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是阴冷空洞的,只一开车门就感觉到了那股阴风从缝隙中涌了进来,带着那种发霉的味道。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好象根本没有什么事似的。
一辆车从对面驶来,明亮的车灯,从我们的脸上一晃而过。
“我送你回去。”
竟然是这样的一句,有点出乎意料。
我已经向外挪出的脚又移了回来,依然不解,他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对我如此的周到。
“你对所有的病人都这样吗?”我怀疑的问道。
“那我只怕是要忙死了。”
他嘿然一笑。
“那为什么单独对我这样的好?”
他好象看一个傻子似的目光看着我,好象我问了一个极其简单而且愚蠢的问题,他确定了一下,我并不是刻意的在装傻,而是真的不懂时,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边笑还边摇头。
“这世界真的有恐龙。”
“什么意思?”我依然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他只是笑的更加的肆意。
我有点气闷,不再搭理他了。
汽车驶出了地下的那条坡道,来到了街道上。路灯都已经通明,一辆辆汽车亮着大灯疾驰在宽敞的马路上,昏黄的光象一条明暗相间的河,汽车象水中的鱼一样,一条一条的快速滑过。
车子里一度陷入沉默,我想去胡思乱想,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现在大多时间都是这样的状态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会,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更加的气闷。
我单手撑着车窗,扭着头看着窗外,不去理他,心里却又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我能感觉到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只是瞅上一眼,然后就转回过去。其实我们俩不熟,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情人间闹了别扭的气氛。
车停在了甜点屋的门口,这是我的习惯,上楼之前一定要来这里看看,看看,我这颗心才能安定些,要不然就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我给自己泡了杯花茶,里面放了一点蜂蜜。
范说,蜂蜜,牛奶,一类的饮品对我有好处。想到这,猛然间顿住,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就这样受了他的潜移默化。
我跟梓涵说起了范,说他是一个长的挺帅的中年男人,外国回来的,说话极其的不着调。不过,,,好象挺细心的一个人,很会关心人,也很热心肠。
“梓涵呀,人心不古,现在这样有医德的人,不多了。”
我就这样对着空空的柜台后面说道。
屋里开着灯,明亮的玻璃窗,外面一片黑暗,从外面看向里面一清两楚,可能有很多人看到过,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个杯子,坐在窗前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对,那个人就是我。
两年过去了,我依然无法忘记梓涵,他的音容笑貌,总是在我眼前,也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过梦总是恶梦,每每以美好开头,然后以鲜血淋淋结尾。
我没有告诉梓涵小叶的事情,不过如果世间真的有冥界,估计他们已经相见了,只是喝下了孟婆汤,他们还能认得出彼此吗?
尤其是小叶,一颗子弹从后脑穿了过来,他那眉目清秀的小脸,顿时间血肉模糊。那天,他的父母都已经不能再从病床上支撑起来,我说,你们放心吧,我会把小叶带回来的。
可是,我发现,那时的我,真的是逞强,我的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强大,当看到小叶被倒剪着双手绑在那里的时候,我的整个人就都已经站也站不稳了。
我努力的扶着身边的那棵细瘦的柳树,才不会瘫倒在地上,风一吹,柳树的枝叶就从我的脸上拂过,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对周围的一些,都以麻木,根本无法感知的到。
那一声枪响,震荡在我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还有小叶那顿时血肉模糊的脸。
“小叶,小叶……”
我猛然间坐了起来,满头的汗,满脸的泪。
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又是这样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