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见半天后面的人没动静,有些委屈地说:“怎么了?”
振轩沉着脸没有说话,伸手就拽了一个鳞片下来,痛地小柔大叫了一声,泪眼汪汪地转身看着他。
“说!你是谁!”一向温和的振轩,此时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寒气,冷冷地看着小柔,“要么说实话,要么离开!”这是他最后的宣判。他发现周围的家伙一个个都神秘莫测,只有自己一个傻瓜。
小柔的表情,由无辜、到震惊、到纠结,再到漠然,然后他双臂一撑,利落地跃出了水池,默默穿上衣服。月白的衣衫遮住了他身上的龙甲和鳞片,却掩不去一身的落寞,他抬头走向洞口,神态宛若换了一个人。
“站住!”振轩站在水里,眉头皱到一起,“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小柔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冷冷地笑了两声说:“有些事情,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那说出来有何用?”
“哗!”振轩从水中一跃而出,光着身子就朝小柔走了过去,然后,慢慢抱住了对方,空气骤然凝结,“说出来,我可以为你承担一半!”他察觉到怀中的小柔抖了一下,心里知道自己应该猜的没错,“曾经我以为一个承受是对别人的保护,现在才发现那是一个多大的错误。以为牺牲自己可以成全了他人,哼,其实那是给他们加上了重重的枷锁,一世无法摆脱!”曾经的自己想独自面对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的命运,却没想到害得弟弟离家出走。虽然还不完全知道城的目的,但是一定与秦家千百年来的秘密有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不刻意隐瞒,也许城就会更容易接受!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翼龙。”小柔闭上眼睛,振轩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剧烈斗争。
“是我的父亲!”
“哈?”
“啊!”
就在振轩觉得自己耳朵听错的时候,紫箫抱着毒婆走了进来,惊讶地叫出了声。看到紫箫惊讶尴尬的表情,振轩低头看了下自己光光的身体,心想这下完了,竟然被人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地抱着一个男人!这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呵,呵呵!”振轩触电似的放开小柔,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要走,所,所以,那个,我一时,一时情急,就。”
紫箫低头笑得花枝乱颤,怀里的毒婆非常不满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变得古里古怪的几个家伙,不耐烦地说:“别吵,我要睡觉。”可是之后它的举动让振轩无地自容,只想撞墙死了算了。
毒婆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振轩,十分不屑地说:“老大,你兄弟不要随便露出来好嘛!虽然它非常健硕,但是真心不好看!”
振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毫无遮盖地面对着紫箫,刚才只忙跟小柔撇清关系,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他灰溜溜地跑去找衣服,披上衣服后,动作就慢了下来,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真不知道衣服穿好了后该说什么。
紫箫已经笑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努力地压住笑意后说:“嗯,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父亲?”
“啊!对!”振轩终于找到可以转移的话题,迅速穿好衣服,将小柔拉到石凳上坐下,清了清嗓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柔叹口气,看了眼振轩、紫箫,一丝痛楚划过他的眼角,可是自己决定放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半天他幽幽开口道:“蛇老早就觊觎翼龙的身体了,所以很久之前,他就收留了我的母亲,并用毒蛊控制了她,就像对待我这样。”小柔看着洞口,眼神空洞,犹如陷入了修罗地狱般沉沦,“母亲被派到翼龙身边做卧底,一次意外,她怀了我。”他的语气又一顿,气息有些不稳,“然后母亲就离开了这里,不久后我就出生了。为了躲避蛇老的爪牙,她带着我在亡灵森林的边缘艰难地过活。不过对我来说,那是段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忽然有一天,去找食物的母亲再也没有回来!一百多年里,我几乎找遍了整个亡灵森林,可是一无所获。遇到他后,我才又有了稳定的归属,他告诉我母亲是因翼龙而死。本来我以为他真的是跟母亲一样的存在,直到,直到我在一间昏暗的地牢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母亲,我才发现真相!事情,他当着我的面凌辱残杀了母亲,精神崩溃的我被植入毒蛊。本来这次他还想利用我来要挟翼龙,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被振轩抢了先。呵呵。”小柔苦笑一下,简短的几句话,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趴到桌子上,还无法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蛇老曾经封印了他的记忆,但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冲开了。他知道蛇刀的存在,在蛇老面前装柔弱,压抑住一切仇恨,躲在昏暗的角落,伺机复仇!
振轩看着他,心中对蛇老那只臭虫的憎恶又上升了一层,他看向毒婆说:“臭虫呢?”
