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象牙贵族 出版
1522700000121

第121章

青色条石的街道蜿蜒向前,镶着黄铜门环的双扇木门厚重苍老,每座木门都向街面扩出一方门楼,门楼顶端的琉璃瘠瓦静默庄严,沿街青砖壁墙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百年历史,这条胡同叫严家巷。晚清与民-国时期,这座古城的富人聚居地。

冬日午后,小巷清幽。一双哑光棕色皮鞋,缓缓行走在柔润幽光的青石道上,一脚一段回忆,一步一帧影像。

幼时的银铃笑声在脑际荡漾,鸽哨悠悠,仿佛只要抬头,那童年的纸鸢便摇曳于胡同上口。

巷口孤独老人的哀哀二胡声依旧。

棕色皮鞋在胡同深处的一座门楼前驻足,静立一时,推开厚重的沉雕木门,转过墨色影壁,一步一步向里。

看门的那对中年夫妇把这里打扫的院净窗明。

正屋的镂花木门‘吱呀’开启,光线清爽的屋室中那熟悉的清水气息扑面而来。

正面墙上老镜框中,一张张旧了的脸或欢笑或拘谨。

那只床,他的眼睛找寻那只床,哦,仍然在这里。

窗前,那只紫木雕花大床蒙着深绿的天鹅绒静卧一隅。床头的君子兰依然旺盛葱茏。

“你赔我你赔我!”那十三岁小女孩的声音蓦然冒出来。

十三岁的柳豆从一阵剧痛中清醒过来看到床单上斑斑血迹时,撕扯着庞然大物的他哭着叫着:“你赔我,你赔我!”

她不明白,或许也明白——那是赔不起的,赔不起的童贞,赔不起的第一次。

“你赔我你赔我”虽然她对他予取予求,可十三岁的心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与眼前的血迹吓怕了,她惊惧无措的哭叫:“你赔我你赔我……”

丝毫不是撒娇耍泼,是较了真的,她死劲捶着打着要他赔,赔给她!

……

往事真切,清晰如昨,他在门口怔怔而立,不敢忆及,却难禁追忆。

“出不上气了,压死人了!”她在他怀中娇嗔!

他罩在她身上不下去,可心可意的打量底下粉面轻喘的‘豆’,十四岁的黑眼睛,十四岁的殷润唇瓣,晶莹闪烁的小牙齿,右脸蛋的一抹红……猛不防捧起那颗小脑袋,冲鼻头猝然咬一口,“小就是好!”

他盯着那黑眼睛坏笑!他的这种笑,只在这张稚气的小脸前出现过。

“呀,尖的狗牙似的——”着疼的‘豆’直声叫唤,上手揉自己鼻头,手却被轰开,两只唇两张脸又黏到一处……

‘当——当——’墙隅的座钟把他从思绪中拉回,他缓缓转颈,环顾屋内四周,双目茫然。

每一处故地,都是怀恋,都是凄然。

他踟蹰退出!

每一处故地都无法长时滞留。

退出祖屋庄重的门楼,他缓缓回头,祖屋静默,百年不变的深沉,他深深看一眼,身后二胡的依依呀呀稀薄凄凉。

向前走出几步,他禁不住再次回头,许多事情,他总忍不住回头看的习惯,比如那段情、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