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就去附近一带狩猎,并且曾经冒险深入到远西森林中还未到过的那些地方。那里树木高大茂密,但是猎物较为罕见,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猎杀了一些野兽。在4月份的后半个月,他们还遇到了三只大的草食动物。这是一些无尾熊,移殖民们先前曾经看见过一只。它们被轻易地射杀后,其毛皮被带回“花岗石宫”,这样,经由硫酸鞣制过后就就可以利用了。
在这种狩猎行动中,他们有一次还有一个发现,从另一角度上看,这一发现可以说显得很是宝贵,为此,大伙还得感激那位记者吉丁·史佩莱。
时间是4月30日。这两个狩猎者其时正到远西森林的西南部去,那位记者走在前面,他和赫伯特间隔开有50步的距离。当时记者已到了一个林间空地处,这里的树木较为稀疏,致使有几许光线能够照射进来。
吉丁·史佩莱此时被某种植物散发出来的一种香味吸引住了,这种植物干茎笔挺直立,呈圆柱形多枝状,上面长着不太少的总状花序,而且结有一些很是细小的种籽。记者蹲下拔了一两株这种根茎植物,然后转回向那位年轻小伙子,并且对他说道:
“哎,赫伯特,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嘞?”
“史佩莱先生,您是在哪里找着这植物的呀?”“在那边的林间空地上,那里长着好多呢。”
“好啊,史佩莱先生,”赫伯特说道,“这个发现,会让潘克洛夫永远都感激您啦!”
“那么这就是烟草了吗?”“是的,而如果说这还算不上上等烟草,但它毕竟还是烟草啊!”“好嘞!这下潘克洛夫该满意的啦!而且东西那么多,他可是抽用不完的啦!”“哎,我有个主意,史佩莱先生,”赫伯特应声道,“我们现时对潘克洛夫守口如瓶,然后抓紧时间将这烟叶准备好,到了那一天,我们再用装满烟丝的烟斗给他一个惊喜吧!”
“那么好吧,赫伯特,而到了那一天,我们那可尊敬的伙伴,在这处天地也就再无所求的啦!”
这位记者和年轻小伙子采集了不少这类珍贵的植物,然后他们返回到“花岗石宫”,在经过洞口入口时,他们“偷偷地”溜了进去,而且还装作着提防像是最严厉的海关检查员的潘克洛夫似的。
当然,他们对赛勒斯·史密斯和纳布没有隐瞒这个秘密,而那位水手此后也没有发现这件事的任何踪迹。在这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得将烟叶晒干,再切成烟丝,然后置放在灼热的石块上进行焙烤,这样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当然,所有这些都得在潘克洛夫不知道的情形下才能进行,此时他白天正忙于造船,只是在睡觉之时才回到“花岗石宫”来,所以一直被瞒得严严的。
这期间,潘克洛夫曾经再一次被迫放下他那偏爱着的造船工作,是时5月1日,出现了一次捕鱼的机遇,所有的移殖民必然都要参加的了。
几天以来,人们都观察到一个庞然大物浮游在距小岛两三海里的外海海面上。那是一条体型最大的鲸鱼,它很像是属于南半球鲸种,人称“好望角鲸”。
“我们要是能捕获到它,那可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啊!”那位水手高喊着道,“嘿!要是我们有一只小船和一副上好的鱼叉,那就能追逐那家伙去!要知道,即便是很费力气,只要能抓到它也是值得的!”
“嗨!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说道,“我倒是很想看看您使用鱼叉。那应该会是很有趣的啊!”
“有趣是很有趣,不过相当危险,”那位工程师这时说道,“所以,既然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对付这只动物,那就不必去理会它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位记者说道,“这里的纬度相应较高,可是居然能看到鲸鱼。”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史佩莱先生?”赫伯特应声道,“我们所处的太平洋这部分海域,正是英美捕鲸者称为‘鲸鱼活动水域’的地方,而且就是这处地方,在新西兰和南美之间的海洋里,这类南半球种鲸鱼很常见。”
“确实是这样,”潘克洛夫应声道,“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没有看到更多的鲸鱼。不过,既然我们没法接近它们,那也就无关紧要的啦!”