“灰飞烟灭了。”毒婆举起左手,做了个吹灰的动作。
“哼!太便宜他了!”
小柔慢慢坐直身子,勉强露出个笑脸说:“没事,都过去了。”
紫箫看了他一眼,嘴上说没事,可是他的眼睛比之前更加空洞,心中有些担心。
“还有那只翼龙!别以为他升了天就没事儿了,我一定要找机会替你教训下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振轩现在想起那个外表慈善,内心邪恶的东西就来气!
这时毒婆低缓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也许你也不知道,你的母亲其实不是蛇,而是水龙。”
“啊!”振轩大呼了一声,如果这样,那小柔身上的银色鳞片是龙甲就对了。小柔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毒婆,这一点,他确实不知道。
“你母亲为了不沦为冥兽捕猎的目标,封印了所有水龙的能量,伪装成一条水蛇。却还是因为绝美的容貌被蛇老盯上,成为被利用的工具。你身上的封印因为这一系列的冲击被打开,所以现在才是你本来的模样。”毒婆看着一脸茫然的小柔叹口气,在紫箫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紫箫身上的能量波动。
振轩一把提溜起毫不防备的毒婆,沉着脸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它早就知道,那翼龙呢?他们是任由这些悲剧发生的吗?
毒婆本来还是恼火地大声咒骂、挣扎,听到振轩的话后,猛打了一个激灵,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它干咳了两声说:“这个,我想想。好像,好像是他母亲失踪之后。”
“哦?”振轩才不信它的鬼话,凭它多疑狡诈的个性,怎么会对翼龙身边出现的存在熟视无睹!“他知不知道?”
“不知道!”毒婆赶紧说。
“哼!”振轩不说话,将它提溜到自己眼睛平视的位置,用审视地目光看着。
毒婆被看得有些发毛,生气地说:“好啦,我说,你先放下我。真是的,翼龙在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对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毒婆心里极其别扭,可是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乖乖就范呢?它抬头看了眼翼龙的身形,同样的身体,却散发出完全不同的味道。
振轩也不怕它出什么鬼主意,一摆手又将其丢回紫箫怀里,“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母亲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翼龙不知道。”毒婆说的轻描淡写。
振轩被它的态度惹恼了,扯开了嗓子吼道:“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母子过的是什么生活!”
毒婆也火了,大吼:“是她自己离开的,没有谁逼她!况且当时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怀了翼龙的种!翼龙还找了她很久呢!”
“你们要是认真找,会找不到?”振轩听了这种狡辩的借口,觉得荒唐无比,他攥紧了拳头,压制住想捏碎毒婆骨头的冲动。
“亡灵森林就这样!他们两个有什么好意外的!每天惨死的冥兽不计其数,你打算怎样?”毒婆觉得他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别说臭虫,自己都不知道取过多少冥兽的性命,那又怎样呢?这就亡灵的生存之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了想不解气,它继续吼:“也就是你运气好,得到了翼龙的身体,否则你连做食物的资格都没有,早就饿死,变成大树的肥料啦!”
“你!”振轩咬咬牙,“你为什么不告诉翼龙这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说?”
“你帮他们一下会死吗?”
“死倒是不至于!只是我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他的飞升!”既然翼龙一心想飞升,那作为军师,当然要替他扫除一切障碍!
“飞升!飞升!哼!等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再下地狱!”振轩觉得自己跟毒婆根本没法沟通,它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呢!
“随便!如果你有那个能耐的话!”毒婆还不信他有那本事!翼龙虽然有时候有些没心没肺,脾气暴躁,但是天赋异禀,是修行练功的奇才,他一旦飞升一定会大有修为。这个小子,虽然天性也不错,但比翼龙还是有差距的。
“振轩,别跟它计较了,都过去了,母亲死了,蛇老也已灰飞烟灭,翼龙飞升,一切都已经结束。”唯独剩下了自己,小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紫箫似乎读懂了他此刻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本来想借助蛇老的力量得到翼龙的能量,可是现在尘埃落地,自己以后又该去哪里呢?又该以什么为目标?
毒婆对他们的怅然若失的神情嗤之以鼻,小声嘀咕地说:“在亡灵森林不需要这些无用的情绪,它们只会让你们死的更快!”没精神地又趴了下去,可是猛然间毒婆吃惊地直起身子,呆愣地抬头看向紫箫,张大了嘴巴,半天嘴里才挤出几个字:“难道,难道你是!”
这时,一只飞兽急速闪进了山洞,骤然减速降落,匍匐在地说:“王!又有入侵者,三个时辰到达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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