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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海岛的秘密(9)

正像在其他那么多种场合中一样,移殖民们求助于他们多次运用过的纯朴理性逻辑,而又一次,幸亏他们知道的一般常识,他们又成功了!可是,以后会不会出现他们的所有常识都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呢?在这岛上就他们几个人,而在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互为补充,相互依赖。那位工程师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现在不时地思忖着,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们无能为力的情况时该怎么办呢?

此外,在他看来,他和他的同伴一直都是那么好运,目前好像进入了一段倒霉的时期。自从他们逃出里士满两年半来,可以说是一切都如愿以偿。海岛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各种物产,他们依靠自己的学识对其加以利用。甚至可以说,移民地的物质生活是充裕的。此外,在某些场合中,还有一种神秘的巨大力量前来为他们助阵……但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呢?

总之,赛勒斯·史密斯觉得他们似乎已开始运气不佳了。

没有纳布的音讯——潘克洛夫和记者未被采纳的建议——吉丁·史佩莱几次出动——一块破布——一封信件——紧急出发——抵达眺望岗年轻的伤员正逐渐恢复健康。现在惟一盼望的事是,他的身体状况允许大家把他抬回“花岗石宫”。牲畜栏里现在很不安全,尽管住客们提高警惕加强戒备,但仍然处于罪犯们枪火的威胁之下。在“花岗石宫”那边,情况就恰好相反,在那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同时没有一条路能够通达到高原中,移殖民们可以无可畏惧;而任何攻打他们的企图都一定会要失败的。大伙现在,得不到纳布的任何消息,但是并不认为有什么可担忧的。那位勇敢机智的黑人,只要坚守在“花岗石宫”里面,就不会受到任何袭击的。大伙没再派托普到纳布那边去,他们觉得没必要把自己忠实的狗暴露于匪徒的枪口下,那可能会夺走移殖民们最有力的助手。

于是,移殖民们就等待着,但是他们都急于回到“花岗石宫”。工程师看到他们的力量被分散开来,心情很是沉重,因为这正是海盗们设下的圈套。自从艾尔通失踪后,他们与匪徒就是四对五,因为赫伯特还不能算在内;而那位老实的孩子深知是自己给大伙造成了被动局面,心里感到极是不安!

11月29日一整天,一场关于在现在的情况下,应该怎样对付匪徒的讨论在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和潘克洛夫之间认真地展开了,赫伯特当时已经昏昏入睡,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朋友们,”记者说,“关于纳布和无法与他联系的问题,我的看法和你们一样,在去往‘花岗石宫’的路上冒险,就等于冒着挨枪打而无法还击的危险。但你们是不是想到了,现在我们果断地去搜捕那帮恶棍不是更好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潘克洛夫答道,“只要赛勒斯先生同意,我随时都能够冲进森林里!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顶一个!”

“可是,得顶五个哇!”工程师说。“我和潘克洛夫一块去,”记者答道,“我们都带上武器,还有托普……”“亲爱的史佩莱,还有您,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我们现在要冷静地分析问题。假如匪徒们藏在海岛的某一处,并假设我们熟悉那里,而且只是把他们赶出去的问题,我会赞同向他们直接进攻。但现在情况正好相反,要是他们藏在哪里向我们先开火呢?”

“哎,赛勒斯先生,”潘克洛夫嚷道,“子弹不一定总能打中目标的!”

“可那颗打中赫伯特的子弹并没虚发啊,潘克洛夫,”工程师答道,“还有,假如你们两个离开牲畜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防守这里了。您能保证匪徒们不会看见你们离开牲畜栏吗?要是他们知道了这里的情况,难道不会把你们放进树林中,趁机攻打这里吗?”

“您说得有道理,赛勒斯先生,”潘克洛夫答道,但他心里却憋着一股怨气,“他们相当清楚这里供应充足,必会不惜所有代价夺回这里的!况且,您一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哎!要是我们在‘花岗石宫’就好了!”

“要是我们现在在‘花岗石宫’,”工程师答道,“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那里,我们就不怕只留下一个人,另外三个人到岛上的树林里搜捕。但现在是在牲畜栏里,因此,最好是等到大家能一块离开这里的时候!”

赛勒斯·史密斯的推论是无可辩驳的,他的同伴们也深深理解这一点。

“要是艾尔通也在我们这里就好了!”吉丁·史佩莱说,“可怜的人哪!他重返集体生活的时间竟那么短!”

