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自幼在宫中住过几年,做皇后和皇太后时长期在宫中和曹后共同生活,各方面都深受曹后的影响。她事事效仿曹后,生活俭朴,约束本家,严守封建礼教的妇德,不干预朝政:在政治观点上,两人更是惊人地一致,而且高氏比曹皇后更为保守。
赵顼从即位开始,针对宋朝的社会弊端。尤其是冗兵、冗官、冗费带来的社会危机,启用王安石实行变法。曹后与高后都不赞成神宗的变法活动,劝说过赵顼不要轻易变革祖宗法度。
元丰七年(1064)冬,赵顼生病,病情日见沉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初病之时,赵顼就有了立太子的打算,说准备在来年春天把长子延安郡王赵佣立为太子,并延请司马光、吕公著做赵佣的师傅。眼看赵顼的病情日趋恶化,立太子更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了。皇太后高氏、皇后向氏、左相(首相)王硅等人都很赞成赵顼的想法,于是决定立赵佣为太子。
三月初一,王昪等人再到内东门同疾,高氏垂帘坐在一边,赵佣站在帘外,高氏说:“相公们立的这个孩儿很好,清俊好学,已能背诵七卷《论语》了,平时不贪玩,只是学书,他非常孝顺,自官家服药,从未离开左右。还吃素、写经为官家祈福。”说罢从帘内递出两本《延寿经》和《消灾经》,王昪叩拜称贺。接着就到前廷宣读了起草好的制词:立赵佣为皇太子,改名煦。令有司备礼册命。同时公布诏命:所有军国政事,由皇太后权同处理,直到皇帝康复为止。高氏还考虑得非常周到,她暗中对宦官梁惟简说:“你去找人赶制一袭10岁小儿穿戴的黄袍,秘密带给我。”为神宗死后赵煦即位做好应急准备。
元丰八年(1085)二月五日,赵顼在福宁殿去世。当天,刚满10岁的赵煦即位,是为哲宗,他穿的就是高氏为他秘密制作的那套黄袍。
年幼的赵煦当了皇帝,高氏被尊为太皇太后,继续听政,掌握了最高决策权。经常和她来往的宦官内侍,那些在变法过程中受到抑制的皇亲国戚、贵族、宦官及一部分朝臣组成的旧党,高氏就实际扮演起了旧党领袖的角色。赵顼死后由高氏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一场彻底清算新法的运动展开。高氏在元祜年间(1086~1094)。
高后没有与大臣商议,甚至宰相王硅也不知道,便采取遣散修筑京城的民夫,裁减皇城司的察事兵卒,停止宫廷工技制造,废导洛司,驱逐尤无善行的宦官宋用臣等人,告诫中外官员不得苛暴聚敛,放宽民间保户马之规定。
从元丰八年(1085)五月五日,高氏在朝堂贴出诏令,让百官言朝政阙失。但是新党人物利用自己的权力在诏令中做了6条规定加以限制,朝中大臣仍是神宗任用的人,在朝廷的各要害部门掌权的也多是新党人物。高氏全面废除新法,把原先遭受排挤的旧党干将重新拉回到朝廷中来,增强自己一方的势力。在贴出求谏诏令的同时,派出驿车接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等元老旧臣回京。
司马光和吕公著来到汴京,分别被任命为门下侍郎和尚书左丞(都是副宰相)。司马光下车伊始,高氏就把五月五日求谏诏令盒给他看,授意他先从舆论上打开缺口。司马光心领神会。立即把矛头首先指向求谏诏令,他接连上了三道奏章要求修改,说诏中规定的6条限制,使得人们除非不言,一言必犯6条,6条必须去掉,新诏不但要贴于朝堂,还要颁诸天卜。新的求谏诏令很快颁布,限制全部取消,反对派的言论立刻像火山喷发一样咆哮起来,不山一个月,上书者就数以千计,其中光是所谓农民所上的奏疏就达150道之多。到十二月间,新法中的保甲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免役法、保马法相继被废。旧党中的主要人物刘挚、范纯仁、王岩叟、李常、孙觉、苏轼、苏辙等人陆续招回朝中委以要职。
当时变法派首领蔡确、章悼、韩缜仍身居相位,要想进一步废除新法,除了积聚,扩大自己的势力之外,必须排挤打击变法派。高氏决定首先加强旧党在御史台、谏院中的力量。
