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最让中学生感动的故事(青少年阅读故事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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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岁月星河(2)

“世人尽从忙里老”,弹指间我也是年届50的人了。面对母亲的坟墓,默默祈求母亲对我这个久违之女的宽容和饶恕。我和侄儿把孝敬老人的供果一字摆开,丈夫虔诚地把一束鲜花供奉在坟头,顿时给这寂寞的墓地平添了几分亮丽的生气。于是我们便跪在坟前磕头礼拜焚烧纸钱。二哥轻声慢语地述说:“爸爸、妈妈,你的亲人来看你们来了……”我抑制不住决堤般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皈依宗教也不信奉神灵,但此时我却多渴望有所谓的灵魂,多么希望在经过一番心悸之后能与母亲邂逅,一睹母亲别后的情景。熊熊燃烧的火焰连同那飘飞的纸灰带着我的思绪升腾,啊,母亲,我的生命之歌是微弱的,我的第一声啼哭是在千呼万唤以后才发出来的,是父母的厚爱和兄姐们的呐喊助威,才使我这个先天不足后天发育不良的低能儿在人生的跑道上姗姗前行。我不会忘记在饥馑的荒年,妈妈那样仔细地一个也不放过把作药引的红枣挑出来给我吃。我不会忘记每年五月节妈妈为我扎制的小猴、小人、小笤帚,还有那系在手腕上的五彩线,我更忘不了妈妈用那根骨头纺锤为我们纺麻绳做布鞋的情景。望着母亲的坟墓,我心想,人死了或上天堂或下地狱,以善为本的妈妈肯定会到极乐世界去过那“茅屋不漏、布衣常穿、樽不乏酒、炊不断烟”的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亲爱的妈妈,您躺在这里,艳阳把温暖的光照射过来,在野花与绿草的簇拥中显得多么的宁静与安详。伴随着滚滚热泪,我倾吐着积三十几年于心中的缅怀与思念,痛哉快哉。当我珍藏着您给我的爱与您挥泪告别时,吹来阵阵山风,送来缕缕幽香,为我们母女的久别重逢营造了特殊的氛围,安息吧,母亲!在这块被大清祖宗雨露恩泽的地方……骨锤小时候家里很穷,除了爸爸有一双胶鞋雨天里用之外,其余的鞋都是妈妈亲手缝制。妈妈有一手好活,无人不夸奖不称赞。五十年代妇女绝大部分没有就业机会,大都搞家务,所以邻家的小媳妇经常到我家剔鞋样,剪鞋底,裁鞋帮,有时炕上坐几个婶婶、大娘、一起纳鞋底,那情景实在是太熟悉太亲切,不易忘怀。

记忆犹新的是妈妈纺线时的情景。东北农村有一种骨头做成的纺锤,骨锤中心有一个眼,上面插一根棍,也是骨头做的,样子很像放大了的钩针。这东西早已不见了,也不知妈妈的那个骨锤哪里去了。记得,纺麻绳前,顺墙边挂一束麻纰垂下来,差不多到炕边。纺麻绳的时候,妈妈右手提着银闪闪的麻,然后动作利落地把它举过头顶甩到身后,左手提着骨锤奋力转动一下,那骨锤便一圈圈地飞快旋转起来,这样几股麻就紧紧地扭在了一起。麻绳长了,就把它缠在骨锤的两边,然后再从那悬挂的麻纰里拽下一根或两根续在麻绳里用手捻住,再把它举过头顶甩在身后,再旋转起来……如此循环反复,于是一条粗细均匀长长的麻绳便在妈妈手里了。

妈妈就是用这骨锤纺出来的麻绳为我们衲鞋底,上鞋帮。那包着白边的厚厚的鞋底千针万衲、横竖成地,当中还衲一个小盘肠。一双双精心制作的夏鞋冬靴都非常适时应季地穿在我们的脚上,暖在我们的心里。如今虽然店里琳琅满目的名牌奈克、奥特、老人头……摆满了鞋架,但在我的心里,再亲近不过的还是妈妈做的鞋,舒适、合脚,我怀念妈妈的鞋。

可是,我再也看不到妈妈那油亮亮的骨锤和那常用袜底板了。这两件东西虽然不是妈妈生活的全部,但它却牢牢地系在我心里,牵动我的情思。妈妈用骨锤为儿女编织着温暖和慈爱,妈妈用骨锤编织着儿女童时的希冀和梦幻。想起那骨锤,便想起了妈妈那神情、那动作、那微笑。

我们就是穿着妈妈用骨锤纺出来的麻绳做出来的鞋,走过了春秋冬夏,我们就是穿着妈妈亲手做的方脸鞋、圆脸鞋、大边鞋、元宝鞋……走在风里,踏在雪上,行进在人生的跑道上。想起妈妈的骨锤,忆起妈妈的纺麻,妈妈音容笑貌便一股脑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珍藏着这一切美好的记忆,如同珍藏一份可向人娓娓诉说的美丽童话;如同珍藏一曲生活给我谱写的童年的歌。那就像童年的小摇车、妈妈的摇篮曲那般温馨令人留恋。

