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呆了这么久,知道怎么应付的,别担心。”陆瑾倪面色镇定,安抚着她,但是心里的恐惧不比她少。
在做发型的时候,陆瑾倪接到了邢穆深的电话。
“在哪?”许是听到了发廊里的声音,他沉声问了句。
“发廊,你找我有事?”陆瑾倪回他一句。
“等下我去接你。”
接我干什么?
陆瑾倪还没开口,邢穆深就挂掉了电话,显然刚才只是来提醒她一下。
还有,他能找到她在哪里吗?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能解了。
十分钟后,邢穆深就走进了发廊,看到她时,俊容瞬间就冷了下来。
发廊里骤然响起了他危险的声音,“你敢剪下去试试!”
陆瑾倪身边的发型师手一抖,剪刀掉在了地上!
抬眸对上邢穆深愠怒的眸子,发型师愣在了那里。
“别管他,剪吧!”陆瑾倪从镜子里睨了眼邢穆深,对发型师说。
发型师点头,弯腰捡起剪刀。
正准备下手的时候,邢穆深长腿在他身边站定。
一股低压冷空气顿时将他围绕,发型师弱弱看向他,“先生,这个小姐要剪。”
要发火也别对着我啊……
陆瑾倪的头发已经及腰了,虽然柔顺,但是她嫌弃打理起来麻烦,平日里没时间来剪,今天借这个机会剪了正好。
“帅哥,我的头发,他管不了,你尽管剪!”
邢穆深听罢,视线落在了发型师的脸上,鼻子发出了轻嗤。
不过是软腿鸡,瘦巴巴,还像个女人一样,哪里帅了?
发型师腿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来。
大爷,到底剪不剪啊……
“你的手,碰那里呢?”邢穆深盯着发型师落在陆瑾倪额上的手,一字一句咬着。
发型师这下是真的颓了,剪刀梳子扔下,人溜之大吉。
陆瑾倪无奈,“邢穆深,我剪头发,你凑什么热闹?”
“啧啧,倪倪,你不懂,这就是霸道总裁……”旁边,观战已久的唐微幽幽说了句。
邢穆深睨了唐微一眼,对她的话只是挑了挑眉,伸手穿过陆瑾倪身后垂下的发丝,开口,“留着。”
陆瑾倪坐在位置上,只能从镜子里看到他微垂的俊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泛着浅浅的光。
他有时候喜欢把玩她的发丝,要不就将她的发丝全部铺在枕头上。
她还嘲笑过他的恶趣味。
“留着做什么,洗着麻烦。”
“我让你留着就留着,嫌麻烦每天出来让别人洗。”
唐微艰难地扭过头,还不影响做发型,她欲哭无泪,“倪倪,你见色忘友!你竟然抛下我!”
陆瑾倪被邢穆深牵着,挣脱不得,只能吼了句,“微微,晚上乔家见!”
提到乔家,邢穆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了她一句。
“乔家的晚宴,你真要去?”
“难道还有假的?你也收到邀请了?听说是乔老的儿子的回归晚宴……”
她还没唠叨完,就注意到了邢穆深越来越凝重的脸。
她仰着头问他,“你怎么了?脸臭成这样子?”
“没事,走吧。”
“喂,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去吗?”
陆瑾倪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邢穆深拐走,唐微只能另找人陪她一起去,毕竟一个人去还真的挺丢人的。
下午,邢穆深和陆瑾倪先去接了一一和二二回家。
没想到在门口,就看到了邢庭。
他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瞪着邢穆深,“阿深,不介意聊一下?”
邢穆深淡淡回视,“二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没必要再聊。”
“乔闻没死!不是吗?乔治就是乔闻!你”邢庭愤怒得吼出来。
吓得陆瑾倪牵着两个小宝贝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说什么?乔治就是乔闻?
乔治,是乔斯瑜的父亲乔治吗?
他是微微的舅舅?
陆瑾倪一头雾水,尽管乔治就是乔闻,那又和邢穆深有何关系?刑庭激动个什么?
“那又如何,你现在要杀了他吗?”比起刑庭的癫狂,邢穆深还是镇定自若的。
连提到杀人,面色也没有变。
“杀了他?”邢庭的目光移到了陆瑾倪身上,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冷笑,“杀了他,瑾儿不就成了孤儿?多可怜?”
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可偏偏乔治已经没有了乔闻的记忆!
他犯下的罪,他竟然都忘了?还逍遥了这么多年!
