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四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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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肖斯科姆别墅(2)

福尔摩斯说,“冒昧地问一下,这条狗值多少钱呢?”“我可买不起,先生。这条狗是罗伯特爵士自己送给我的。我要不把它拴起来,它眨眼间就会跑到别墅里去。”“华生,咱们手里现在已经有几张牌了。”店主离开后福尔摩斯说道,“这个牌打起来可不容易,不过一两天咱们就会搞清一切。我听说罗伯特爵士还在伦敦,这样咱们今晚去一趟那个禁地或许用不着挨他的铁拳。有两点情况我需要证实一下。”

“你有什么假设吗,福尔摩斯?”“我目前只能确定一点,华生,那就是一星期前发生了一件对肖斯科姆家庭生活影响至深的事,事情究竟是什么,只能从其后果往回推,但结果好像是某几种因素的混合体,很奇怪,但无疑有助于我们破案。只有那种平淡无奇的案子才叫人伤脑筋,毫无办法。”

“让我们看看我们已知的情况:弟弟不再去看望亲爱的疾病缠身的姐姐了;他又把她宠爱的小狗送了人。送走她的狗,华生!你还看不出问题吗?”“我只看出弟弟的残酷无情。”“或许如此。或者——好吧,这儿还有一种可能。让我们继续看看自争吵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这场争吵存在的话。夫人闭门不出,一改常态,除了和女仆乘车外出就不再露面,而且不再在马房停车去看她宠爱的马,显然开始酗酒。都说了吧?”“还有地穴里的事。”

“那是另外一条线索。它们是不同的两件事,你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第一条线索是关于比特丽斯夫人的,闻没闻到犯罪的味道?”“没有。”

“第二条线索是关于罗伯特爵士的。他着了魔,心里装满赛马的胜利。他如果落到高利贷者手里,他随时可能破产,家产必须拍卖抵债,那么他的宝贝赛马也会落入债主手里。他一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现在是铤而走险。他的收入全靠他姐姐,他姐姐的女仆又是他的忠实奴仆。这几点没问题吧?”“可是那个地穴?”“啊,是的,还有地穴!华生,我们假想一下——这个当然是一个为了辩解的目的而提出的一个诽谤性的前提——罗伯特爵士杀害了他的姐姐。”

“老兄,这怎么可能?”“完全可能,华生。罗伯特爵士虽然出身高贵,但不能说他因此就品质高尚。咱们先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除非罗伯特爵士发了财,否则他绝不会离开此地,而发这笔财全靠肖斯科姆王子大获全胜。他现在还必须坚守阵地,因此他必须把受害者的尸首处理掉,而且还必须找一个能够模仿她的替身。反正女仆对他忠心不贰,这样做是可行的。这具女尸可能运到了人迹罕至的地穴,也可能深夜偷偷地在炉里销毁了,那烧焦的尸骨我们已见过了。你认为如何,华生?”“要是有这个可怕的前提,那一切都是可能的。”

“华生,为了检验我的设想,明天咱们可以做一次小小的试验。至于今天,为了不露馅,或许咱们可以用主人的酒热情招待主人,跟他大谈特谈鳗鱼和鲤鱼,引他高兴。然后,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本地新闻。”第二天早晨,福尔摩斯“发现”我们没带钓鱼的诱饵,这样也就钓不成鱼了。十一点钟左右我们出去散步,主人允许他可以带着小黑狗和我们一道前往。

“到了,”我们走到挂着鹰头兽身徽章的高高的公园大门前时,福尔摩斯说道,“巴恩斯先生告诉我每天中午老夫人都要乘车出来兜风,开门时马车会减速的。华生,等车慢下来的时候,请你叫住车夫随便提个问题。别管我,我要站在这个冬青树丛后面观察。”

等候的时间并不长。一刻钟后,我们就看见从远处驶来一辆黄色的敞篷四轮马车,拉车的是两匹漂亮、矫健的灰色马。福尔摩斯带着狗等在树丛后面,我则漫不经心地站在路中间挥动手杖。一个看门人跑出来打开大门。

马车放慢了速度,所以我能仔细地观察乘车的人。左边坐着的是面色红润的年轻女子,亚麻色的头发,有着一双大胆不知羞的眼睛。她右侧坐着一个年纪较大,背很厚的人,包着一大圈披肩,看来体弱多病。我在马车驶上大道时庄重地举起了手,车夫勒住了马,我就上前打听罗伯特爵士是否在家。这时,福尔摩斯走出来,急忙放开了狗。那狗兴奋地欢叫了一声,冲向马车,跳到踏板上,但转眼间它那热情的讨好竟变成了狂怒,一边吠叫一边咬着上面的黑衣裙。

“快走!快走!”一个粗嗓门的人使劲儿喊着,车夫鞭打着马驶走了,在大路上只剩下我和福尔摩斯。“华生,我已经得到证实了,”福尔摩斯一边往激动的狗脖子上套链子一边满怀喜悦地说。“狗以为她是女主人,一嗅之下却发现是个陌生人。狗是不会弄错的。”“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叫道。

“对极了!咱们手里又多了一张牌,但打的时候还得认真才行。”我的朋友在办完这件事后仿佛没什么要做的了,于是我们真的用带来的渔具在河沟里钓起鱼来,结果我们的晚餐便多了一道鳟鱼。饭后福尔摩斯才又显得神清气爽,我们又像早晨那样来到通向公园大门的路上。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人正等在那里,他就是我们在伦敦认识的驯马师约翰·马森先生。

“先生们,晚上好,”他说,“我收到了你的便条,福尔摩斯先生。罗伯特爵士现在还在外边,但我得知他今晚就回来。”

“那个地穴离寓所远吗?”福尔摩斯问。“四分之一英里。”“那我们就不用担心罗伯特。”

“我可不能跟你们去,福尔摩斯先生,他只要一到家就会找我问肖斯科姆王子的。”“明白了!这么说我们只好独自行动了,马森先生。你可以把我们领到地穴。”天色漆黑,没有一丝月光,马森领着我们一直穿过牧场,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块黑乎乎的影子,近看才发现是座古老的教堂。我们从昔日门廊的缺口走了进去,我们的向导脚步不稳地在一堆碎石中探到教堂的一角,那儿有一条坡度很陡的楼梯通向地穴。他擦亮火柴后,我们看到了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古旧的粗石墙的残垣,大量为铅制或石制的棺材散发着逼人的霉味,靠着一面摞放,高至拱门,隐在上方屋顶的阴影中。福尔摩斯点着了灯笼,一缕摇摆不定的黄光亮起来。棺材上的铜牌因反射发出亮光,它们大多数都装饰着这个古老家族鹰头狮身的徽章。这徽章即使在死亡之地仍然保持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

“你说这儿有些骨头,马森先生,带我们去看看吧?”“就在这个角落里。”我们跟着驯马师走过去,然而灯光照过去时,他却呆住了。“没了。”他说。“我已经料到了,”福尔摩斯轻声笑着说,“我想就是炉子里的那些骨灰和未燃尽的骨头。”“我不明白,为什么竟有人要烧千年死尸呢?”约翰·马森问道。“我们来就是要找出答案的,”福尔摩斯说,“这也许要花费很长时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想我们离答案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