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理由很简单。你的那位同胞——波丹船长。1802年到澳洲后,听到一片呱呱青蛙叫,就害怕地起锚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什么,你们英国人怎能用这样的事情来取笑人?”“取笑人?我承认,不过那确实是事实。”“乏味,无聊!”地理学家表现出了馥、赋有的爱国之心,对祖国的热爱。“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你怎么连这样小的事实也不知道呢?”格里那凡也拿巴加内尔开玩笑道。此时在场的人都大笑。“我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我要抗议。英国人说我们法国人是‘吃青蛙的人’,那我们既吃青蛙,又何惧青蛙的道理呢?”
“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啊。”少校微笑着说。
这样,那支马枪仍然保留在了麦克那布斯少校手里。在那次谈话后的第3天中午,孟格尔船长测定了邓肯号的方位。在东经133度37分,与百奴依角的距离差不过5度了。据保守的估计4天后,百奴依角就会呈现在地平线上。
晚上,格里那凡爵士和孟格尔船长坐在一起谈论无风的问题。因为煤舱要空了,船长对于眼前无风的情况很焦虑。他把船上的大小帆都挂起来了,可是仍然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格里那凡爵士说:“不必抱怨了,没有风总比逆风强。”
“您说得不错,阁下。天气突然这么平静,预示着天气要变。况且我们现在正处在印度洋上的信风带,这种信风从每年10月到来年4月间从东北向西南吹。只要稍一起风,我们的航程就要延误,我为此很不安。希望不要遇上风暴。这些话我只能说给您听,没有告诉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怕她们担心,惊慌。”
“孟格尔,你想得很周到,难道遇到风暴有什么可怕的吗?”
“这是一种警报,我最怕南海上的风暴,因为我尝过它的滋味。这种由极区风和赤道风交汇产生的风暴,无论哪只船遇到都要倒霉。”虽然船长早已在船上采取了预防措施,但还是忧心忡忡。
半夜,风变大了,风力达每秒12米。桅杆被风吹得直响,帆索也发出了啪啪声。这一切让乘客领略到了风暴意味着什么。
游船猛一倾斜,正扶舵盘的威尔逊被舵杆打倒了。邓肯号顺时失去了控制。
船长随及发布一道道命令给奥斯汀和水手长,准备应付飓风的到来和袭击。这时,风雨表已降到26米英寸,这样就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孟格尔在楼舱顶上,观察着天空。
大约凌晨一点,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在房间里感到颠簸得很厉害,就冒险跑到了甲板上看是什么情况。孟格尔船长看到海伦夫人与格兰特小姐来了,赶忙走上前去,请她们回舱里去。由于风浪声太大,杂夹着各种声音,海伦夫人几乎听不到船长的话。“不会有危险吧?”趁风浪稍微平静时,海伦夫人赶紧问了一句。“不会的。夫人。不过,请您不要待在甲板上。还有您,玛丽小姐。”
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不能违抗船长的命令,只好回舱里去了。
这时候水手们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有的在放吊帆索,有的紧卷帆索,各自忙碌起来。
格里那凡、少校、巴加内尔和罗伯尔,看着在风浪中搏斗的邓肯号,都发出了惊叹声。他们每个人都紧紧抓住舱壁上的横板,默默地看着海燕在狂风骇浪中搏击。
突然,从船上传来一片猛烈的响声,声音甚至盖过风暴声。是蒸汽从汽锅的熔栓里喷射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孟格尔船长连忙奔上指挥台。“船舵倒了。”奥斯汀回答。
“舵被打掉了?”
“救机器,快救机器!”那边又传来机械师的呼叫。“怎么回事?”船长又连滚带爬地赶向机器间问道。“螺旋桨弯了,或者是被卡住了,反正就是转不动了。”机械师回答。“什么?卡住了?难道弄不开吗?”
