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潮水上涨刚刚半小时,还会继续上涨几个小时,这样对航行十分有利,因为到退潮时逆流而上就要艰难多了。这时只要把独木舟掌握在流水中间,它就会漂流在两岸之间快速地前进。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勘察者们便来到了那感恩河的拐弯处。在这很为尖突的拐角后面,这条水流便呈圆弧形样,斜向向着西南方向流去,河面上空被很多常绿针叶树浓阴遮盖。
感恩河两岸景色秀丽,赛勒斯·史密斯及其伙伴们对之都赞叹不已。小船每到一处易于靠岸的地方便停下来。吉丁·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其时便拿着枪支随托普跳上岸去。他们除了捕获到不少猎物外,还会碰到某种有用的植物,而那位年轻的博物学家,则高兴地发现了一种藜科野生菠菜和不少类似白菜的十字花科野菜品种,而这些野菜兴许通过移植完全可以成活。他还发现了水田芥、辣根菜,以及一种很是高大而又略显毛茸茸的草茎植物,这种植物结出近乎褐色的种子。
他们小心地将那些植物连根挖起搬运到独木舟上。那位工程师一直都没有离开小船,始终陷入在他那深深的沉思之中。
那位记者、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这样多次离船上岸,时而上感恩河的右岸,时而上它的左岸。左岸较为平缓,但右岸树木更葱茏。其间有一次登岸,吉丁·史佩莱碰巧抓住了两对活野鸡。这种飞禽嘴长且薄,短翅颈项细长。赫伯特满有理由地把它们叫做“鹊”,同时,他们决定将之饲养起来,作为以后的家禽饲养场的第一批家禽鸟。
直到此时,所有枪支都还完全没有响过,那第一声枪响是从远西森林发出的,因为他们在那里看见一只类似翠鸟的美丽飞禽。
“我认得这种鸟哎!”潘克洛夫大喊道,可他正在说时枪就无意中响了。
“您认得什么?”那位记者问道。“我们第一次打猎时逃掉的那种飞鸟,我们还曾经用它的名字给那片森林命名呢。”
“一种中南美啊!”赫伯特听后大声说道。
这确实是一只中南美,很是美丽的鸟儿,羽毛发出金属般的光泽。它被几颗铅粒打中掉在了地上,托普将它衔回小船上。与此同时,他们还打了最少一打火鹦鹉,这种飞鸟和大鸽子差不多大,羽毛掺杂着绿色,冠毛镶有一道白边。这些火鹦鹉都是赫伯特打下来的,他感觉十分得意。这些丝舌鹦要比中南美乔好吃得多,而后者肉质太粗。但是,要想说服那位水手,令其承认他打到的飞鸟不是最好吃的,那却并非是易事。
上午10点钟,独木舟到达感恩河的第二个拐弯处,这里距离河口还有约5海里。大伙在这里停下来吃午饭,其时是在美丽而又高大的树林下面,所以这次暂歇持续了半小时。
在这处地方,那位工程师发现有很多的支流,但是都是些小溪流,不能通航。至于森林方面,有中南美刮林和远西森林,显得繁茂无边,真可谓是名副其实。但是,无论是在森林深处抑或是在感恩河岸上树下,均没有发现人迹。勘察小组到处仔细察看,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很明显,这些树木从来没有被樵斧砍伐过,就连那攀爬于树木之间的爬藤,也未见有任何刀割过的痕迹。
因此,那位工程师现时就急着要到那西海岸去,这段路程他估计至少得有5海里。航行不久又继续了,感恩河现时的流向已经不再是西海岸,而是朝着富兰克林山峰处流去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决定照样行进。
可是过了不久,那涨潮涌力现象便完全消失了,潮水都退下去了。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划起双桨沿着这条水流溯流而上了。
远西森林的树木这时已经逐渐稀疏起来了,有些树木还孤零零地独个耸立着。正是由于它们相距比较远,这些树木便得以充分地吸收各种养分,因而生长得特别高大美丽。
“是一些桉树啊!”赫伯特这时喊道。事实上,这种美丽的巨形树木,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那类桉树同为一属,这两地和林肯岛,也都处在相同纬度地带。这些树木,有的高达200英尺,树皮厚度有5英寸,芳香的树脂从树皮的裂缝处渗透出来。这类桃金娘科巨形树种确实很神奇,而且是太独特了,它们的叶子呈现垂直状而不是水平样,这样就可使太阳光线直照射到地面。
巨大的桉树下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有一群小鸟从树丛中飞来飞去,它们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生辉,宛如长上翅膀的那光彩夺目的深红色宝石。
“这些大树真高呀!”纳布这时大声说道,“可是它们有什么用处呢?”
