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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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奇怪的丧事

从肇嘉浜一带去闸北,一南一北,几乎要穿过整个市区。小茵带着陈文毅到了闸北公园下车,路上花了2个多小时,已经是午后了。

和小茵肩并肩亲密地走着,陈文毅还不习惯,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不是一个人了。街上人流、车流如织,让陈文毅感受不到潜在危险。他心里有许多疑惑,比起坤元会,杨门似乎没有一点组织,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用得着与杨门为敌吗?他不由得同情起这些女人。

他问小茵:“五婶有办法救你六婶吗?”

小茵说:“不知道,要是不找她,不是更没办法。”

“你们杨门都是女的吗?怎么二伯侯又是男的?”

“我也不清楚,我就认识五婶,其他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两人拐进一条小弄堂,小茵说:“到了。”

只见路边有一间小店铺,门口摆着几个花圈,店牌上写着:福康寿衣店。陈文毅头皮一麻,五婶做这生意呀!

小茵走进店里,柜台后坐着个小伙子,正低头糊着纸牛纸马什么的。小茵问他:“张新贵,五婶呢?”

这个张新贵长得有些古怪,浓浓粗粗的眉毛,却长着一双迷缝小眼。他抬起头:“是小茵呀。五婶出去了,不在店里。”

小茵着急道:“去哪了?我有急事要找她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她告诉我,如果她没回来,就叫我自己关店门。”

小茵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两泪汪汪的,泪水随时都会滴下来似的。

张新贵问:“你什么事这么急呀,我看你都要哭了?”

“我想哭就哭,要你管!”小茵没好气地说。

张新贵说:“你们进来等吧,站在外面干什么。”

陈文毅踌躇了一阵,心里不愿进去。小茵却直接走进柜台里。

寿衣店里有种让人说不出滋味的感觉,走进柜台,陈文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合适的。

小茵看了他一眼,说:“你坐呀!这有什么,这些衣服都是新的,跟你身上穿的衣服一样,又没碰过死人!”

陈文毅哑口无言,只好半个屁股坐在板凳上。小茵两眼红红的,随手抓起一个纸糊的小房子,无意识地玩弄着。这个祭奠亡者的纸房,有一个篮球大小。柜台上还摆着床、桌、椅,甚至还有电话、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家电,陈文毅突然有些忍俊不禁,在阴间用电话,打给谁?打到阳间来吗。

不过陈文毅的心情很快就沉重起来。他满怀希望,放弃工作,到上海来寻找生活的转机,却落到如此境地。而身边的小茵,本来就是社会最低层的人物,如今连唯一的依靠都失去了。不但她该哭,连他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下。

张新贵还不满20岁,也是从苏北农村来的,说话还有浓浓的乡音:“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啦,什么事急成这样?”

小茵也不知道怎么对他说,把纸房子丢开,站了起来:“是不是有人请五婶去做事呀?”

张新贵说:“我不晓得,她一大早就走了。”

“你什么都不晓得,你是个木头呀!”

张新贵一笑:“我就是木头,五婶也常这么骂我。”

小茵彻底无语了,陈文毅听了差点笑出来。这个小伙计,真有点呆头呆脑,这样也能做生意?正想着,生意还真上门了。

两个满脸悲伤的中年男女进了店门,女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张新贵迎上去问:“要买寿衣吧。”

男的说普通话:“老人去逝,买寿衣。”

张新贵说:“你们家什么习俗?我们这里老的新的都有,有古装的长袍马褂、老派的中山装、新派的西装;被子、床单,还有上供的纸品、香烛,都有。”

陈文毅一愣,这个木头做生意并不木呀!

男的说:“按老派的来一套吧,快点弄好,我们等着用。”

张新贵手脚麻利地很快就装好了一个大纸箱。男子看着大纸箱,面露难色:“我们好几天都没睡了,没力气,你能不能送一下?”

张新贵为难:“本来我是专门送货的,可是今天老板娘不在,店里就我一个人,送货的话,店里就要关门了。”

男子指指陈文毅和小茵说:“不是还有两个吗?”

陈文毅忙摇手:“我不是店里的!”

小茵说:“送就送,反正在店里也是干等。”说完,她便去搬那个大纸箱。不料纸箱相当沉重,她搬了一下,差点坐到地上。

陈文毅无奈,只好过去帮她。今天真是邪了,什么事都赶上了。

男子付完钱,叫上女的要走。那女的好像想起什么,对张新贵小声地说了几句。张新贵面露难色地说:“老板娘不在,这事我不懂。”

女的说:“明天上午就要火化,一定要叫她晚上赶过来。”

店外男的已经叫了辆出租车,陈文毅和小茵把箱子抬上后备箱,箱子太大,后备箱的盖子都合不上了。上了车,陈文毅和小茵还有那个女的挤在后排,小茵坐在中间。陈文毅原以为很近,却不料车子开了很久都没到。他有些纳闷,不住在附近,怎么要跑到这么远来买寿衣?