宋代的御史台、谏院(合称台谏)具有纠察百官、肃正纲纪的职能,它控制言路,权力气势几与宰相抗衡,而且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即不一定需要真凭实据。只要抓住道听途说的传闻,就可以用来弹劾大臣,这一职能无疑大大强化了皇权,而使宰相的权力受到限制。
高氏在把王岩叟、刘挚、孙觉等人分别任命为监察御史、侍御史、谏议大夫之后,又在元丰八年十月,不经过正规程序即(谏宫须由知制诰以上官员荐举,然后由宰执大臣进奏)直接令任命唐淑向为左司谏,朱光庭为右正言,苏辙为右司谏。一班旧党的干将接连被安插进台谏之后,对变法派的参劾顿时掀起了更高的声浪。
赵顼死后,蔡确按惯例担任山陵使,主持丧葬事宜,当时规定在赵顼灵柩起程前的5天夜里,宰执大臣必须人宿宫中守灵。但蔡确没有来,刘挚就说是“慢废典礼,有不恭之心”。又说蔡担任山陵使回朝,就应该引咎自劾,但他不顾廉耻,仍然赖着不退。以此为首共列有十大罪状。朱光庭也揭发说:灵柩出发时,蔡确不跟在后面,却先骑马跑出去数十里之远白图方便,“为臣不恭,莫大于此”。朱光庭进一步扩大攻击面说,蔡确、章悼、韩缜是三奸,不恭、不忠、不耻。到元祜元年(1086)二月,谏官们弹劾蔡确,要求将他罢黜的奏章已上了几十道,言词越来越激烈,罪名也越加越多,蔡确终于坐不住了,开始下表辞职,但他仍不甘心就此下台,表章中罗列了一些自己当宰相以来的功劳。哪知这更惹起了谏官们的不满,在所有的罪名用尽之后,他们竟将天旱也怪贵到蔡确头上,说是朝中有蔡确这样的大奸小丑,所以天才旱。曹氏将蔡确罢相,贬知陈州。后被曹氏迫害得病而死。司马光就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首相),这时司马光早已因病休假在家,在接到当宰相的诰词之后,他的病却奇迹般地好了。高氏特别照顾他,免其入朝觐见,让他坐着轿子,三天一次到朝堂议事,他坚持说:“不见君,不可以视事。”每天让儿子司马康扶着上朝论事。司马光当了宰相后,立即加快了废新法的步伐,同时也加紧了对新党的排挤。司马光连上两道奏章,要求废除免役法恢复差役法,却没想到这两道奏章竟自相矛盾,隐瞒事实。司马光前后不相照应,自己打自己嘴巴的漏洞和弄虚作假的伎俩,被任知枢密院事的变法派首领章悼一一捉住,敲点出来。司马光恼羞成怒,与章悼把官司打到了高氏帘前,章惇自恃有理,对司马光冷讽热嘲,大加挖苦。原来对章悖就十分反感的高氏这下子火冒三丈,立即部署台谏上书讨伐章悖。
章悼被贬至汝州(河南临汝)。一个月后,韩缜也被贬到颍昌府。元傉三年(1088)底,新法已废黜净尽,新党分子基本上全部扫地出朝。有的被贬为地方官,有的被逐出朝廷,赶回老家闲住,有的被“编管”到偏远州县,失去迁居自由。高氏仍不放松对他们的迫害打击。一些旧党中的重要成员,只因替变法派说过好话。也被高氏赶出朝廷。
高氏为使变法派永无翻身之日,特授意粱焘开具了一份新党分子的黑名单,把安焘、邢恕等47人列为蔡确的亲党,将章惇、吕惠卿、沈括等30人列为王安石的亲党。高氏拿着这份名单对宰执大臣说:“蔡确奸党仍有不少窃居朝官。”范纯仁进旨:“朋党难辨。可别误伤好人。”高氏很不高兴,梁焘就借机弹劫范纯仁也是蔡确之党。高氏遂将范纯仁罢相,眨知颍昌府。“亲党”的黑名单在朝堂张贴出来,告诫人们永远不准这些人再做官。
赵煦元傉二年(1087)八月,生了一场麻疹,好几天没有上朝,宰执大臣们连同都没问,高氏也照旧上殿视事。程颐看不下去,就站出来问宰相吕公著:“皇上没上朝坐殿,什么原因你知道吗?”吕公著回答:“不知道。”程颐说:“二圣(即赵煦和高氏)临朝,皇上不坐殿,太皇太后就不应该自己坐在那里,而且皇上生病,宰相居然不知道,说得过去吗?”第二天吕公著等才去向赵煦问疾。程颐则因这番话得罪了高氏,不久就被罢官,贬回洛阳老家。贾易一个月后,也被加上“谄事程颐。默受教戒,背公死党”的罪名,被贬出朝。到了元祜七年(1092)宰相又建议任命程颐担任馆职,高氏仍怀恨在心,不肯答应。
商氏无论是在做皇后、皇太后还是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的时期,对待个人名利和高氏家族的地位待遇始终保持了谦虚的美德,并严守宫中的礼仪规矩。
