“明天见!”江教授道。
许仁华向他们微笑着,同张燕出去了,张明和江教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会意一笑,江教授道:“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啦!”
“我也是这么想……”张明吸了一口烟吐出道:“可老江啊,这孩子有他的思想陈旧观念,自愧自己家庭成 分高,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愿,我还能说什么呢?”张明有点沮丧道。
“其实这与他本人无关,是别人强加于他的家庭。不过,他的想法也合情合理,他怕因为他连累了你和张燕 与心不忍,他有他的难处啊!”江教授道。
“可是,粉碎‘******’时间已不算短了,你担心‘****’再会出现?中国再掀起什么‘运动’?再会有诬 陷,迫害?不会的,我的老江!”张明有点着急道。
“张书记,《汉书。贾谊传》的前车之覆,后者之签,你也许知道,我们不要以为‘****’出现过,就不会 出现了,还会出现别的什么‘革’的,到时你和张燕怎么办?仁华这孩子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嘛。我认为仁华 这孩子的心是纯的,他要对得起你们,再说,作为一个好孩子,也不能只顾自己,不图别人嘛!”
“对了,我们不谈这些,来,喝酒!”张明硬是提着兴趣举起了杯。
“好!好!”江教授应着举起杯道:“仁华求上进,张燕这孩子也求上进,所以,如果如愿以偿,这倒是件 挺好的事情,就看张燕这孩子怎么对待仁华了。”
是啊,天色如洗,月色如镜,和风微扬,绿柳依依,烟里丝丝弄碧,这是多好的景色啊。
这时刻,许仁华和张燕正慢步在城郊的林荫小道上,他俩沉默不语,张燕折弄着柳叶,她忽然看了看许仁华 一眼道:“怎么,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你要我说什么呢?”许仁华望着她微笑道。]“真的没有话对我说了?”张燕沉情道。
许仁华沉思了片刻道:“我想我到市委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好你爸爸,你爸爸爱喝酒,要尽量要他千万别 过量,过量伤人,知道么?还有香烟,他也不能多抽,你也要知道。”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张燕含笑道。
许仁华默默走着,张燕又道:“怎么又不说话啦?”
“还有,我在南大读书几年,多亏了你和你爸爸关心相助,我永远忘不了你们!”
“忘不了,就别走嘛!”张燕瞟了许仁华一眼爽快道。
“这不行,我跟你不一样,我的老家还有一个老母,我死去的亲人还没有替他们伸冤,我怎么好留恋一时的 自我享乐呢?不能啊!我知道享乐,但命运早就给我提供了奋斗进取的必要条件,所以,我只能走啊!”许仁 华坚决着,便拾起一块石头,掷向老远的河面。
张燕望了望许仁华道:“你的决定就不能改变吗?”
许仁华摇摇头,眼眶充满泪水道:“谁叫我的命运这么苦呢?痛苦而坎坷的命运,驱使我只能这么做啊!”
“你就一点不留恋我和爸爸?”张燕难堪着,鲜红的脸上略带微笑。
“怎么可能呢?你和你爸爸对我恩重如山,我有忘不了的恩情啦!”许仁华说着又拾起一块石头向远处的河 面掷去,只听“扑通”一声,平静的水面,在明媚的月光下溅起银珠般的浪花。
张燕看着这银珠般的浪花道:“这浪花真美啊,月色又是这么圆,可是,明天你却要离开我们,许大哥,我 ……”张燕说着,眼眶充满怜悯的泪水,她扑到许仁华的肩头上低泣起来。
“小燕,别这样,你难过什么呢?我又不会走得很远,我在市委,我好常来看你们,再说,你也好常来看我 啊!”许仁华拍拍她的肩头道:“别难过了,好不好?” 张燕不说话,只顾低声哭泣,许仁华推了推她道: “好妹妹,你别哭啦,啊!”
“许大哥!”张燕突然抬起头,清澈的月光下,模糊的泪水浮现在她的脸颊上:“我爱你!”她说着又伏在 许仁华肩头上哭泣。
“你爱我!”许仁华疑问着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也爱你呀!”
“真的?”张燕突然转悲为喜,她速快地将脸贴到许仁华脸上吻着许仁华,许仁华的心“怦怦”直跳,与陈 叶琴在南圩芦苇荡的情景;与陈叶琴在自己家中的情景;以及陈叶琴的父亲阻拦,乱成风的折难;还有陈叶琴 离家出走时的一信和自己母亲所受打击的情景等,而使自己所面临的幸福和痛苦都一起浮现在自己的脑海。想 到这些,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能得罪张燕和她爸爸,还要更对得起陈叶琴对他 的一片忠心,因而,沉思片刻,许仁华轻轻推开张燕,张燕泪汪汪的眼睛望着许仁华道:“怎么,你不爱我吗 ?”
许仁华望了望张燕道:“爱你,但我始终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啊!我就不能作你的恋人吗?”张燕责问道。
“这……”许仁华为难地望着她不说话。
“这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不好看,还是我的知识没你渊博,配不上你?”张燕追问道。
“小燕,我的好妹妹,这些什么都不是,只是我不能害你啊!”许仁华难过道。
“害我?”张燕疑问道。
“对!”许仁华干脆道。
“你说说,害我什么地方?”张燕流着泪道。
许仁华看她悲切的样子,掏出手绢,替她揩起泪水,张燕手一掰道:“假惺惺的,我不要你怜悯我!我要你 爱我!”张燕揩了揩眼角道。
“小燕,我的好妹妹,你听我说,好吗?”许仁华心境痛苦,深感内疚地解释道。
“我不想听!不想听!”张燕赌气,气到一边低头流泪,一边折弄着柳叶散落在地上。
许仁华看到她这样子,还能说什么呢?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他仰望明月,泪流滚滚。
张燕低头泪流,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没有声音,便偷偷看了许仁华一眼,发现他正立着不动,右手还不断地 刮着眼角,张燕恻隐之心一动,抹了抹自己的泪水,跑到许仁华身后,转脸一望,惊讶道:“许大哥,你怎么 了?哭了!”
许仁华不出声,泪水反而滚滚涌流,张燕从自己方格衣衫袋里掏出手帕,抹了抹许仁华眼角上的泪水愧疚道 :“许大哥,对不起,我过分了。”
“小燕,好妹妹,我的事情同你说过吗?”许仁华沉情地将脸转过来道。
“说过,但太笼统,你给我再说一遍,好吗?”张燕诚恳道。
“好,当然好!”许仁华沉情道:“你还记得十一年前,在南山我救你时昏死过去,那个给我作人工呼吸的 姑娘吗?”
“记得呀!”张燕说着,将许仁华拉坐在旁边的弯弯树杆上面对明月,张燕问道:“她就是你对我说起过的 那个陈叶琴,是么?”
“是的,就是她!”
“她怎么样了?”张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