“看样子不能。”机械师回答道。孟格尔船长赶紧跑上前来,将情况简单地向格里那凡爵士做了一下汇报,并劝爵士带另3名乘客赶快回到舱里。
但是格里那凡爵士坚持一定要留在甲板上。“不行,阁下!我和船员们留在这里就可以。快进去吧,不然大浪会把你们扫下船去的。”
“我们或许能帮点忙。”
“进去,快进去!爵士,必须得进去。现在我说了算。回到船里去,听我的,快回去吧。”孟格尔船长这样严厉足以说明此刻情况已经十分严重。
他带领3个同伴回到两位女乘客的舱房里。在舱里的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早就等得焦急万分,她们很想知道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样。
“约翰真是条硬汉子。”格里那凡一进房就说。在外面,孟格尔船长设法使船脱离险境。由于螺旋桨已不能转动,他就利用少量的帆,借助风力,使船保持平稳航行,不致于偏离原航线太远。而船长把自己绑在护桅索上,时刻监视着狂暴的大海,他的船员聚集在他周围,随时听从他的调遣。
上午8点钟时,风起得更大了。风速达每秒36米,简直就是飓风了。
孟格尔船长表面上显得很平静,但心里却为游船和船上的人员忧虑万分。
邓肯号在风中可怕地倾斜着,甲板支柱被风浪打得吱吱直响,有时主桅上的辅杆都打到了浪头上,有时滑入浪底,所幸又爬了上来。
船摇摆颠簸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就会很危险。孟格尔船长决定再扯起个三角帆。
邓肯号立刻被这面小帆带动起来,只见它在海浪中左奔右突,巨浪扫过它的甲板,它像鲸鱼一样划过一个又一个巨浪。约翰·孟格尔船长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什么东西也不吃。尽管表面上显得十分镇静,但内心里却焦虑万分,他为游船上的人员和游船忧虑万分。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北边影影绰绰的雾影。
就在那一刻,邓肯号被飓风打出了航线,向澳洲海岸驶去。万一触礁,邓肯号立马就会粉身碎骨。尽管此时距澳洲海岸已不足12海里,但这种状况下靠岸是相当危险的,靠岸就意味着沉船、遇难。
孟格尔船长找到格里那凡爵士,向他说明了目前的危险处境,并说如果情况迫不得已,他将冒险让邓肯号靠岸。这样也许有生还的可能。
“你见机行事吧,约翰。”格里那凡说。“那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那边我该怎么办?”
“最后由我来告诉她们,要是万一船真的不能留在海上,你就事先告诉我。”
“我会的,爵士。”
上午11点钟,风暴稍减弱了些,雾气也逐渐开始减弱。孟格尔船长看见一片陆地,处在下风6海里远的地方。船正朝那片很低的陆地疾驶过去。正在这时,一排巨浪向船打来。
“有暗滩!”船长立刻意识到,马上对奥斯汀说。
“我也这么认为。”奥斯汀答道。“这下我们的命掌握在上帝手中了。倘若要是暗滩没有缺口,或者上帝不让船头正对缺口,那样我们就会全完了。”
邓肯号由三角帆推动着,以惊人的速度朝海岸直奔过去。在距离暗滩两海里远时,约翰看到暗滩后边水面相对比较平静,邓肯号若是能驶入那片水域就安全了。约翰这时将所有乘客都请到了甲板上,他不想在沉船当儿让他们待在舱里。“约翰,我负责救我妻子,救不起来我们就一块死。你负责救格兰特小姐。”格里那凡对着孟格尔的耳朵悄声说。“只好就这样吧,阁下。”但他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船离暗滩越来越近了,只有几锚链远了;现在正值涨潮,水足可以载船驶过那片暗滩。但是由于海浪的收送,必然会使船底的后部撞上暗滩。怎样才能将浪头平静些呢?
“油!弟兄们,倒油!快倒油!”在这生死关头,船员们力气倍增。他们将盛海豹油的大木桶吊上船头,破开桶盖,挂到左右舷外。油层浮在海上,可以暂时使海面平静。这是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
“做好准备!快倒!”
油桶一齐唰地倾倒下去,油顺势奔涌而出,一下子便将那咆哮的巨浪压了下去。眨眼之间,邓肯号就越过暗滩,进入那片平静水域。真是天赐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