我又忆起了那小小的骨锤,像从童话的梦里醒来,无限的思念从心底涌起,重温母爱,令人心醉。

五月槐花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五月的槐花香满了槐花山。对槐树花,我有一种怀恋不去的情结。那是过去的记忆,少年的回味,是心灵深处骨子里的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

槐树花,花期不超过六月,就是五月份的事,你不知道确切她哪天正式开花,也不知它哪天花谢,反正悄然来悄然去。当你走进槐树林时,一袭风吹来,那是五月的风,跟其他季的风不一样,是透明看得清的暖柔的风,嗅入口鼻,裹着槐花芬芳之息沁尽心脾,顿觉久违又亲切熟悉的气息醉了你的心乡……少年时攀爬瘦高的槐树,折下成串乳色的槐花,嚼于口中,甜香溢口,一种质朴,一种野味。那时,有穷户家孩子背布袋摘槐树花,让妈妈和着玉米面粉烀饼吃。那口味也是鲜香得特别。

有魏姓名留柱者,其家甚穷贫,没有父亲。他母亲一个人养活一家五口人,其子女面皆常菜色。我们在一个班里上学。其母善良厚道又贞淑。不改嫁,也不诉苦,把孩子们操持得个个有礼有貌,衣衫有破补,然每件都干净整洁。魏留柱跟我要好。他常带我到附近的山上攀摘槐树花。我也常把家里的肉包子拿给他吃。一般树都较高,我爬到半截,两腿就发了抖,手脚发僵了。所以总是他摘槐树花给我吃。但我从未看见他吃过我给他的肉包子。有一年,下学很晚,我发烧感冒,天又下大雨,魏留柱把我背到他家。他比我胖一些,是那种虚胖,我感觉他身上的肉又松又软的,是长期营养不足不良的缘故。我烧得不行,他妈妈下地生火,用大黑锅烧白开水,拿出一个干硬的肉包子,把肉馅撒到锅里,从布袋里捧出几大把槐树花放进“肉汤”,他妈妈抱着我喂汤。朦朦胧胧我睡了一大觉出了一大身汗,好了。当我被感冒烧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眼前晃动的一直是他妈妈慈爱的脸庞和热气腾腾的槐树花。

魏留柱在班里一直跟我一个人要好。我除了拿点细粮之类的东西给他吃外,还给过他笔,橡皮,练习本什么的。他从不骂人,也没跟人打过架,但为我总是挨别人的打。为挣同班里漂亮女生一个座儿,我同后来班里的大个儿打架。大个儿找来哥们找我,他用肥软的身体堵住门口,双手抠住门框,口里大喊让我快逃。我跳窗户跑了。他却被大个儿一伙儿用柳条子抽得后背全是血印子。他不骂人家,也不反抗。班里人都不敢跟我说话时,只有他和漂亮娟子敢跟我好。那时,我们常逃课到槐花山去,躲开政治老师老讲的那堂“垂死的资本主义制度”课。有一回,学校组织看电影《奇袭》,回来后,老师让大家谈感想。我当时不知怎地脱口而出说理想就是想当兵。没料到,魏留柱也一下子站起来说他也想当兵,当美国兵!大家轰地一下子都笑起来。老师却严肃地问他为什么。他迟钝了会儿说,当美国兵能吃到香肠、饼干、罐头什么的。大伙更是笑得没法儿。而他结果是,什么团员等政治组织活动就一直没有他的份儿。

娟子书桌里最多的槐树花都是我奉献进去的。那时候,班里的女孩谁得的槐树花多,谁的人缘就好,谁在班里的“地位”就高。女孩身上的槐花味儿的浓淡也暗示着她男朋友的多寡。魏留柱从来不送槐树花给女同学。他只给我一个人,班里谁也甭想从他手里要到半串儿槐树花。

娟子只跟我好,也大都因为我有充足稳定的花源吧。反正她很佩服我的“大量”。我喜欢娟子,也是与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我送她的槐树花混合出来的莫名的体香有关。再者就是她穿的那件月白色的小褂儿,细风儿一吹,迷眼的白色和槐花香就袭上来了。有一次,她非要我带她去槐花山不可,一定要一大串最新鲜的槐花,说是做什么香料荷包。我胆小恐高,只得要魏留柱帮忙才行。这是五月上旬的上午,空气透明,没有风,满山槐树林子沉静得像恬淡的处女。大串儿大串儿乳白色的槐花缀在带刺儿的细枝儿上。她相中了树尖上一大串白莹莹的槐花,娟子的脸真是美极了,尤其她仰脸望那串白莹莹的槐花的样子,充满了少女的纯真至美。她渴望地看着我。我当然是热血上涌,抱树就上爬。魏留柱跑过来时,我已经爬到树半截,可上爬的信心没有了,下退的勇气也不知跑到哪儿,我就僵在了树上。娟子在下面先是疑惑,后来是流眼泪。这我看到了。这眼泪使我明白了许多内涵……我不知道,魏留柱是什么时候爬到我身边怎么把我“劝”下树的。反正是,他再上树时,发生了令我一生内疚内愧的事。娟子还在小声啜泣。我对魏留柱大声说:“柱子,你要把我当朋友,就上去把那枝花子给我摘下来!”“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娟子带着哭腔喊。魏留柱二话不说,一溜儿爬到树顶。他是同折断的槐花枝一起掉下来的。他摔断了腿……一年四季中,我当然最喜好春季,尤其是五月的气候。在北方不凉不热,一切都是明媚的样子,心绪情态呈现平和安详。

