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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最后一刀(2)

这时,在尾楼上只剩下亨利?达巴莱和托德罗斯上尉,他们被卸掉武器,捆住手脚。

沙克拉迪夫,由10多个最慓悍的海贼簇拥着,走到他们面前。“我原来还不知道,”他说,“‘西方塔号’是由亨利?达巴莱指挥的呢!要是我早知道这件事,在克里特岛就不会放过你,也就不会让你跑到斯卡庞陀市场上来跟我充什么慈悲了。”

“如果司塔克有胆子在克里特岛等我们的话,他早就被吊在‘西方塔号’的桅杆上了!”亨利?达巴莱答道。

“真的?”沙克拉迪夫说,“简捷了当的处决……”“是的,一个最适合海盗头子的方式!”“当心,亨利?达巴莱,”沙克拉迪夫大叫,“当心!你的前桅横桁现在还在巡航舰桅柱上,我只要打个手势……”“你打呀!”

“军官不能被吊死!”托德罗斯上尉叫道:“开枪吧!这种死法太可耻了……”“可耻的死法难道只有这一种吗?”亨利?达巴莱回答。听到这句话,沙克拉迪夫做了个手势,海盗们对此心领神会。

这是死亡的信号。那时五六个人立刻扑到亨利?达巴莱身上,其他的人就去抓牢托德罗斯上尉,上尉拼命想挣脱绳索。“西方塔号”船长在一阵咒骂声中被拖到船头。绞具已经用横桁的帆边粗绳索准备停当,不要几秒钟,这种侮辱性的刑具就要用在一位法国军官身上了。就在这时,哈琼娜出现在甲板上。

哈琼娜是沙克拉迪夫下令带上来的,她知道了海盗头子就是司塔克,可她依然保持着镇定和高傲。

她一来,眼睛就到处寻觅亨利?达巴莱。她不知道在大批死亡者中他是否还能幸存。她看到他了!他活着……还活着,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

哈琼娜大叫着向他扑去。“亨利!亨利!”海盗把他们分开。这时,沙克拉迪夫正走向巡航舰的舰头,突然在哈琼娜和亨利?达巴莱身旁停住,用残忍的神气讥讽地说:“哈琼娜终于落到司塔克手里了!”他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说道,“我现在拥有科孚最富有的银行女继承人了!”

“科孚银行老板的继承人,对,可就是没有遗产!”哈琼娜冷冰冰地回答。

沙克拉迪夫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他又说:“我想司塔克的未婚妻不会因为他用了沙克拉迪夫的名字而拒绝他的婚事吧!”

“我?”哈琼娜叫喊起来。

“你!”沙克拉迪夫更加嘲讽地说:“你应该对这位慷慨的‘西方塔号’船长充满感激之情,这很好。可他所做的也正是我想做的!这都是为了您,绝不是为了那班俘虏,那些家伙我才不管呢!只为了你一个人,我可以牺牲我全部的财产!再过一会儿,美丽的哈琼娜,我就要做您的主人……或者说,做您的奴隶!”

一边说,沙克拉迪夫上前一步。哈琼娜朝亨利?达巴莱紧紧偎依过去。

“可怜虫!”她叫道。“啊,是的!可怜极了,哈琼娜,”沙克拉迪夫回答:“我正打算用你的几千万把我从贫困中救出来呢!”一听这话,哈琼娜就向沙克拉迪夫迎上去。“司塔克,”她平静地说:“你不要妄想得到哈琼娜?艾利真多一点财产!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用这笔钱替她的父亲赎罪了!司塔克,告诉你,哈琼娜?艾利真多现在比‘西方塔号’上任何一个落难的人都穷!”

这个出于意料之外的揭露在沙克拉迪夫心里蓦然引起了一个变化,他态度突然变了。他眼里闪着愤怒的光!他刚才还指望哈琼娜能拿那笔钱来换亨利的命呢!而这几千万——她刚才说话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她一个钱也不剩啦!

沙克拉迪夫看看哈琼娜,再看看亨利?达巴莱。斯珂贝洛在一旁观察着他,看得出这场悲剧的结局是怎样了。此外,他已经下了摧毁巡逻舰的命令,只等一个手势就去执行。

“去吧,斯珂贝洛!”沙克拉迪夫说。斯珂贝洛,后面几个伙计跟着,下了通往炮座的扶梯,朝着位于“西方塔号”舰梢的火药舱走去。这时,沙克拉迪夫命令海盗们回到双桅船上去,那两艘船还和巡逻舰搅在一起呢!亨利?达巴莱立刻明白了。沙克拉迪夫现在不仅仅要他的命来满足他的复仇心,他,还想要把这几百个不幸的落难者跟他一起毁灭,来满足他那颗充满仇恨的扭曲的心。

两艘双桅船已经起锚了,扯开帆,划起桨,慢慢地离开巡逻舰。舰上还剩20多个匪徒。他们乘坐的小艇都泊在“西方塔号”旁边,沙克拉迪夫命令他们跟他一道下去。突然,他们又回到甲板上。

“下舰吧!”斯珂贝洛说“下舰!”沙克拉迪夫用可怕的声音吼叫,“再过几分钟,这艘该死的船就什么也不剩了!嘿!你不愿耻辱地死去吗,亨利?达巴莱!好!一声爆炸,‘西方塔号’上,不管是俘虏、船员,还是军官,保管叫你一个都不剩!你得谢谢我让这么多人陪你这样死法!”

“是的,要谢谢他,亨利!”哈琼娜说,“至少,他让我们死在一起!”

“你,死吗,哈琼娜!”沙克拉迪夫答道,“不!你还得活下去,当我的奴隶……我的奴隶!懂得吗!”

