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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10：荏苒
作者：许清璇(QQ:)
我没有忘记过，一路是你陪着我。
「荏苒．打马而过的时光里。」
岁月如同精美别致的沙漏，微微一幌，已是一个来回。旧年里有美好灿烂的音容，在心墙繁衍生息，长成大树。旧收音机如同历尽苍桑的孤寡老人，吱嘎吱嘎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那张录音带能听的只是阿桑的一直很安静和白天不懂夜的黑。左三柳最爱听阿桑唱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喜欢听她唱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旧梦的河堤里，有个女子温婉浅笑说，洛给你们的爱一直很安静。只言片语，本就不会牵扯到哪层心扉。可偏巧那句一直很安静让左三柳的冷硬了很久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感情也是一条绳，两端都是极致，不是喜欢就是恨。可是三柳从来没有像那次一样，莫名喜欢一个人到极致。
三柳以前不知道心疼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苏洛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揪起来，像心绞痛，会喘不过气。她是个守旧的人，有时候更是执拗得令人哭笑不得。旧收音机是阿公04年送她学英文的，学得乏时她才会听听音乐。那时她并不是爱音乐的女孩，只是那个歌手那句带着悲凉的你永远不懂我伤悲让她觉得难过。所以她最爱的也只是那首，后来是苏洛让她喜欢上一直很安静，也喜欢上那个说一直很安静的女子。阿公去世的时候说，小柳，有苏洛照顾你阿公很放心。阿公是个固执的老人，他认定的人定的很好很好，在三柳心里阿公是神一样的存在，从小到大，凡是她要的阿公都会给。所以他离开她才会比其他人痛苦，所幸有苏洛陪着走过那段日子。三柳时常想起阿公若有所思的说，阿公的小柳是有福之人，以后阿公走了小柳也不会孤单。那时三柳不懂，阿公为何会说那些话，后来才明白，人总会有老去死去的时候，总会有留下一副躯壳灵魂奔赴天堂的时候。
「荏苒．曾以为我们的爱会很久很久。」
三柳离开了。苏洛望着窗外的雪径自失神，拉开窗门，伸手接过如絮般的雪花，冰凉的雪花融化成水，凉透指尖。苏洛忘不了三柳说起南方时渴望而向往的神色。她说洛儿，我要去找他，南方是有他的天堂，生在南方，他一定很温暖很温暖。洛儿，给我一年，如果一年后我回来了，我便不会踏入南方半步，一直陪着你。如果我没有回来就代表我过得很幸福，你便来 找我可好。三柳，我怎么忍心告诉你，生在南方的他定是很温暖，可生在南方的男子哪个不会薄情寡意。三柳，我虽是不愿你再承受更多伤，可更希望你能快速长大。
三柳怀着欢喜的心情踏上旅途，现实里的莫悠长什么样子她很好奇。07年秋天认识莫悠，其实也不算网恋，毕竟也是同学介绍的，那个同学说莫悠长得很帅气。三柳喜欢他身上那股温润如水的气质，三柳自问是个防心较重的女生，可是莫悠跟苏洛一样，毫无预兆的走进她心里。阿公不喜欢莫悠，他说，莫悠或许很好，可是并不适合小柳。如果当时她把阿公的话听进去，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一个人孤身闯入未知的城市，还惹来一地心碎。
三柳住在莫悠租下的小房子里，经过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她找到了莫悠，用了三个月零八日。莫悠如她想像般的美好，总爱用白皙的手抚摸她的发，他说三柳的发很漂亮，乌黑乌黑的自然垂直。他眼睛总是一片清明，三柳爱勾画他的眉，轻柔触摸他的眼，说，那么莫悠喜欢吗。喜欢。三柳笑了，轻吻他的嘴角，像偷了腥的猫。莫悠眼里有三柳的影子，莫悠的眼里盛满世界上最温暖的宠溺。与莫悠多待一天，三柳的幸福就多一分。她慢慢开始感悟那个阿公总挂在嘴边的词，长大。经历亲情，爱情，友情，走过冷暖自知的社会，是不是就是阿公所说的长大。
三柳相信莫悠，因为再会说谎的骗子，他的眼睛无论如何都是骗不了人的，三柳看到的是莫悠对她无尽的宠溺。可是就像阿公说的，莫悠或许很好，可是并不适合她。南方跟北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极端。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醒。温润的莫悠，就连伤害一个小动物都会难过，又怎会忍心伤害一个爱他的人呢。莫悠没有对三柳说过爱，就连说喜欢也很少，可三柳就是相信莫悠心里是有她的，三柳向来很自信，恋爱中的女子心里总有一角是高傲的。三柳想，温润的莫悠，以后身边应该会站着一个温婉的女子，然后他们会白头偕老，那个人，定不会是三柳。他们都懂，三柳只是过客，南方的过客。她给自己一年，学会爱，得到爱，放下爱。只是唯一没有估计到的是自己陷得那么深，几乎无法自拔。