“他真的死了吗?”潘克洛夫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语调说。“这么说,潘克洛夫,您指望那帮恶棍会饶了他吗?”吉丁·史佩莱问。“是的!如果他们这么做有利可图的话!”“什么!您以为艾尔通见到了过去的同伙,就忘了我们有恩于他吗?”“鬼知道!”水手答道,他犹犹豫豫地吐出这个令人不快的假想。“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这时抓住水手的胳膊说,“您这可把事情完全想歪了,如果您还坚持这么想的话,我可真是很难过!我敢担保艾尔通的忠诚!”

“我也是。”记者马上补充道。

“是……是!赛勒斯先生……我错了,”潘克洛夫嗫嚅地答道,“确实,我是想歪了,我的想法是没有根据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的脑子现在已经不听使唤了。这种困守牲畜栏的生活使我心里憋得慌呢,而且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过度激动过!”“耐心点,潘克洛夫,”工程师答道,“亲爱的史佩莱,您觉得要过多久我们就能把赫伯特抬回‘花岗石宫’呢?”

“很难说,赛勒斯,”记者答道,“不过,他正在逐渐康复。要是从现在起一个星期后,他的体力恢复的话,嗯,再瞧瞧看吧!”

一个星期!那返回“花岗石宫”的日期就只能推延至12月上旬了。

这个时候春天已经过了两个月。天气很好,气温也逐渐回升。岛上的森林正值最茂盛的时候,而且,往常也快临近收获的时候了。所以,返回眺望岗后只能先中断海岛的勘探计划,紧锣密鼓地开始干农活了。

因此,可以理解,困守牲畜栏对移殖民们是多么的不利。但如果说他们是迫于无奈,只得服从当前的需要,那他们的心里都是焦急万分哪。

有一两次,记者冒险出门走到路上,并围着栅栏兜了几圈。那机灵的托普陪着他,但它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吠叫。看来,罪犯们是盘踞到海岛的其他地方去了。

但是,11月27日,在他第二次出动时,冒险深入到山脉南部森林中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这时,他看到托普嗅到了什么东西。那狗神情异常,在草丛和灌木丛中跑来跑去,好像闻到了什么可疑的物品。

吉丁·史佩莱把卡宾枪举到肩上,利用树木打掩护,悄悄紧跟在托普后面,警惕地搜寻着四周的情况。这样向前搜索了大约五分钟后,托普突然钻进一株茂盛的灌木中,随后从里面叼出来一块破布。

这是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块,显得很脏,而且很褴褛。吉丁·史佩莱当即把这块破布带了回去。

移殖民们仔细地看了这块布,并随后认出这是艾尔通衣服上的一块布料——一块“花岗石宫”车间里特产的毛毡料子。

“您看到了,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这时说道,“可怜的艾尔通曾经进行了反抗,可罪犯们还是硬把他带走了!您现在还怀疑他的忠诚吗?”

“不怀疑了,赛勒斯先生,”水手答道,“我早就否定了那个怀疑了!不过我看从这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记者问。

“艾尔通没有在牲畜栏被害!既然他反抗了,那歹徒们把他带走时应该是活着的!所以,或许他现在还活着!”

“确实有这种可能。”工程师若有所思地说。

于是,艾尔通的同伴们心中重生起了希望。的确,他们先前以为艾尔通在牲畜栏遭到突袭,像赫伯特一样被一枪击倒。但是,要是罪犯们开始时并没有杀死他,后来又活着把他带到另外的什么地方去,那他会不会还被他们囚禁着呢?甚至或许他们中的某个已经认出艾尔通是他们在澳大利亚时的旧同伙彭·觉斯——逃窜犯的头头呢?而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拖艾尔通入伙呢?如果他们能让艾尔通当叛徒,那将对他们是非常有用的!

毫无疑问,移殖民们是把这件事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面考虑,并且觉得找回艾尔通并非不可能。从艾尔通方面看,要是他只是被囚禁着,那无疑会想方设法逃出匪徒们的魔掌的,这对移殖民们来说将是一种莫大的帮助啊!

“但是,”吉丁·史佩莱指出,“如果万幸艾尔通逃出来了,他肯定会直接去‘花岗石宫’的。因为他还不知道赫伯特已经被歹徒打伤,因此,他绝不会想到我们现在困守在这里的!”

“啊!但愿他就在‘花岗石宫’那里!”潘克洛夫嚷道,“但愿我们也在那里!因为要是那些恶棍最终无法窥视我们的住所,那他们就会把高地、我们的菜园和家禽饲养场全部糟蹋洗劫的!”

事实上,现在比所有人都急于回“花岗石宫”的还是赫伯特,他知道移殖民们回到那里是十分必要的,而正是他使大伙都滞留在牲畜栏里!并且,他认为自己已经能经得起迁移回“花岗石宫”的劳顿。他确信在他自己那间空气清新而且面临大海的房间里,他的体力能恢复得更快!