就这样,潘克洛夫不无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然后就转回去接着干他那造船的活儿了。
但是,这条鲸鱼似乎像是并不想离开这片水域似的,一直在一带浮游。于是,每当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不外出打猎之时,每当纳布在看管炉灶的时候,他们都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这只动物的动静。有的时候,这条鲸鱼还游到距离小岛相当近的海面上来,这时大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确实是一条南半球种鲸鱼,它的浑身黝黑,头部较北半球种鲸鱼扁平。
这只海中哺乳动物的出现,使移殖民们一直念念不忘。这事尤其揪动着潘克洛夫的心,甚至使他在工作中都有所分心起来。后来,只要一想到这条鲸鱼,他简直像个小孩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而又得不到之时那般的难过。夜间,他连说梦话也都讲到鲸鱼,因此可以肯定,要是有办法猎捕,能在海上大显身手,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奋起追捕它。
不过,移殖民们自己办不了的这件事,机遇倒是成全了他们。这就是5月31日这一天,纳布站在厨房窗口上大声地叫喊起来,说那鲸鱼在小岛的岸滩上面搁浅了。
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此时正要去狩猎,他们都马上放下了枪支,潘克洛夫也扔下他那大斧,赛勒斯·史密斯和纳布则会聚到了伙伴的身旁,于是,大伙迅速地朝那鲸鱼搁浅的地点跑去了。
搁浅发生在漂来物淤积地角的沙滩地方,距离“花岗石宫”有3海里远,发生在涨潮之时。现在看来,那条巨大的鲸鱼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了。不管怎样,都必须赶快去切断它的退路。于是大家手持十字镐和套铁长矛,通过感恩河桥,沿着水流右岸直下行去,因此没用20分钟,他们就来到了那条动物的近旁。
“真是好大的家伙啊!”纳布大喊着道。
这话确实不假,这条南半球种鲸鱼的身体长达80英尺,是一条巨型鲸种,其重量想必不会少于15万磅呀!
此时大海仍然还在涨潮,但是,那巨形家伙却就是这般地搁浅着,一动不动,而且也没有挣扎着试图重回到大海里去。
在潮水退落下去后,移殖民们绕着这个动物转了一圈,马上就明白了它不能动弹的原因。
它此时已经死去了,而且,有一根鱼叉还在它的左侧地方露将出来。
“这样看来,在附近海域有一些捕鲸者了?”吉丁·史佩莱即时说道。
“那为什么?”那位水手问道。“既然这鱼叉还在那儿……”“哎!史佩莱先生,这个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潘克洛夫应声道,“有人发现,有的鲸鱼带着一根鱼叉还能游上好几千海里,所以这就表明,鲸鱼在大西洋北部被击中,甚至可能来到太平洋南部时才会死去,因此兴许不必对此大惊小怪呀!”
“可是……”吉丁·史佩莱说,他对潘克洛夫的那般答复并不感到满意。
“这完全是可能的。”赛勒斯·史密斯这时应声道,“不过,我们还是检查一下那根鱼叉吧。按照鱼叉使用者的通常习惯,他们大概会将自己船只的名字刻在鱼叉上面的。”
的确如此,当潘克洛夫从那动物侧身处拔出鱼叉时,他就看到了那上面的这类字眼并且读了出来:
玛丽亚——史泰拉葡萄园
“葡萄园的一艘船只啊!是我家乡的一艘船啊!”他立刻欢呼般地喊着,“玛丽亚——史泰拉船呀!说真的,是一艘漂亮的捕鲸船啊!而且我还相当地了解它呢!好啦!我的朋友们,葡萄园的一艘船只,葡萄园的一艘捕鲸船啊!”这位水手于是挥舞着鱼叉,激动地重复着这个他心系的名字——他自己家乡的这个名字!然而,由于大家不能等待玛丽亚——史泰拉号船前来索回自己的猎物,移殖民们就决定趁鲸鱼尚未腐烂之前,先把它肢解了。
这条鲸鱼是一条母鲸,大家从它的乳房挤出了大量的鲸奶,博物学家德芬巴赫认为鲸奶可以代替牛奶;而事实上,无论是味道、色泽、浓度,它和牛奶都没有什么区别。
潘克洛夫以前曾在捕鲸船上服务过,这样他就可以很有条理地指挥肢解工作。这般肢解过程持续了三天,大伙都对结果感觉十分满意。鲸鱼的那些剩余残骸就留给了鸟儿们,那些鸟儿不用很长时间就会将之吃得一干二净的啦。
在回转去那造船工场之前,那位精明的工程师萌发出了想制做某种玩意儿的主意,这种玩艺器具大大地激发了他的伙伴们的好奇心。他找来了几十根鲸须,将之切成大小相同的六段,然后又把它们各自的两端磨尖起来。
“这些东西,赛勒斯先生,”赫伯特问道,“做好之后有什么用呢?”