高氏立为皇后之前,她的弟弟高士林已在宫中担任内殿崇班多年了。士林做的虽是武官,但对儒学很是喜爱,广泛涉猎经史,能通大义,尤有巧智。赵曙登基后见他是个人才,又是内弟,多次想提拔他,高氏都主动阻拦,在她的阻拦下,直至治平三年(1066)高士林死后,赵曙才追赠他为德州刺史。
赵顼即位后,多次想为高家建造一处大的宅第,高氏不许,过了很久,才勉强同意赵顼把望春门外的一块空地赐给高家作宅基。按规定,太后家营造新居的所有花费,都可以从大农寺公款中支取,但高氏却坚持只使用自己平时节省下来的私房钱,自始至终没有动用过大农寺一文钱。
高氏的伯父高遵裕,自英宗时起一直在西北边疆与西夏作战,曾因几次赢得胜利。升任庆州知州。元丰四年(1081),神宗赵顼派宦官李宪为统帅向西夏发动了规模空前的五路大进攻,高遵裕率领一路攻打灵州,在即将夺取胜利的关键时刻,高遵裕怕战功被别人独得,命令停止进攻。延误了战机,使敌人有时间决开黄河堤,水淹宋军,造成全军溃败。他率领的8,7万人,只剩下1,3万人,其他各路被水淹后也损兵折将,狼狈撤回。高遵裕因此被贬为郢州团练副使。高氏垂帘听政后,蔡确讨好高氏,提议恢复高遵裕的官职,高氏板着面孔说:“遵裕灵武之役,涂炭百万生灵,先帝半夜得到战报,焦虑得起床踱步,达旦不寐,精神受了很大刺激,终于病故,遵裕惹下如此大祸未免于一死,就已是万幸了。先帝尸骨未寒,我岂敢顾私恩而违天下公议!”蔡确悚然而止。
高氏对高家的其他亲戚,包括自己的母亲,同样不肯顾私恩。有一年元宵节举行灯宴,按规定高氏的母亲曹氏可以入宫观览,但高氏说:“夫人若登楼观灯,皇上必定对她加礼致敬,这样就会因我的缘故越犯典制,我于心不安。”只是命人给母亲送去几盏宫灯,请她在自己家里观赏后,年年如此。高氏的侄子高公绘、高公纪做小官多年,按规定可以升为观察使,高氏也极力阻拦。赵煦请求了几次,高氏只同意提升一级,以后在整个垂帘期间,再没升过。
高氏本人谦虚俭朴。有年殿试举人,依照章献明肃刘皇后天圣年间的做法,请赵煦和高氏一同御殿,高氏不同意,她认为殿度是国家录用人才的最高规格,被录取的人将是天子门生,这是皇帝的特权,任何人不得涉足。后来大臣又请求她在文德殿举行册封太皇太后的典礼,高氏也说:“文德殿是天子的正堂,岂是女主应当临御的?我只在一偏殿就可以了。”文恩院每年进贡给皇帝御用的物品,无论大小,她始终不取一件。高氏对于宫中的宦官、宫女,控制得更是严格,不准他们干预政治。
高氏元傉八年(1093)七月初一,再次任命为宰相,高氏认为范纯仁能像他的父亲范仲淹一样,在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中采取符合自己意愿的行动。
八月,高氏病重。她把范纯仁,吕大防召到榻前无限凄怆地交代后事。高氏经历了英宗、神宗哲家三朝。议太皇太后身份听政。将神宗赵顼改革成果于毁一旦,阻碍了社会发展和进步。留下党派之争后患。时年61岁的高氏在天佑八年九月病逝。谥号宣仁圣烈。葬于永厚陵。
向氏——神宗赵顼皇后
在治平三年(1066)春,宫中派出了一些使者到大臣之家访求,为英宗赵曙长子。15岁的颍王赵顼纳妃。经过各方面比较审查,真宗时任过宰相的向敏中的曾孙女。比赵顼大三岁的向氏被选取中。
经过太常礼院的认真研究,制定了纳彩、问名、纳吉、纳成、请期、亲迎、同牢之礼,以及每项仪式需要送给女方家的彩礼数和礼节仪仗。仪式全部进行完后,三月壬戌这天,向氏乘一顶涂金银装小轿,被热热闹闹地迎进了颍王府,正式成子赵顼的发妻,封为安国夫人。
治平四年(1067)正月,英宗赵曙去世,赵顼继位,是为神宗。二月,向氏被立为皇后。此后不久,她便生下了一生中唯一的孩子燕国公主。赵顼年富力强。在政治上锐意革新,在宫内他所亲幸宠爱的嫔御之多,人所共知。向氏年龄较大,相貌平平。元丰元年(1078)二月,年仅12岁的燕国公主病死对她刺激很大,刚刚30岁出头,就已显得老气横秋了。但赵顼不仅治国有方,而且极善处理复杂的家庭关系,对待向氏,他照顾得十分周到,千方百计不使她感到冷落孤寂。而向氏也秉性谦恭,心地宽厚,对丈夫的私生活从不横加干涉。所以夫妇间从来没有红过脸、拌过嘴,宫中嫔妃在她的影响下也一团和气,从未因争风吃醋闹过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