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想知道是什么掀起了那股漩流吗?就是这个。”工程师指着那个破管子说。“这个东西?”潘克洛夫反问道。“正是!这是一只水雷的残余物!”“水雷!”工程师的同伴们一起喊道。“但是谁把这只水雷布在那里呢?”潘克洛夫问道,他还有些不信服。“我所能告诉您的,就是不是我布的!”赛勒斯·史密斯答道,“但它就在那里,而且您已经清楚它那无可伦比的威力了!”
工程师的分析——潘克洛夫的崇高想像——一座高空炮台——四门大炮——关于侥幸逃生的罪犯——艾尔通的一次犹豫——赛勒斯·史密斯的大度——潘克洛夫勉强屈服因此,发现了这只水雷在海底爆炸,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位工程师在南北战争期间曾经试验过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可怕武器,所以,在这方面他是不会弄错的。正是在这只装着一种爆炸物质的圆筒的作用下,海峡里的水浪像旋风般地被掀起,把那艘船底部击裂,使它转瞬沉没;也正是为什么那艘船的船壳被炸得稀烂,而不可能再浮起来。撞到一颗摧毁装甲舰像摧毁渔船一样容易的水雷,难怪那海盗船难逃劫数了!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一切……除了海峡里出现这颗水雷的原因!
“朋友们,”这时,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我们不必再怀疑有一个神秘的人存在了,他或许像我们一样,是一个海难幸存者,流落到这个岛上。现在我之所以要把这些事说出来,是为了让艾尔通了解这两年来出现的所有奇怪的事情。这位总是在危急关头出现,让我们转危为安的未曾谋面的恩人是怎么样的人呢?我无法想像出他来。做了诸多的好事后又躲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也无法理解。但他做的好事都是实实在在的,并且只有具有惊人能力的人才能做到。艾尔通也和我们一样受到过他的恩惠,因为,假如说当初我从气球上掉下来后,正是这位未曾谋面的人救了我的话,那显然那份文件也是他写的,把那只瓶子放入海峡中,而使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同伴的境况。我还要补充这样一些事例:那只极其巧合地装着我们当时所缺的所有物品的箱子,是他拖放在遗物岬的;那堆在高地上燃烧并引导你们着陆的火堆,正是他点燃的;那颗在西揣体内发现的铅弹,是他打的;这颗摧毁了那艘海盗船的水雷,又是他埋在海峡里的。总之一句话,所有这些我们意想不到又无法解释的事情,都是这位神秘的人干的。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海难幸存者还是这个岛上的流放犯,要是我们自以为和他的上述恩惠无关,那我们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可以说。我们已经欠下了一笔债,因此,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偿还它。”
“亲爱的赛勒斯,您说的话很有道理,”吉丁·史佩莱答道,“是的,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藏在海岛的某处,而且他对我们的帮助极大。我要补充的是,假如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着超自然的现象,那我看这位未曾谋面者就具有超人的本领。是不是他通过‘花岗石宫’的井和我们秘密联系,因此了解了我们所有的情况呢?当我们驾船在海上初航时,是他把那只瓶子扔给我们吗?是不是他把托普托出湖面并把儒艮致死呢?而又是不是他把您从海浪里救出来呢,赛勒斯?就当时所处的情形绝非是任何凡人所能为的,假如真是他,那么他就具有一种呼风唤雨的本领。”
记者的分析是对的,而且每个人都深感到这一点。“是的,”赛勒斯·史密斯答道,“要是我们已不再怀疑确实有一个人的介入,我认为他确实具有超乎常人的本领。现在这还是个谜,但是等我们找到了这个人,谜底也就全部揭开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尊重这个慷慨助人的人隐姓埋名,还是该竭尽全力找到他呢?对此,你们有何看法呢?”
“我的看法是,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一个正直的汉子,值得我敬重!”潘克洛夫答道。
“没错,”赛勒斯·史密斯接口道,“可是您还没有回答问题,潘克洛夫。”
“我的主人,”此时纳布说道,“我想应该尽我们所能找这位先生,但恐怕只有他愿意时我们才能找到他。”
“你说的没错,纳布。”潘克洛夫答道。“我很赞同纳布的看法,”吉丁·史佩莱回答说,“但是这不能成为不寻找的理由。不管我们能不能找得到这位神秘的人,至少,我们对他尽了应该尽的责任。”
“你呢,我的孩子,说说你的看法吧。”工程师转向赫伯特说。
“啊!”赫伯特眼睛一亮,大声说,“我想感谢他,那位先救了您,现在又救了我们的人!”