“用来刺死狼、狐狸,甚至美洲豹。”这位工程师答道。
“我不明白……”赫伯特回应道。“你不久就会明白了,我的孩子。”这位工程师答道,“这种玩艺器具不是我的发明,美洲阿留申群岛的猎人早就常常使用它。这些鲸须,等到冬天结冰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弄弯曲,然后把水浇到上面去,让水结成一层冰,而且完全达到鲸须保持那原弯曲度,再在上面涂抹一层油脂遮盖起来,之后就把它们撒到雪地上去。那么,你们想想,一只饥饿的野兽把这样的食饵吞食以后会怎么样呢?它胃里的热量会使冰融化,这时鲸须就会立即弹直开去,其锋利的两端就会刺穿这野兽的胃了。”
“这可真巧妙啊!”潘克洛夫说道。“而且,这还可以节省弹药。”赛勒斯·史密斯应声道。期间,造船的工程也在同时进行着,快到了月底时,船壳板已经安装了一半。这时大家已能清楚地看出,这船的外形将会是美极了,在海中也一定会是非常平稳。潘克洛夫以一种高度的激情投入工作,而且,只有他那强健的身体才能经得起那样的劳累;然而,他的伙伴们却是一直在暗中为他准备着犒劳品,因此,5月31日,他将会体验到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人生的快乐。那一天,晚饭后,潘克洛夫正准备离开餐桌,这时他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是吉丁·史佩莱的手,现在他对那个水手这样说道:
“请稍等一会儿,潘克洛夫师傅,不要就这样走了啊!您忘了那饭后点心吗?”
“谢谢,史佩莱先生,”这位水手答道,“我想回去干活了。”
“那就抽斗烟吧,怎么样?”潘克洛夫突然间站起身来,片刻之后当他看到那位记者把一只装满烟丝的烟斗递给他,而赫伯特又为他递上了火炭之时,他那张忠实的脸也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位水手想说什么,可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不过,在愣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抓住了那个烟斗,直往他那嘴唇处送,紧接着就用炭火将烟丝点燃,一口接着一口地不停地吸了五六口。
一缕淡蓝而且芳香的烟雾向着四周不时散将开去,与此同时,随着那烟雾颜色的加深,大家听得一个极其兴奋的声音在重复着:
“是烟草啊!真正的烟草啊!”“是的,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这时应声道,“而且,还是特等烟草啊!”“哎!老天爷太好啦!神圣的造物主啊!”这位水手高声呼喊着道,“这样,我们的小岛就再也不缺什么啦!”
潘克洛夫于是就接着抽呀,抽呀,一口一口地猛抽着烟了!
“那是谁发现的啊?”最终他这样问起道,“想必就是您吧,赫伯特?”
“不。潘克洛夫,是史佩莱先生。”“史佩莱先生啊!”这位水手又呼喊着道,随即他将那位记者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胸前,这位记者从未经历过如此这般的搂抱。
“喔唷!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在后来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后,这样回答他道,“松开一会儿啊。您应该感谢赫伯特,是他认出这种植物的;还有赛勒斯,是他焙制出烟丝;再就是纳布,他可是很艰难地才替我们保守住这个秘密的呢!”
“好了,我的朋友们,我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回报你们的!”这位水手应声道,“现在,我们就是同生死,共命运啦!”
冬季——压制羊毛毡——捶羊毛臼——一个萦绕潘克洛夫脑际的想法——鲸须——一只信天翁能有什么用——未来的燃料——托普和杰普——暴风雨——家禽饲养场遭到破坏——到沼泽地打猎——赛勒斯·史密斯一人——探井6月来临,这个时候相当于北极地区的12月,冬季于是也就姗姗而至。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缝制保暖而又结实的衣服。
这时,牲畜栏里的岩羊毛已经剪下来了。这些是珍贵的纺织原料,因此,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它制成毛料。毫无疑问,赛勒斯·史密斯没有任何专用机器把羊毛纺成纱,再把毛纱织成毛料。为了简化这两道工序,于是他采取了一种更为简单的方法,而实际上,他想到:当人们从各个方向挤压羊毛时,可以利用羊毛纤维的特性,把羊毛打乱,再把它们简单地交织起来,制成那种人们称之为毛毡的织料。这种想法无可厚非,毛毡可以通过一种简单的压制工序而获得。这种工序,如果说它降低了织料的柔软性,可它却尤其能增加织料的保暖度。而且,岩羊的羊毛是由非常短的纤维构成的,这又为毛毡的制作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条件。在同伴们协助下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史密斯的工程师才能在制造用于压制羊毛的机器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随后在这种简陋的石质设备上,他们经过试验使制作毛毡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成功。虽然制作出来的毛毡很是有些粗糙不平,但由于毛与毛之间交织得非常之紧密,使得其成为一种适合于做衣服又适合于制被毯的毛料。自此,林肯岛上又多了一种工业品。
现在,移殖民们有了上好的衣服和厚实的被子,可以无所畏惧地面对1866年至1867年的冬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