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龟蒙(?-约881),字鲁望,姑苏(今江苏苏州)人。曾任苏湖二郡从事,后隐居甫里,自号江湖散人、甫里先生,又号天随子。与皮日休齐名,人称“皮陆”。诗以写景咏物为多。有《甫里集》。
白莲
陆龟蒙
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1]。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2]。
【注释】
[1]素蘤(wěi):白色;朴质无华。蘤,古“花”字的别写与别音。端:正;只;刚好。[2]堕:落下。
【鉴赏】
这是一首咏物抒怀的诗。作者以抒情的心理咏物,物、人有情,两相融洽,达到了主、客观的统一,启迪了读者。
首二句描绘的是,鲜红的夏阳照耀着透出波面的白莲,其亭亭玉立的艳丽色彩是有目共赏的。因莲花向来红多而白少,故人们一提到莲花,总是赞赏那红莲的耀眼,又有谁去注意这不事铅华的白莲呢?所以白莲过多地承受了红莲的欺凌与人们的冷落。然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正能够体现莲花外表及内在之美的,应该是白莲而不是红莲,只有白莲因其外表的素质和“出污泥而不染”的内在的高洁,有资格在瑶池仙境玉立。
后二句接着描绘白莲凌波玉立,不求人知,孤芳寂寞地盛开,好像是“孤独无情”;可是秋凉一到,绿房露冷,素粉香消,在月白风清的夜晚,她默默地低着头,似乎有无穷的幽恨。倘若在朦胧的夜色中去细看这将落未落的白莲,你会感到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动人意态,简直是缟袂素巾的瑶池仙子降临人间,和那些俗卉凡葩有着天壤之别了。
全诗从“别艳欺素蘤”生发出新意,但并没有粘滞于色彩的描写,更没有着意形态的刻画,而是脱出俗套,着重摹写了白莲的精神与品质。尤其是后二句从不即不离的空隙着笔,把白莲描绘得若隐若现,栩栩如生。白莲,融化在了诗的意境里;白莲,简直被人格化、个性化了。一首短短二十八字的小诗,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是和作者的生活环境和内心情感分不开的。陆龟蒙生活于唐末动乱的年月,隐居在江南水乡。他对当时黑暗的政治很不满,但又没有忘记天下,并洁身自好。后人称赞他是一塌糊涂的泥塘里发出的一束光彩和锋芒。因此,他对淡雅高洁,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有着一种特殊的爱好。读了此诗,感到诗中有人,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