“这是完全应当的,小伙子,”潘克洛夫接着说,“我们大伙都要感谢他!我这人并不好奇,但要是能见上这位人物一面,挖掉我的一只眼睛也心甘情愿!我觉得他一定长得很英俊、高大和健壮,蓄着一把长髯,留着像似阳光的金发,而且他必然是坐在彩云上,手上托着一个大圆球!”
“可是,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答道,“您描述的那是天父的形象呀!”“可能吧,史佩莱先生,”水手这样说道,“可我想像中他就是这个样子!”“您怎么看呢,艾尔通?”工程师问。“史密斯先生,”艾尔通答道,“在这个问题上,我提不出自己的意见。您所要做的都很对。要是您需要我协助去寻找,我随时都可以跟您去。”
“谢谢您,艾尔通,”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不过我希望您对我提出的问题有一个更直截了当的回答。您是我们的同伴,为了我们,您已经不止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所以,像大家一样,当我们涉及做出重大的决定时,应该听取您的意见。还是讲一讲吧。”
“史密斯先生,”艾尔通答道,“我们应该尽量找到那位未曾谋面的恩人。现在,或许他正孤身只影?或许他正受苦受难?正像您说过的,我也欠了他一笔人情债。一定是他,只能是他到达了塔波岛,在那里见到了你们认识的那个可怜人,于是通知你们那里还有一个有待拯救的不幸者!……所以,多亏了他,我才又成了一条汉子。不,我今生都忘不了他!”
“那就一言为定,”于是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尽早地开始寻找他。对岛上的所有地方都不放过,那些最隐蔽的地方也要仔细搜查。但愿那位未谋面的朋友能体察我们的一片诚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移殖民们转而投入了田间收割和草料储备工作中。
在勘探海岛上尚未涉足过的地方的计划实施之前,他们打算把不能拖延的那些活儿干完。而且这时正是收获从塔波岛上移殖来的植物果实的时节。此外,还得把所有的收获储藏起来,而好在“花岗石宫”里有的是地方,能够把岛上的财富全部保存起来。
移民地的产品都井井有条地储放在那里,而且很是安全,大家可以相信,在那里既不怕野兽糟蹋,也不怕歹徒劫掠。再说,在这厚厚的花岗岩高原中,完全不必担心受潮。
上层通道里的那些天然石洞都用鹤嘴锄或火药扩大或镂开。这样,“花岗石宫”成了一座储藏粮食、武器、工具和备用器皿——一句话,移民地上全部物资——的综合性仓库。
至于从那艘海盗船上得来的大炮,都是用钢铸造的精良武器。应潘克洛夫的要求,大炮已经被运到与“花岗石宫”正好平行的梯道里。然后大家在窗户之间开了几个炮眼,随即,四支闪闪发亮的炮筒就从花岗岩壁伸了出去。在这个高度上,炮火完全控制着整个合众国湾。这犹如一个小直布罗陀港,而任何一只在这里抛锚的船都将置于这座高空炮台的火力范围内。
炮头竣工以后,在潘克洛夫的提议下,大伙又对那四门炮进行了试射,结果证实了其射程和威力都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由此也可以确信,今后太平洋上所有来犯的海盗只能在他们炮口之下的“花岗石宫”前却步,一个也休想能够上岗。
一天,这些移殖民们又谈起了那六个现在还在岛上四处躲藏游荡的漏网海盗,那位工程师提醒大家对此不能够掉以轻心。
“对啊,”那水手马上接口说,“我们怎么处置这六个无赖呢?难道就任由他们践踏我们的森林、田野和草原吗?这些海盗,他们才是真正的美洲豹。因此我看是不是该毫不迟疑地把他们当美洲豹一样处理掉呢?您是怎么想的呢,艾尔通?”潘克洛夫转身对他的同伴说道。艾尔通先是犹豫着是不是回答,而赛勒斯·史密斯对潘克洛夫这样冒冒失失提问感到很遗憾。所以,当艾尔通用谦卑的语调回答时,赛勒斯·史密斯非常地激动。“我曾经是一只美洲豹,”艾尔通说,“潘克洛夫先生,所以我没发言权……”然后他缓缓地走开了。潘克洛夫此时恍然大悟。
“瞧我真蠢!”他喊道,“可怜的艾尔通!可是他在这里与所有人一样有说话权的!”
