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海底两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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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萨尔加斯海(2)

英国二等战舰会议号,海军大尉已尔克投下一万五千米长的探测器,都没能探到海底。

尼摩船长决定送他的船到最深的海底,来检查一下以前多次所得的探测成绩。我准备把这次试验所得的结果完全记录下来。客厅的嵌板都打开了,船开始潜水下降的动作,一直要抵达最深的水层。

人们可以想到,现在不是用装满储水池的方法来潜水下降了。或者这种方法不可能充分增大诺第留斯号的比重,使它一直潜到海底。而且浮上来的时候,要排除多装的水量,抽水机可能没有足够的强力来抵抗外部的压力。

尼摩船长决定这样探测海底,即使用船侧的纵斜机板,使它与诺第留斯号的浮标线成四十五度角,然后沿着一条充分引伸的对角线潜下去。准备工作安排好后,推进器开到最大的速度,它的四重机叶猛烈搅打海水,这情景简直难以形容。

在这强大力量的推送下,诺第留斯号的船壳像一根咚咚震响的绳索一样,全部抖动,很规律地潜入水中。船长和我在客厅中守候,我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移动得很快的压力表的指针。不久就超过了那大部分鱼类可以生活居住的水层。有些鱼类只能生活在海水或河水的上层,其他数量较少的鱼类又时常住在相当深的水中。在后一种鱼类中,我看到六孔海豚,有六个呼吸口,望远镜鱼,有望远镜一般的巨大眼睛,带甲刀板鱼,这鱼有灰色的前胸鳍和黑色的后胸鳍,有淡红色的骨片胸甲保护,最后,榴弹鱼,生活在一千二百米的深处,顶着一百二十度的大气压力。

我问尼摩船长,他是不是曾在更深的水层观察过鱼类。

他告诉我说:

“鱼类吗?很少很少。但在目前这一阶段人们对于科学又推测到些什么?人们了解了多少?”

“船长,人们所知道的情形是这样。人们了解深入到海洋下的最底层,植物比动物更不容易生长,更快地绝迹。众人皆知,在还可以碰到一些生物的水层,任何一种海产植物也没有了。我们了解,有生活在二千米水深的肩挂贝,牡蛎类,两极探险英雄麦克·格林托克。曾在北极海中二千五百米深处,采得一个星贝。人们知道,英国皇家海军猛犬号的船员从二千六百二十英尺,即一海里多的深处,采得一个海星。尼摩船长,您或者会对我说,人民不可能知道这些吧!”

“教授,”船长回答,“不,我是否太直率了,不过,我要问您,您怎样解释这些生物可以在这样深的水层生活呢?”

“我想用两种原理来说明一下,”我回答,“第一,因为那些上下垂直往来的水流,由海水的不同咸度和不同密度决定,发生一种运动,足以维持海百合和海星一类的原始基本生活。”

“是的。”船长说。

“第二,因为氧是生命的基础,人们知道,氧溶解在海水中,减少的原因不是因为水深,反因水深而增加,而底下水层的压力又把它压缩了。”

“啊!人们知道这事吗?”尼摩船长回答,他惊呼起来。

“那么,教授,人们当然知道,因为这是事实。我要补充一点,鱼类的缥子,当鱼是在水面上捕得的,里面藏有的氮多于氧,但从水深处捉到它们时就相反,氧多于氮。这也是证明您所说的这一点是对的”。现在我们继续做我们的观察,我的眼光盯在压力表上面。表指六千米的深处。我们下沉开始以来有一小时了。诺第留斯号跟它的纵斜机板溜下去,继续往下走。汪洋无物的海水显得十分透明;这种透亮性简直无法形容。再过一小时后,我们到一万三千米,即三里又四分之一深了,但人们还没有感到就要抵达海底。

可是,到了一万四千米的时候,我看见带黑色的尖顶从海水中间呈现出来。不过这些尖顶可能是属于跟喜马拉雅山或白山一样高或更高的山的峰顶,下面的深渊还是深不可测。

诺第留斯号虽然受到强大压力,可是下沉的速度并未减。我感觉它的钢板在螺旬衔接的地方都颤动了,白的方格铁板有些卷曲了,它的中间隔板发出悲鸣了,客厅的玻璃窗受海水的压力好像要凹陷了。如果这架坚固的机器,不像它的船长所说过的,坚硬得像一大块实铁它就早已粉身碎骨了。

在掠过那些敞在水底下的岩石斜坡的时候,我仍然看到一些介铪类、蛇虫类、活的刺虫类,以及某种海星。

但不入,动物生活的这些最后代表也不见了,在三里下面,诺第留斯号就超过了海底生物可以生存的界限了,像气球上升到不可以呼吸的空气外层那样。我们到了一万六千米,四里的深度,诺第留斯号身上这时是顶着一千六百大气压的压力,即它身上每平方厘米顶着一千六百公斤的重量。

“这里的一切太奇妙了”我喊道,“走进这人类从没有到过的最深处来!船长,请看那些壮观的岩石,那些没有居民的岩洞,那些地球的最深收容所,这里是不会有生命出现的!”

“这是从没有人知道的壮丽风景,为什么我们只能把它们保存在记忆中呢?”

“教授,”尼摩船长向我发问:“您想得出比放在记忆中更高明的办法吗?”

“你说的话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说,在这海底深处,再没有比拍照更容易的了。”

我简直来不及向他表示这新提议使我发生的异常惊喜,由于尼摩船长的吩咐,立即有一架照相机拿到厅中来。从敞开的嵌板望去,海水周围受电光照耀,越发显的清稀。我们的人工光线没有任何阴暗、任何晕淡不匀的地方。对于这种性质的照相,就是太阳光恐怕也没有这种光线便利;诺第留斯号在它的推进机的力量下,受它纵斜机板斜度的管制,文丝不动,照相机开始对准海洋底下的风景拍摄,不一会儿,我们就得到了极其清楚的底版。

我将正面的阳版底片取了出来,人们在照片上看到那些从来没有受过天上照来的光线的原始基本岩石,那些形成地球的坚强基础的底层花岗石,那些在大石堆中空出来的深幽岩洞,无与伦比的清稀影像,它们的轮廓作黑色的线条,像某些佛兰蒙画家的画笔所绘出来的一样。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是横在边际的山脉,有一道波纹弯曲的美丽线条,作为这幅风景的底层远景。我不可能描写这一群平滑、黝黑、光泽、没有薛苔、没有斑点的岩石,它削成离奇古怪的形状,并且牢固地矗立在细沙形成的地毯上,沙受曳光的照耀,闪闪发亮。

但是,尼摩船长照完了相,对我说:

“教授,我们上去吧。不要在这里长时间的滞留,也不要让诺第留斯号过久地顶住这样的压力。”

“我们上去。”我答道。“请您注意安全。”

我还没有时间来理解尼摩船长为什么要这样劝告我,我就被摔在地毯上了。船上的推进器,由于船长发的信号,跟发动机结合在一起,它的纵斜机板垂直地竖立起来,诺第留斯号就像气球飞在空中一样,闪电般的迅速上升。它分开海水,发出响亮的颤声。所有详细情景都不可能看见。四分钟的时间,它就越过了分开它和洋面四里的距离,同时又跟飞鱼一样,跳出水面,它把海水拍打得飞溅到惊人的高度,随后又落到水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