邢庭的话,陆瑾倪听得很清楚!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急急追问。
邢庭却阴险一笑,收敛了暴怒之气,转身走了,“你还是问阿深比较好。”
他不好过,那就让所有人都痛苦就好了。
别人比他痛苦,他就舒心了。
邢庭走了之后,陆瑾倪扯住了邢穆深的手臂,目光灼灼,“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乔闻又有什么关系?”
邢穆深瞳孔微动,凝着她,好像在斟酌着什么事一样。
两人严肃的气氛,吓坏了二二。
他扯了扯陆瑾倪的裤腿,开口唤了声,“爹地妈咪……”
“回去再说。”最终邢穆深只是弯腰将二二和一一抱起,走在了前面。
陆瑾倪看着他的背影,手掌微颤。
她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邢庭拿着的那份基因鉴定报告表。
难道是关于她的吗?
她脚步僵硬,好一会儿才跟上了邢穆深的脚步。
林雨准备好了晚餐,两人陪着一一和二二安静地吃完饭。
邢穆深让林雨将他们送到了主屋,让秦涟照顾一个晚上。
陆瑾倪跟着邢穆深回了卧房,才开口,“说吧。”
邢穆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正是那天邢庭手里的那份。
她有些迫不及待,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那份鉴定报告。
乔闻,陆瑾倪……
半晌后,她颤着手,将纸张都丢在了地上,抬眸看向邢穆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次他撞了车给我们名片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
邢穆深伸手握着她发抖的手,眼瞳深不见底,“很早以前。”
陆瑾倪挣脱了他的手,缓缓蹲了下去。
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遍袭心头,她嗓音微哑,“你,你这次没有骗我?”
突如其来知道了自己的父亲还在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应。
她想着那个温润的男人,他总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乔斯瑜向尤阿姨撒娇……
他知道有她这个女儿吗?
“他知道的吗?”她问,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地上,掉在那白色的纸张上。
“他失忆了。”邢穆深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陆瑾倪摆脱他的手,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却还瞪着他,拳头也落在了他身上。
邢穆深静静凝着她,让她发泄。
“这种程度就哭成这样子,以后要是知道得更多,还不成了泪人儿?”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她一听,收回了拳头,任由他的手指在她脸颊上划过,帮她擦拭眼泪。
她眼巴巴看着他,泪光盈盈,鼻子发红,好不可怜。
“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全部都告诉我,好不好?”
“快到时间去乔家了,不想见他了?”邢穆深提醒。
陆瑾倪拿起他的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急急忙忙抹去了眼泪,语气有些着急,“怎么办,我还没有准备晚礼服……”
邢穆深眼底的苦涩被掩藏,嘴角勾着一个弧度,“走吧,晚礼服家里可没有。”
陆瑾倪在抽屉里翻了好一会儿,心里着急,竟将所有的银行卡都掏了出来。
邢穆深看了她的动作,嘴角的笑敛了下来。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他的钱。
车上,陆瑾倪胸口砰砰乱跳,大冬天里,她的手掌心竟然都是汗水。
好紧张……
又好奇怪……
他现在有自己的家庭,而且还失忆了,他一定不知道有过她这个女儿吧……
难道要用基因来证明吗?
她晃了晃发胀的脑袋,轻咬着唇,还是心慌。
“邢穆深,你真的没有骗我,是吗?”她的视线梭子挡风玻璃上,嘴里轻轻询问着。
邢穆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许久才“嗯”了一声。
乔家这次晚宴请的人并不多。
陆瑾倪能来还是因为唐微的原因。
她一进大厅就松开了邢穆深的手,视线到处晃着,却没有看到乔治的身影。
反而是唐微,见到她马上就跑了过来!
“倪倪,你来得真早!”
“嗯……微微,你舅舅……”她说了一半,又咬住了唇。
“我舅舅还没出来呢,其实啊,这场晚宴都是我外公在策划的,舅舅他没有记忆,所以和我们并不亲近,不过他看着倒是个好人……”唐微唠叨着,忽然转向她,声音也提高了,“对了,我舅舅现在叫乔治,他的女儿是乔斯瑜!你们认识的吧?”
陆瑾倪点头,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小。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场宴会的含义。
但是对于这个“死而复生”的乔治倒是很好奇。
所以对他的出现是翘首以盼。
陆瑾倪比任何一个人都着急,脖子一直在转动。
邢穆深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她不远处,优雅地举杯,噙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