我与魏留柱的再见面,则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了。

他没怎么变样显老,蹲在市场的鱼市卖金鱼,五颜六色的品种兼带小虫鱼食儿。乍一看见他,我下意识想躲开。不料,他发现了我,喊:“老同学,不认识啦!”我才确切地走近他。我内心愧疚又忐忑。他像没什么事,兴奋地攥着我的手。他收拾了鱼摊,请我到他家叙叙旧。他的腿跛了。一边走一边告诉我,他现在下岗在家没什么事,平日里卖金鱼赚点生活费贴补家用。他把单间楼房卖了,在槐花山脚盖了两间平房,还带菜园子,跟一个南方蛮子学养蜜蜂……他老婆在矿里上班。他告诉我他老婆娟子昨天还提起到我呢。

说话间看到了槐花山。满山的槐树花开在五月里,呈现出久违的景貌越来越清晰了,那令我怀恋的、难忘的、心醉的槐花香逐渐向我袭来、袭来、袭来……一切随风那是一个阴霾甚浓的休息日,心情也由此变得更糟,骑上久已不蹬的自行车,捡人少、车少的地方跑,一心想逃离杂乱、喧嚣的都市。

村社和田舍渐渐出现,霏霏薄雾中,秋日的田野如一块沉重的幕布,衰老的绿色憔悴虚弱,历经了盛夏的沧桑,土地只留刈过的稻茬,一种凄清与冷寂在深秋里弥漫。

不觉到了广都大道,这条刚落成的高级别公路,两旁的人行道和车道由错落有致、宽低相宜的绿化带隔离,两行飞燕展翅的路灯伸到遥远,路面笔直而干净,在这雾蒙蒙的平原,显得清爽而气派。我的心境为之豁然。骑在崭新的赛车上,飞快地滑行在这人车极少的宽阔大道,耳边只有沙沙的风声,路旁的田舍竹木,也在这似雨非雨,似雾非雾中显出些许滋润与葱茏。

偶尔一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带来一阵清新的凉风,我会猛蹬一气,然后张开双腿,高唱一路妹妹大胆往前走。

路越走越明亮,好像我故乡那条冬日凝固的大河,我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故园,终于逃离了父母那无时不在的严厉目光,与一群小哥们姐们,脱光鞋袜衣裤,半淹在刚刚退潮的河岸,头枕河沙,双脚扑打着浑黄的江水,带着浓重泥土味的水溅了满头满身满脸,而我们却为这肆无忌惮乐得心花怒放。蓝天上白云轻浮,河对岸山峦起伏,那种动感与宁静的合一,是我童年时代与母亲同辉的摇篮,也是家居平原的人们永远也享受不到的天然恩赐。此时此刻,在广都道上,这感觉再一次流回全身,工作的压力,缺电少水的蜗居,长不赢物价的工资,久不知音信的旧友,以及咫尺天涯、顾虑万千的情人和身在异乡、蹉跎岁月的孤独,一切烦恼通通随着那条大河流走了。

车越蹬越快,路越走越宽,从心底喊出的歌越来越大声,偶尔的行人诧异地看着我,他们什么都可以猜,就是猜不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会是个文化人。

广都大道,让我在异地他乡感受了一次故乡的温馨和豪迈,等我心境再糟的时候,一定还会再度光临。

夕阳

轻风柔柔,吹拂缕缕白发;银丝颤颤,拨动女儿心弦。第一次发现您俩老了,心中生出一阵难言的酸楚。夕阳里,您俩相搀着站在窗前,逐渐枯萎下去的身影罩在落日的余晖里。晚霞落于远山,暮霭起于四野,您们静穆的眼神越过小镇,落向何方?也许期待与梦想,并不是青年的专利,它们也该活在你们不老的心中罢!

三十多年了,只为一线魂梦萦绕!那些关于路的传奇,已经在狂风暴雨的洗礼中鲜明而永恒,而女儿又该怎样从你们脸上深刻的皱纹里,去揣悟一曲伟大而平凡的铁路人的赞歌呢?你们朴实得象护路的老松,甚至连发黄的纪念性的老照片也没有几张,于是我明白,缄默正是你们一代人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