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通明,将整个院子照得宛若白昼。
一名身穿皮甲的四十来岁的汉子在一大队士兵的簇拥下从那大宅子的正门走了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楚原:“你们来了多少人?”
楚原轻轻撇了撇嘴,他可不习惯这样被人手持刀剑包围着询问。
四十来岁的汉子冷冷一笑:“迟早是要说的,现在说总是少受些皮肉之苦。”
楚原表情有些怪异,打量了这汉子半晌才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汉子微微一愣,这样的“俘虏”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别的人面临这种刀剑齐备的阵仗,就算不惧怕,但总是有几分紧张的,而这个俘虏竟然在这种时候还非常嚣张的出言反问?
汉子砸吧了下嘴,轻哼道:“就算你们派了大部队来又怎么样?我们就算打不过,难道还撤不走吗?这库尔则山脉这么大,难道你们还能把我们困死不成,我劝你们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楚原沉吟不语,半晌后他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满脸冷峻包围着自己的士兵。转过头,注视着那汉子的双眼:“你们是克罗多军人?”
汉子一惊,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就是一般的山贼,不是什么克罗多军人!”
楚原轻轻一笑,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罗侯叛国后,克德蒙郡许多不愿服从叛国者又来不急撤退的军队,都潜入了深山成为了游击队。在过来的路上,我碰到了流金河畔哨所的指挥官,他被俘虏了,受了各种酷刑。等我们救下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但即使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依然保有了自己尊严。”楚原嘴角泛起几分嘲弄,“不知道如果在地下的他知晓,一支成编制的克罗多军队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他会做何感想?”
也不知是火光的映照,还是楚原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那为首的汉子脸上渐渐泛红,沉默半晌才阴沉着脸望着楚原,冷声问道:“你是克罗多军人?”
楚原轻声一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伸手从脖子上解下军牌,抛了过去。
汉子接过那军牌,阴沉着脸看了半晌,这才抬起头:“你是克罗多军人?还是贵族?”
一般士兵的军牌和贵族士兵是有些不同的,一般士兵的军牌上只有军号、姓名以及所属部队的番号,而贵族士兵的,除了上述三种之外,还会有家族徽章的图案。
楚原的贵族身份虽然是假的,但却是无法考证的造假,在他的军牌上也印有家族徽章。
听了大汉的话,楚原微微一笑:“我的军牌说明了一切。”
大汉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着,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他猛地抬起头:“杀死他,他是特洛亚的奸细!”
不仅是楚原甚至是旁边的士兵们也都是一惊,不过服从是士兵的天性,所有人顿时举起了弓弩。
楚原身形暴退,朝着一开始就看好的死角退去,嘴里更是一声大吼:“兰斯洛!”
那早就从隐蔽位置攀爬到了宅子上的兰斯洛一声狂吼,直接就跳了下来。粗壮的手臂直直地敲在了那大汉的脖子上。
兰斯洛的力量自然不必多说,只是一击,那汉子就像是被千斤重力拍打,一个跟斗就栽倒在了地上。
不等周围的人反映过来,兰斯洛又是一声怒吼。探手抓着旁边的一名士兵的领口,就把他当做武器一阵左右横扫,直接就把周围的人打飞了出去。
眼见兰斯洛把那汉子踩在脚下,长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楚原才算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理会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楚原缓步走到了兰斯洛身边,看着那被他踩在脚下一动不动的大汉。
大汉此刻也总算是表现出了几分军人应有的硬朗,强忍着脖子处传来的剧痛,咬牙道:“要杀就杀,不必废话!你们总之是死定了!”
楚原微微一笑:“我不会杀你,我没有对自己人下手的习惯。只是……”他微微顿了顿,眯缝着眼看着那大汉,“只是我很好奇,罗侯的克德蒙郡叛国后,无数的部队都陷入了深山成为了游击队,这并没有什么丢脸的。哪怕是你们为了安全,不敢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在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你们总是该没有了顾忌吧。但是,你为什么到最后都不承认,并且还想杀了我?”
大汉面色阴晴不定,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挣扎。终于,半晌后他苦笑着轻叹了口气。
楚原立刻示意兰斯洛移开脚,让这汉子站了起来。汉子起身,揉了揉脖子,朝着周围的士兵摆了摆手。
士兵们也松了口气,哪怕此刻他们已经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毕竟曾经是克罗多的士兵,对帝国贵族动手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是有巨大的心理压力的。
“我们并不是因为罗侯叛国而失陷的部队……”汉子面容苦涩,轻声说道。
楚原微微一愣,不是这次失陷的部队?那是什么部队?他心头猛地回想起了一件事,难道……
眼见楚原的表情,汉子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猜到了。没错,我们就是六年前那消失的十二旗团之一,一支已经没有了番号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