“无耻!”亨利?达巴莱叫道。姑娘更紧紧地搂住他,她是属于亨利?达巴莱这个人的!“抓起她来!”沙克拉迪夫命令。“下船!没时间了!”他又补了一句。两个海盗扑向哈琼娜,把她朝舰的舷门拖去。“现在,”沙克拉迪夫高声大叫,“你们所有的人都跟‘西方塔号’一道毁灭吧,所有的人……”“是的!所有的人……你母亲和他们一起!”俘虏中的那个老妇人这时出现在甲板上,这一回,脸上没戴面纱。

“我母亲……在船上!”沙克拉迪夫叫道。“你的母亲,司塔克!”安德罗妮可答道,“我就要死在你手里!”

“把她拉过来!把她拉过来!”沙克拉迪夫号叫着。

有几个手下扑向安德罗妮可。但是,就在这时候,“西方塔号”上的幸存者们,砸开底舱的盖板,冲出来,占领了甲板。

“来人啊!来人啊!”沙克拉迪夫大叫。那些还在甲板上的匪徒,被斯珂贝洛带领着,企图去援助他。

“西方塔号”的水手们,拿着斧头、短刀,最后终于占了上风。沙克拉迪夫知道自己完了,可至少,这些他恨的人要跟他一起去死了。

“炸吧,该死的船!”他叫道,“炸吧!”“炸?我们的‘西方塔号’……永远炸不了!”艾克查黎斯出现了,手里举着一截燃烧的导火线,这是他从火药舱里拔出来的。接着,他霍地一跃,跳到沙克拉迪夫身上,一斧头把他砍翻在地。

安德罗妮可大叫一声。尽管儿子罪大恶极,但是她心里残留的母爱还是禁不住使她发出这声惨叫。刚才砍倒她儿子的那一斧头,她是多么想他能让开啊……人们看到她贴近司塔克的尸身,跪了下去,仿佛在最后诀别的时刻还要替他最后一次祈祷宽恕似的。随后,她也倒了下去。

亨利?达巴莱奔到她面前……“她死了!愿上帝为怜悯母亲而宽恕儿子吧!”他说。这时,乘小艇逃跑的海盗接近了他们的双桅船,沙克拉迪夫死亡的消息立即传开了。海盗们要替他报仇,于是海盗船队的大炮又开始对准“西方塔号”轰鸣起来。

可这次没用了,亨利?达巴莱重新指挥了巡逻舰。他还剩下100多名水手,马上登上炮座和甲板上的短炮炮座,胜利地回敬了海盗的排炮轰击。

一会儿,其中一艘横帆双桅船,就是沙克拉迪夫在上面挂着他那黑旗的那一艘,由于吃水线上部被击中,在海盗们一片咒骂声中沉没了。

“好样的!小伙子们!好样的!”亨利?达巴莱叫道,“我们的‘西方塔号’有救了!”

双方又开始激战下去,但是敌船上已经失去了不可征服的沙克拉迪夫鼓动那些海盗了,他们不敢冒险再作一次新的近船肉搏战。

一会儿,整个海盗船队只剩下5艘船了,“西方塔号”的大炮能够远距离击沉它们。这时刮起了强劲的海风,那些海盗船掉转船头纷纷逃窜。

“希腊万岁!”亨利?达巴莱船长叫道。这时,西方塔号的旗帜升上了主桅。

“法兰西万岁!”全体船员一齐高声响应,把两国的名字联系起来,这两个国家的名字在独立战争时曾经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这时是下午5时,虽然大家疲惫不堪,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在巡航舰能够正常行驶之前休息。他们装好备用桅杆,修好损坏部分,换上新的索具,修好了舵轮。当天晚上,“西方塔号”又向西北方向驶去。

人们满怀敬意地把安德罗妮可的遗体放在桅楼上,以表示对她的爱国热忱的纪念。亨利?达巴莱准备把她的遗骨送回她的故乡玛涅。

至于那个恶魔司塔克的尸体,就在他脚上捆了一枚炮弹,将他沉入群岛海底了。这个以沙克拉迪夫为名号的江洋大盗,生前就正是在这一带海域肆意滋扰,犯下了滔天大罪。

又经过一天的航行,在9月7日晚上6时左右,“西方塔”号看见了爱琴岛,于是它缓缓进入港口。经过一年的海上巡游,今朝这才使希腊海面归于平安。

船上的乘客不停地欢呼,接着,亨利?达巴莱向船上的军官和乘客们告别,他把巡航舰的指挥权交给了托德罗斯上尉,而哈琼娜则把这艘船作为礼物献给了希腊新政府。

几天后,“西方塔号”的全体官兵和它运载回来的被救人员,都参加了哈琼娜与亨利?达巴莱的婚礼。第二天,这一对新婚夫妇和永不离开他们的艾克查黎斯一道动身到法国去,他们打算情况允许就要再回来。

饱经动荡的海面又重新归于平静,最后的一批海盗也被消灭了,而“西方塔号”在托德罗斯船长的号令下,再也看不到黑旗的踪影了,它已经跟沙克拉迪夫一道沉没。群岛间的硝烟散去,随着最后一颗火星的熄灭,它又恢复了远东商业的繁荣。

由于希腊儿女们的英勇和顽强,希腊王国终于恢复了欧洲自由国家的地位。1829年3月22日,苏丹与欧洲同盟签订的协议,9月22日,贝特拉一战更加奠定了希腊人的胜利。

1832年,由于签订了伦敦条约,奥侗?德?巴维尔戴上了希腊王冠,希腊王国终于建立了。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亨利?达巴莱和哈琼娜又回到了希腊这个国度定居下来。他们并不富裕,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是他们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还要祈求别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