“呸!”潘克洛夫答道,“这些树木想必就是像巨人一样高大罢了,或许只是中看不中用呢!”
“这您就搞错了,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应声道,“桉树是一种很好的木料,现在已经用到制造家具上来了。”
“我还要说说,”那位年轻小伙子又接着说道,“桉树这一科包括很多有用的品种,其中就有番石榴树可以生产番石榴,丁子香树出产丁子香花蕾,石榴树结出石榴果,桃金娘丁香可酿造一般丁香酒,乌山桃树含有芳香的酒精成分,石竹山桃的皮是名贵的肉桂,尤热椒树产牙买加辣椒,普通香桃树的果实可代替胡椒的用途,罗布桉树可提供甘露蜜汁,几内桉树的液汁经发酵后可制成啤酒。总而言之,所有所谓‘生树’或‘硬木’都属于这种桃金娘科,计起来有46属1300种之多啊!”
这位年轻小伙子滔滔不绝地讲授着他的植物学课,赛勒斯·史密斯一边听一边微笑着,而潘克洛夫则对他怀有着一种难能表达的自豪情感。
“很好,赫伯特,”潘克洛夫回应着道,“可是,我敢肯定,这些大树不是你刚才讲的那类树木品种!”
“确实,潘克洛夫。”“这就证实我刚才说的话是对的,”这位水手抗争般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些高大的树木没有用处啦!”“那您就搞错了,潘克洛夫。”那位工程师这时候插上话说道,“这类巨形的桉树真正是有着其某种用途。”“是啥用途呢?”“可以净化当地的生态环境。您可知道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人们是怎么称呼这种树的吗?”“不知道,赛勒斯先生。”“大家都叫它们做‘寒热病树’。”“是不是它们散布寒热病毒?”“不,恰恰是因为它们防止寒热病发生啊!”“好吧,我将这事情记录下来。”那位记者说道。“记下来吧,我尊敬的史佩莱,因为现在已经证实,桉树可以中和沼泽地里动植物腐烂后散发出的气体。在南欧和北非,一些地方的土壤对人体健康是有害的,后来人们在那里试种过这种天然的预防药品树,而那里人们的健康状况确是得到了改善。现在,凡是有桃金娘科森林覆盖的地区,就再不会发生间歇热这类病了。这个事实现在已是绝对没有疑问的了。所以,这样的环境,对于我们这些林肯岛上的移殖民来说可真是幸运啊。”
探察继续进行,在最少两海里的行程期间,这一地区都覆盖着桉树林带,在小岛的这部分地区,生长着的近乎全都是这种树木。感恩河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而去,高耸起的两岸显得郁郁葱葱,岸上都是那望不着边际的桉树。小船在河床里常常受到高起草丛甚至是尖顶岩石的堵塞和障碍,这使得航行逐渐地变得艰难了起来。随后不久,他们又感觉到河水变得越来越浅了起来,这样下去,过不多一会儿,小船就有可能会由于缺水而被迫停航。
快到4点钟的时候,在感恩河上的航行变得越发地困难起来了。此时陡峭的两岸越来越高,深陷着的这条水流的河床已经到了富兰克林山峰最前沿那类山梁支脉中间。因此,那感恩河的源头兴许也就不会太远了。
“用不了一刻钟,”那位水手说道,“我们就得被迫停航了,赛勒斯先生。”
“好吧,那就停下来好了,潘克洛夫,而且,我们还要就地安营扎寨过夜。”
“现在距离‘花岗石宫’有多远呢?”赫伯特问道。
“差不多7海里吧,”那位工程师答道,“因为,毕竟得将水流那弯弯曲曲的地方考虑进去,而我们顺流所到的地方是那西北方位处。”
“还继续向前行吗?”那位水手问道。“是的,还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赛勒斯·史密斯答道,“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小船;我希望用两个小时能够到达那处海岸,这样我们就有一天时间察勘那里的滩岸。”
“前进!”潘克洛夫应声道。可是过了不一会儿,独木舟便就擦着河床石底了,这时的河床宽度还不到20英尺。两岸上的树木在上空架搭成为拱形的长廊,使河面上显得忽明忽暗。他们这时还听到了那奔腾的瀑布声,这说明在上游不远的地方有着一道天然障碍。
果不其然,在行进到水流最后拐弯的地方,透过树林的间隙,可以看到一道瀑布。这个时候,小船已经碰撞及那河床的底部了,因此在瞬间过后,它便在靠近右岸处停泊下来了,随后就被系在了一根粗大的树干上。这个地方的周围景色很是秀丽,于是他们就决定在此扎营了。这些移殖民下了船,并在沙滩的朴树丛下生起一堆篝火,如果有必要,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就会在树的枝杈间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大家现在都很饿了,因此很快就狼吞虎咽般地吃完了晚饭,接下来就只等着睡觉了。可是在入夜前,几声可疑的咆哮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便让篝火一直燃炽着过夜。纳布和潘克洛夫甚至还轮流守夜,并不时地往那火堆里添加点木柴。在这静静的夜里,他们似乎看到在营地周围有几只动物的影子在游动;然而,这一夜毕竟是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形下过去了。因此第二天,10月31日清晨5时,所有人都起来准备着动身出发了。