“是的,”吉丁·史佩莱说,“但他的保留态度保全了他的面子,所以应该尊重他对其可悲的过去所有的那种情感。”
“好的,史佩莱先生,”水手答道,“我今后一定不会这样做了!我宁可把话藏在心里,也不愿让艾尔通伤心!可是话还得再说回来,我认为那几个匪徒一点不值得怜悯,我们应该尽早把他们清除掉。”
“这是您的意见吗,潘克洛夫?”工程师问。“完全是我的意见。”“但在对他们进行追杀以前,您没见到他们有对我们进行新的敌对行动吧?”“可是,他们干得还不够吗?”潘克洛夫问,他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还要犹豫。“或许他们也会重生其他的情感!”赛勒斯·史密斯说,“而且可能会悔改……”“悔改,他们!”水手耸耸肩膀嚷道。“潘克洛夫,想想艾尔通吧!”这时赫伯特拉着水手的手说,“他不就重新变成了一个正直的人吗!”潘克洛夫挨个地看了看面前的同伴们,他想像不出他的建议为什么会引起犹豫。他刚直的秉性不允许他姑息那些已经藏身在海岛上的恶棍,纵容鲍勃·哈维的同伙——杀害“奋进号”船员的元凶。因为他把他们看做该毫不犹豫地消灭掉的野兽。
“好吧!”他说,“每个人都反对我!你们想跟那帮恶棍讲仁慈!可以。但愿以后不会后悔!”“要是我们提高警惕,会有什么危险呢?”赫伯特说。“嗯!”记者说,他此前一直没太讲话,“他们六个人,而且全副武装。若是每个都藏在一个角落里,然后朝我们分别开枪。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移民地的主人的!”
“可为什么他们还没这么做呢?”赫伯特答道,“无疑他们是不想这么做。再说,我们也是六个人。”
“好吧!好吧!”潘克洛夫答道,这个问题他是没理由被说服的,“让这些好心人打他们自个的小算盘吧,不必再为他们操心了!”
“喂,潘克洛夫,”纳布说,“您不要这么凶哇!如果有一个不幸的人在这里,就在您面前,在您的步枪射程内,我想您也不会朝他开枪的……”
“我会像打一条疯狗那样把他解决的,纳布。”潘克洛夫冷冷地答道。
“潘克洛夫,”这时工程师说,“您一般很尊重我的看法。在这个问题上,您是不是再听听我的看法呢?”
“您愿意怎么做,我就按您说的做呗,史密斯先生。”水手答道,但他一点儿也不服气。
“那好,就一言为定。只有受到攻击时,我们才予以还击。”
就这样,虽然潘克洛夫认为完全没必要,但大伙还是决定对那几个海盗采取这种态度,不主动地去攻击他们,但是要提防。要是那几个坏蛋良心还未泯的话,他们说不定还是能改造的。难道他们不想在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里过新的生活吗?无论怎样,从人道主义上来说,应该等上一等。但移殖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来去不设防。此前,他们只要提防野兽,但现在多了六个罪犯——在他们的岛上游荡着。情况无疑是严峻的,要是对于稍为胆怯的人来说,那安全就已经失去了保障。
但不要紧!在目前的情况下,移殖民们有理由反对潘克洛夫的意见。可以后是否能证明他们是对的呢?大伙走着瞧吧。
探险计划——艾尔通到牲畜栏——巡视气球港——潘克洛夫在“乘风破浪号”甲板上发表的见解——往牲畜栏发电报——艾尔通没有回音——第二天出发——为什么电报线路不通——一声枪响然而,移殖民们最要紧的事还是对海岛进行全面的搜索,这一点已经决定了。这次搜索有两个目的:首先是寻找那位神秘人物,其存在已毋庸置疑的了;其次,了解那几个海盗的下落,他们选择了怎么样的藏身之所,过着怎样的生活,而且从大伙的角度看,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等。
经过商议,探察出发的时候定在了11月20日。在出发前的九天里,大家商定把眺望岗高地上的活儿干完。而此间,艾尔通也要回到牲畜栏那边,那里的各种家畜正嗷嗷待哺呢。于是,大家决定让他回去住两天,等把饲料准备得绰绰有余后再回来。
当艾尔通正准备出发时,赛勒斯·史密斯提醒他海岛上已不如过去那么安全,是否需要有个人陪他一起去。
艾尔通回答说没必要,他什么也不害怕。要是牲畜栏或附近发生什么意外,他会立刻向“花岗石宫”发电报通知的。
于是,9日早晨,艾尔通驾着一头野驴拉着的小车上路了。在两小时后,他发来电报,告知大家牲畜栏一切正常。
在这几天里,那工程师正忙于实施一个使“花岗石宫”完全免于所有外来袭击的方案,就是把格兰特湖南端过去溢洪口的上层排水口全部掩盖起来。那个排水口早已堵死,而且被草木遮住了一半。所以,只要让湖水升高两三英尺,这样排水口就会彻底被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