沐浅的出现让三柳不安，虽然莫悠总是温和的告诉她，他只当沐浅是妹妹。可是沐浅看莫悠的眼神，就像女人看男人的一样。三柳心里难受，人就是这样，当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变得不再只是自己能拥有，就会变得异常敏感。明知莫悠终究不会是她的，却还不愿放手。她也曾渴望他们的爱要很久很久，可一想到苏洛云淡风清的脸就不敢妄想地久天长 。她知道，苏洛来不了南方，没有她，苏洛永远来不了南方，所以她必须回去。
命定的女孩出现了，作为过客的三柳也该离开了。11年夏天，三柳从南方赶回北方，把心丢在南方，把一地碎片带回北方。这次她没有很匆忙，放慢了步伐，为苏洛记录南方的温暖。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那部电影《夏天协奏曲》，栗喉蜂虎是金门人的归人，阿宽说只有栗喉蜂虎不会抛弃金门人。小青说，阿宽，有一天你会发现能够牺牲一切去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莫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可终究不能为你牺牲一切。不是不会，是不能。三柳记得那时她反复把《夏天协奏曲》看了不下十次，每一个情节都让她心动。她不爱音乐，可就因为那部电影去练钢琴，就为了弹那一曲我知道。莫悠不知道，三柳多想为他弹那一曲我知道，多想为他唱习惯，为他唱夏天协奏曲，为他唱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用尽全力回来吧。 「荏苒．永不回头的一往无前离开。」
埋藏好一切关于伤心的情绪，三柳才敢去见苏洛。小房子前面的苏洛闭上眼，阳光在脸上不停跳跃着，苏洛素来苍白的脸竟也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三柳一时看得愣神。苏洛腿前放着一件棉袄，小房子里出来一个男子，皱起好看的眉，低声附在苏洛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苏洛不满的噘着嘴。三柳轻唤了声洛儿，苏洛的背明显的一僵，手急促的转动着轮椅，三柳，三柳。只有低低呢喃。男子叹了口气就把苏洛推至三柳面前，然后转身回屋。
三柳蹲下身子，用手包着苏洛的手，一点一点捂暖苏洛向来冰冷的手，她说，洛儿，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说完眼里有一闪而逝的黯淡。苏洛叹了口气，三柳，我现在很幸福，有人愿意照顾我，我最不愿的就是拖累你，你若舍不下，就回去找他吧，我想看到你幸福的笑容，而不是如今这般。
三柳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洛儿，我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就永不回头，你忘了我的性子吗。更何况，他的身边早就回不去了。物是人非，人是物非，都是命定。寻找是秋天，离开是夏天。其实是注定的，不属于的就不该强求。三柳只是福薄之人。那是08年阿公带她去算命时算命先生说的。三柳以前不信这些，只信自己。时间的推移，会把一个人某些鳞角磨平。
三柳说，洛儿，我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你纵然再怎样笑，眼里总有若有似无的难过，可是现在，你的眉梢都像生出花来。洛儿，我很开心。因为我爱的你过得很幸福，
还有莫悠也很幸福。
离开，是一往无前的离开。南方的那片土地，已经没有再踏入的意义了。
「荏苒．世界变模糊了。」
莫悠的手指很好看呢。那时三柳总爱把玩着莫悠的手指，坐在琴旁胡弹乱奏，眼里跳跃着调皮的光芒。莫悠会宠溺的抚着三柳的发说，三柳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三柳，莫悠教你弹钢琴可好。三柳目不转睛的看着莫悠，眼里有罕见的温柔。后来三柳的日子总有七个小时是泡在琴房里的，直到某天能与莫悠琴弦相和。莫悠说三柳很有天份。三柳喜欢看莫悠专注弹琴的侧脸，高兴的时候会孩子气的偷吻他的嘴角。莫悠时常被她逗得脸颊泛红。
莫悠，三柳很想你。空气里都是你的气息，心里眼里都是你的影子。莫悠，三柳本是凉薄之人，唯独对你比谁都热情。莫悠，三柳怕老去的时候再也想不起你的样子。这样的话，三柳会有多难过呢。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总会有一个人心存念想，翘首以望，祈祷心里面在乎的人安好如昔。三柳的世界里，莫悠是那个安好如昔的人，但愿莫悠的影子不会在三柳的世界里切割离碎。
「荏苒．爱过多难得，回忆是暖的。」
三柳总是倚在窗旁，静静听着旧收音机不听播放的我知道。那是三柳从南方带回来的录音带。苏洛看着三柳落寞的身影心里难过得呼吸不过来，三柳不幸福，苏洛答应阿公会好好照顾三柳的呢。
三柳，莫悠很想你呢。阳光下那个男子温润如初时，三柳眼里有化不开的雾，她怕只是梦一场。莫悠轻轻拥抱三柳，说，你不来，我便来寻你。三柳，莫悠唯一放不下的是你，想起你只是一个人，这里会疼。莫悠捂着胸口，坚定的看着三柳。三柳是该高兴的，如果有个人愿意为你放弃他的根，独自到异乡与你相守，那该是多大的福气。三柳想，莫悠的喜欢不比她少。
莫悠，三柳为你弹一曲可好。阳光下三柳的笑容让莫悠想起那朵葵花，三柳的手不停的绕着他的手指。好。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