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的父亲亲自送到仇人的身下,备受折磨地度过了无数地日夜,她被欺凌,被折磨地遍体鳞伤,可是,她还是要咬牙地活着,因为,她已经无路可逃。
她从未享受过父爱,故而当看见慕侯爷对慕梓烟的那般慈爱,她的心头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一般地难受,她嫉妒慕梓烟能够生在慕侯府,能够拥有她所不能拥有的家人的爱,而她所有的温暖只因为还有一个爱她的母亲。
她冷冷地看着慕凌轩,“你放心,我不会回钟家,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慕侯府,你不是说过,不会休了我吗?我即便变得如此丑陋不堪,也是你的结发妻子。”
慕凌轩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钟慧,他双眸迸射出一抹冷光,转而化成了一缕温和地清风,“是啊,我会看着你每日备受折磨,直至最后浑身腐烂、穿肠肚烂而死。”
钟慧突然笑了,她咬牙挺到现在,能够让她活下去的除了钟侯夫人,再无他人,她高傲地挺直腰背,即便如今后背已经化脓腐烂,在流淌着脓血,她依旧是面不改色地越过他踏出了屋子。
外头的日光有些刺目,她这些时日一直关在屋子里头,不能见风,更不能见阳光,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走一下,浑身的肌肤就像是在灼烧一般,犹如凌迟。
她咬牙走着,直至入了霁月院,看见了钟侯夫人,这一刻,她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轻轻地移步上前,“女儿见过娘亲。”
“慧儿,你这是怎么了?”钟侯夫人担心地看着她,双眸溢满了心疼。
“女儿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钟慧低声回道。
慕凌轩此刻走了进来,见钟慧与钟侯夫人正在说话,他随即上前行礼,“凌轩见过夫人。”
钟侯夫人见慕凌轩如此称呼她,先是一愣,转而便也讪讪一笑,低声说道,“我可否与慧儿说些体己话?”
“钟侯夫人请。”慕凌轩竟然答应了。
齐氏不解地看着他,便见他轻轻地摇头,齐氏便也不阻止。
钟侯夫人随着钟慧进了里间,钟慧注视着钟侯夫人,眼角莫名地一阵湿润,她正欲开口,却见钟侯夫人适才那慈爱担忧地神情转瞬消失,她眉头紧蹙,双眸透着冷凝,“你竟然这般无用,被欺辱成这样,还活着做什么?”
钟慧顿时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钟侯夫人,顷刻间,唯一撑着她活下去的支柱在此刻也坍塌了,她只是愣在原地目光游离地盯着钟侯夫人。
钟侯夫人冷哼一声,随即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嫌恶地放在她的手中,而后拿出绣帕擦着自己的手,“将这个服下。”
“这是……”钟慧低头盯着那药丸,迟疑地问道。
“如此,你可以少受几日的折磨,你放心,等你去了之后,娘会给你选一处风水宝地。”钟侯夫人说罢,见她怔愣地看着自己,她双眸一沉,便将她手中的药丸夺过,径自掀起面纱,将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而后蓦然地转身出了里间。
钟慧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那药丸被含在口中,还不等她回应,便已经化开,渗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她以为,父亲不爱她,但是她还有爱她的娘亲,可是到头来?不过是笑话一场。
钟慧趴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只是不住地笑着,笑着……
钟侯夫人走出里间,幽幽地叹了口气,而后便与齐氏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慕侯府。
慕凌轩待钟侯夫人离去之后,踏入了里间,便看见钟慧倒在地上,衣裙已被黑血染湿,连带着那面纱都被扯下了一半,她便这样木然地瘫坐着,嘴角勾起嘲讽地笑意。
她并未看他,而是径自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直至行至他的身侧,也并未再看他一眼,只是低声开口,“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我会落得这般下场?好一个众叛亲离……”
钟慧不等慕凌轩回应,踉踉仓仓地出了霁月院,慕凌轩转身便看见齐氏正皱着眉头。
“娘,我送她一程。”慕凌轩低声说道。
“轩儿,你难道要赔上自己的三年吗?”齐氏忍不住地问道。
“不,不会,在她死之前,我会休书一份,我绝对不会让她玷污了慕家的祠堂。”慕凌轩决绝地说道,抬步向前走去。
钟慧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才发现,原来天地之下,却无她容身之处。
即便是现在的这一方天地,也不过是她的囚笼罢了,她嗤笑着,缓缓地入了里间,坐在梳妆台前,将那面纱揭开,眼前是一张布满污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脸,早已不复从前的美貌。
她将身上的血衣褪下,换上了素日最喜欢的梅花长裙,她精心地装扮了一番,转身看向慕凌轩。
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她笑了,“休书?”
“不错。”慕凌轩沉静的看着她,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钟慧上前将那休书拿了过来,随即放在了怀中,而后坐在软榻上,抬眸看着他,“你我已非夫妻,亦可自行婚配。”
“是,你不是慕家的人。”慕凌轩冷冷地说着。
“我也不是钟家的人。”钟慧低笑道,“那我究竟来自何处呢?又能往何处去呢?”
慕凌轩直视着她,“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你想去哪便去哪。”
“慕凌轩,我想带你走。”钟慧将那封休书放下,抬眸直视着他。
慕凌轩依旧是平静地看着她,“钟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不论何处。”
钟慧突然放声大笑,被家族遗弃,被夫君抛弃,更是被最爱的母亲喂入穿肠的毒药,她钟慧不过是钟家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一生,她努力地想活,最终还是斗不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