他好几次催促吉丁·史佩莱,但后者担心他的伤口愈合得不好,会在路上重新撕裂,所以一直没有下令动身。

然而,这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促使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两位朋友屈从于小伙子的意愿。可天晓得这一决定竟给他们日后带来了痛苦和悔恨!

11月29日那天,早上7点,三个移殖民正在赫伯特房里聊天,这时,他们听到托普急促的叫声。

赛勒斯·史密斯、潘克洛夫和吉丁·史佩莱迅疾抓起步枪,冲出房外,准备好开火。

但托普此时已经跑到栅栏下又跳又叫,它看上去是高兴,而不是愤怒。

“有人来了!”“是的!”“不是敌人!”“或许是纳布?”“也许是艾尔通?”

工程师和他的两个同伴刚说完这几句话,就见一个身影快速越过栅栏,然后一屁股坐到牲畜栏的地面上。原来是杰普,杰普“老爷”亲自来了,托普对它表现出一个朋友真挚的欢迎!“杰普!”潘克洛夫马上喊道。“一定是纳布叫它来的!”记者说。“那它身上一定有信件。”工程师答道。潘克洛夫急忙朝那猩猩跑去。很明显,要是纳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的主人,他再也找不到比杰普更可靠和更快速的信使了,它能穿过移殖民们,就是连托普都不能通过的地方。

赛勒斯·史密斯没有估计错。在杰普的脖子上吊着一个小袋子,那里有着一张出自纳布手笔的纸条。

当纳布的伙伴们读到这张纸条时,可以想像到他们是多么失望甚至沮丧的。

“星期五,早上6点。高地遭歹徒侵袭!

纳布”

他们看过后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然后转身返回房子里。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罪犯们占领了眺望岗,那就意味着灾难、掠夺和破坏!

赫伯特看见工程师、记者和潘克洛夫匆匆地进来,就清楚情况恶化了。当他又看到杰普时,就再也不怀疑“花岗石宫”正面临着一场劫难。

“赛勒斯先生,”他说,“我要走。我能够经得起路上的奔波的!我必须要走!”

吉丁·史佩莱走近赫伯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们动身吧!”大家经过商议,决定用艾尔通驾到这里的大车把赫伯特载运回去,这样可比用抬担架腾出两个人手,万一路上遭到伏击,他们的力量就会更强一些。

随着赛勒斯·史密斯的一声令下,在每个人都准备好武器以后,牲畜栏的门打开了,杰普和托普首先冲到了前面。大车拉出来后,大门又被关上了。看到附近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后,潘克洛夫就驾着野驴,慢慢地往前走起来。

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分别走在大车的两侧,随时准备反击任何进攻。不过,这时罪犯们可能还没离开眺望岗。纳布的纸条显然是在罪犯们刚出现时就写好并送出来的。纸条上署的日期是早上6点,而那只机灵的猩猩早已习惯了往返牲畜栏,不用三刻钟就能穿过从“花岗石宫”到牲畜栏之间5英里的路程。那么,这时在路上应该是安全的,要是说不得不开火,那只可能是接近“花岗石宫”时才会。

但是,移殖民们还是高度警惕着。托普和手里拿着棍子的杰普时而走在前面,时而到路两旁的树木中搜索着,它们都没发出危险的信号。

在潘克洛夫驾驶下,大车缓缓行进。车子离开牲畜栏时是7点半,一个小时后就走了五分之四的路程,这期间没发生任何意外。沿路不见人的踪影,没有任何动静。树林里也静得像移殖民们在这岛上登陆的第一天那样。

大家慢慢地接近高地,再有一英里,就能望到甘油河上的吊桥了。赛勒斯·史密斯一点不怀疑吊桥还架在河上,因为罪犯们不管是从哪里进入高地的,他们都得把桥放下来,为撤退做好准备。

透过树缝终于能够望到海平面了,但车子仍是继续前进,因为所有的护车人都不想让它停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后,潘克洛夫勒住了野驴,然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啊!这帮恶棍!”然后,他把手指向磨坊、棚房和家禽饲养场上空袅袅升起的股股浓烟。有个人正在烟雾中忙碌着。那是纳布。

他的同伴们喊了一声。他听到了,马上朝他们跑过去……原来罪犯们糟蹋了高地以后,已经离开这里已有半个钟头左右了!

“赫伯特先生呢?”纳布喊道。

这时,吉丁·史佩莱走回车子旁。赫伯特已经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