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微弱的星光照耀着无声无息地流淌着的瓜米尼河,水面上也升起了薄薄的雾。鸟兽虫鱼都已进入了梦乡,大地此时一片沉寂。感受着同样自然规律的支配,格里那凡、罗伯尔和塔卡夫也都进入了深睡眠状态。格里那凡和罗伯尔的马也都躺在地上睡着了,而只有桃迦却保持着它作为一匹难得的骏马的英姿,站着睡。院子里相当静,炭火最后的一点红光仍在闪烁。塔卡夫却在这时醒了。
此时正是夜里10点,他们只刚睡了一会儿啊!只见塔卡夫睁开眼,凝神屏气,静静地听着一切。在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是印第安人?或是老虎?或者是什么猛兽?肯定有东西正向这里走来!我猜想很可能是最后一种东西!他在心里下了这个判断后,立刻跑出去看院子里堆着的那堆干苜蓿。
显然,那根本是不够烧的!靠火是不能长时间阻挡住猛兽进攻的。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塔卡夫半躺在地上,紧紧地皱着眉,一动也不动,像一个被突然而至的烦恼从梦中惊醒似的。一个小时过去了。换做别人,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早就躺下睡了。
可塔卡夫却没有,印第安人特有的敏锐使他预感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这时,桃迦也开始低低地在那边叫起来,它那鼻孔正向着没有栅栏的那一面原野使劲地喷着气。
塔卡夫唰地一下坐起来:连“桃迦也听到了。”于是他站起来,快速走到门口。
虽然没有声音,但已不是刚才原来的那种宁静。草丛之中依稀可以看见有暗影在浮动;一些随波流动的光点,忽明忽暗,仿佛像是沼泽地里的磷火。也许你会说,那就是潘帕斯的萤火虫吧!但是塔卡夫却非常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只见他抓着装好子弹的枪,躲在栅栏门的一侧。一会儿,在草原上便响起凄厉的号叫和吠鸣。枪响了。那凄厉的吠叫瞬时一变而为恐怖的叫嚣。
此时的格里那凡和罗伯尔都被枪声所惊醒,他们一骨碌便站起来。
“怎么回事儿?”小罗伯尔问。“是印第安人吗?”格里那凡问。
“不”塔卡夫答,“是‘阿瓜拉’。”罗伯尔不解地望着格里那凡。“‘阿瓜拉’?”
罗伯尔问。是“红狼!潘帕斯草原上特有的红狼!”格里那凡答道。与此同时,他们已抓起手中随带着的枪跑到塔卡夫身边了。
塔卡夫给他们俩向外指了那黑漆漆的一片草原,号叫声是从那边而传来的。
罗伯尔听后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怕了,孩子?”
格里那凡问。“不,爵士,只要是和您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罗伯尔坚定地对爵士说。“是啊,红狼并没什么了不起,只要它们不是成群结伙,我连正眼都不看它们一下!”
“对,”小罗伯尔也说,“我们都有枪,让它们赶快来吧!”
“来吧,有它们好果子吃!”格里那凡这样说,完全是为让那孩子放心。在黑夜之中有这么一大片野兽一起来进攻,我想任何人都会胆战心惊的!外面的狼也许有数百只,而我们区区只有三个人,即使有枪,那也是凶多吉少啊!格里那凡明白,印第安人所称为“阿瓜拉”的这种红狼,实际上就是鬣狗,身材看上去像大狗,头却又像狐狸,是食肉类的野兽。
红狼的毛是棕红色,背脊上有一条黑毛儿。红狼行动迅速敏捷,习惯栖息于沼泽地区,也可以在水里捕食,经常去袭击牛群羊群和马群。它们一般都是昼伏夜出,行动起来成群结伙,且危害极大。
其实人们宁愿去面对眼前的一只美洲豹,而不愿去打一群红狼。因为这类动物成群结伙,你打前边的根本顾不了后边,往往要吃大亏。
格里那凡从那幢幢的黑影与成片的号叫声中可以判断出,这次来的红狼的数目不是个小数。
它们不仅是冲着马来,也是冲着人来的。狼群的包围圈在一步一步地缩小。
马栅栏里的马也恐怖地嘶叫着,又刨地又是挣脱缰绳。
马的主人们赶紧跑过去拍打、安慰了好一番,它们最终才安静了下来。格里那凡和罗伯尔的枪已瞄准外面,准备向那冲在最前头的红狼开火了。这时,塔卡夫却突然抓住他们的枪。“他这是什么意思?”
罗伯尔问。“他难道是不让我们开枪。”格里那凡答道。“为什么?”“因为时机还未到。”
其实,塔卡夫还有更为重要的理由。只见他把子弹袋翻过来让他们俩看,格里那凡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怎么?”
罗伯尔赶紧追问道格里那凡。“是为了节省弹药。今天出去打猎,已用了不少子弹。目前所剩下的已不足20发了!”罗伯尔没吭声。“怕不怕,罗伯尔?”“不怕,爵士。”
“好孩子。”只听砰的一声,又响了一枪。
一只大胆冲进来的狼,被塔卡夫极其准确的枪法打死了。
大批成群结队地狼,横着排成一列,拥挤在离他们不足100步远的地方。
塔卡夫回过头来,向他招了招手;格里那凡明白,于是立刻上去代替了他。
塔卡夫随后跑到院子中,飞快似的把干草、干苜蓿以及一切可以烧的东西全都堆到马栅栏的门口。
之后,他找来一块火炭,扔到草丛中。火立刻就着起来。火焰把那马栅栏的门口全给封住了。透过火苗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面铺天盖地全都是红狼!
格里那凡这是第一次见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狼。火把狼挡在了外面,这样更加激怒了它们;甚至还有几只冲到火边上,让那熊熊烈火烧了毛,赶紧嚎叫着退回去。
狼群也正酝酿着,成批的狼又猛地扑上来,此时枪声又响了。
一小时之内,火堆旁已躺下了15只狼。只要有火有弹药,甚至连外面的狼群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倘若可烧的东西没有了,甚至连弹药也没有了,那该怎么办呢?
格里那凡望望罗伯尔,此时心里是十分地难过;但罗伯尔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已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看上去尽管面无血色,但依然紧紧抓着枪,随时做好准备来迎击红狼的扑袭。
格里那凡紧张地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最多还能支持一小时,只要一旦弹尽火熄,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他冲塔卡夫叫着,用他嘴里仅有的几个西班牙词汇与塔卡夫进行断断续续地交谈。之所以会出现断断续续的现象,首先是因为词儿不够用,其次就是要向时不时扑上来的狼射击。单单仅靠语言,他们要想互相理解,明白对方的意思那是很困难的;好在格里那凡对红狼的习性是了如指掌,所以塔卡夫所作的手势他也都能看懂。
尽管这样,但也还经过一刻钟后,格里那凡才把塔卡夫的意思转达给罗伯尔。
格里那凡问塔卡夫对这种绝望的处境还有什么其它办法没有?
“他怎么说?”罗伯尔问。
“他说无论如何必需要坚持到天亮。红狼的习性是昼伏夜出,所以它们害怕阳光!”
“那我们就一定要坚持到天亮!”“是啊,孩子。如果没有弹药,那就用刀!”此时的塔卡夫已在用刀了;只见一只狼冲到火边,塔卡夫用他的刀唰地一下就劈过去,只一瞬间,就把带着血淋淋的刀又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