向着海岸走去——几群四足动物——一条新水流——何故感觉不到涨潮——森林海岸——爬虫地岬——赫伯特羡慕吉丁·史佩莱——竹子爆裂早上6点,移殖民们匆匆吃过早饭就上路了。他们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到达西海岸呢?赛勒斯·史密斯说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可是,这还得看在途中遇着障碍的情况如何,远西森林的这部分林带,树木看上去很是茂密,而且树木品种相当繁多。这样,他们就可能要在草丛、荆棘丛、爬藤中间开辟出一条道路,在行进中手里拿着斧子,而且还可能要带上枪支,因为在夜里他们曾听到野兽的叫声。
这个营地的位置可以由富兰克林山峰的方位来确定,因此,既然那火山就高起在北面不到3海里的地方,他们只要朝西南一直走就能到那西部海岸了。
他们带上足够两天食用的食品,然后就动身了。他们一直沿着小岛高山山岳中那低坡地带往下走,开始时经过瀑布上头不远的一片乳香黄连木灌木丛,跟着就来到了一处干燥的土地上,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里的植物却是生长得很是繁茂,说明这一带存在着一个地下水网,或者是某个溪流组成的水流。但是,赛勒斯·史密斯记得在勘察火山洞口的时候,除了见到红河和感恩河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河流。
在最初行进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再次看见了一群群的猴子,它们在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人的那种陌生外貌时,似乎都显得极为惊讶。不过,它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威胁,使他们得以在它们身旁顺利地通过。他们还看到了几只野猪、一些刺豚鼠、袋鼠及其他啮齿动物,还有两到三只无尾熊。要不是那位工程师禁止自己的伙伴们乱开枪以避免暴露他们的踪迹,潘克洛夫很想射伤几只动物。
上午9点半钟的时候,一条三四十英尺宽的没有见过的水流突然挡住通向西南方向的去路,那湍急的流水冲击着河床斜坡上满布着的岩石,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音。这条水流很深,水也清澈,但是它绝对不能通航。
“我们被切断去路啦!”纳布喊道。“不,”赫伯特回应道,“这不过是一条小溪流,完全可以游过去的。”“何必呢,”赛勒斯·史密斯应声道,“这条小水流很明显是通到海里去的。我们还是就在其左岸,一直沿岸向前走,这样很快就能到达西海岸。走吧!”
“等一会儿,”那位记者这时说道,“那这条水流叫什么名字呀,我的朋友们?可不能让我们的地图制得不全面呀。”
“正是!”潘克洛夫说。“你就给它起个名字吧,我的孩子。”那位工程师对那年轻小伙子说。“等到了它的水流口后再给它起名不更好吗?”赫伯特建议道。“好吧,”赛勒斯·史密斯答道,“那我们就不加停歇地沿河直走吧。”“再等一会儿!”潘克洛夫说。“什么事?”那位记者问道。
“我想,如果说不许打猎,钓鱼总可以吧。”这位水手说道。
“我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那位工程师应答道。“咳,只5分钟!”潘克洛夫争取着,“我只向你们要5分钟,可为的是我们的午饭啊!”
潘克洛夫于是就趴在那岸滩边沿,把双臂伸入那潺潺的流水中去,并且马上就使得麇集岩石间的好几打漂亮的螯虾即时跳将起来。
由于这螯虾在水流中数量多得令河水都浑浊起来,因此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捕获到的便出奇的多了。关于这类甲壳动物,它们的甲壳呈现出一种钴蓝颜色,而且还长有一个带有一种小齿的额剑,大伙装满一袋后便又继续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