陈文毅用眼角扫了一下那个女的,她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衣,齐耳的短发,露出皮肤白晰的脖子,看得出保养得相当好。陈文毅没什么心情,只想赶快送完货,已经够晦气了,又遇到死人的事!

终于出租车在一条弄堂口停了下来,陈文毅把箱子搬到路边,正要和小茵返回,只听那男子道:“小伙子,帮我送到家里吧。”

陈文毅面露难色,小茵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抬箱子。陈文毅无奈,只好一起抬着箱子往里走。

这是一幢上海租界时期的小洋楼,看上去楼面外观都还蛮新的。陈文毅有些好奇,住这房子的人家,应该地位不一般,怎么会光顾五婶的小店?

走进大门,似乎没有办丧事的气氛,让人有些诧异。那男子叫陈文毅把箱子放在杂物间,然后说道:“辛苦你们了,到客厅休息一下吧。”

陈文毅赶忙回绝,怎么能凑这个热闹呢!

那个女的说道:“小师傅别嫌弃,丧事是在别处办。我还有事要问你们一下。”

陈文毅被她一下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侧眼看着小茵的反应。小茵却毫不在乎,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情景让陈文毅惊诧不已,满眼是古色古香的家具,还有硕大的花瓶和木制屏风。更让陈文毅诧异的是,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位60多岁的老人!

这家不是老人过世了吗,这位老人?陈文毅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只见那老人微笑站了起来:“小伙子心事重重呀,脸上一惊一乍的。来,你们俩坐下来喝杯茶。”

我们不过是送货的,他也这么客气。陈文毅心里对他有些好感。

那位中年男子端了两个大瓷杯茶水来,说:“你们陪老爷子聊几句,我先忙去了。”

老人看着陈文毅和小茵,开口道:“小伙子有20岁了吧?”

“周岁21。”陈文毅答。

“年轻呀,我看你的模样,不像是做这种生意的人,这位小姑娘倒是差不多。”

小茵笑了:“老伯眼光好,他是临时帮忙的。”

老人说:“人老了,喜欢怀旧,玩玩过去的旧东西,你们看我这里,都是些古董。那个大花瓶,是清朝道光仿明朝万历的青花瓷,后面大屏风,是清朝同治年的。你们如果看到什么旧东西,可以告诉我去买,介绍费我是不会少的。”

陈文毅笑道:“我不懂这些,恐怕是赚不了你的钱。”

老人说:“话可不能说死,收旧东西就是个机缘,有时候刻意去找都找不着,机缘到了就遇上了。小伙子做什么工作呀?”

陈文毅道:“我是学铸造专业的,原来在一家工厂做技术员,现在,现在辞职了。”

老人说:“年青人有的是时间本钱,我老了,就想有人陪着说说话。你学铸造专业,正好我在研究青铜器,和你的专业有关吧。”

他把桌上的一本画册翻开,陈文毅看了一眼,全是奇形怪状的青铜器,名称就更怪了,居然大多是不认识的字!老人兴致勃勃地翻了几页,陈文毅眼中一亮,总算看到一个名称认得到的青铜器,他随口念道:“招魂幡……”

老人道:“对,这件叫招魂幡。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神无方,易无休,恍兮惚兮,如何能招?”

陈文毅不明白他说什么,不好意思地说:“我学的是理工科,对古代的文化一窍不通。”

老人说:“一个人对历史的兴趣,是与他的年龄成正比的,你现在还太年轻,难免的。这件青铜器收藏在大英博物馆,按资料介绍,是秦朝至汉初的,但是我个人的感觉,没那么早,可能是东汉的,因为招魂幡上面有魏伯阳《参同契》的影子。”

陈文毅听不懂,一旁的小茵坐不住,频频给他使眼色。

老人见状,从橱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嘴里说道:“人老了,就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我感觉和你们俩人有缘呀。我送你们一人一个玉佩,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挂在身上可以趋吉避凶。”

“这怎么行,我们可不能凭白拿你的东西。”陈文毅忙推辞。

老人拿起一块银元大小,粉白色雕成一只凤鸟的玉佩,先给小茵挂上,嘴里说:“这不值钱,就是好看的工艺品,女孩子戴这块好看。”说完,又拿起另一块淡黄色龙形玉佩给陈文毅挂上。

陈文毅和小茵面面相觑,总不能再摘下来还给他吧。

老人说:“看你们有事,今天我也不留你们了,以后有空,就来玩。出门把路认好,下次才找得到。对了,你们叫我吴伯就好了。”

俩人走出小洋楼,那个中年男子不知从哪冒出来,将他俩送出门,那个女的却没见到。陈文毅看了中年男了一眼,见他仍是一脸悲戚,心中诧异,他们家,到底是哪个老人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