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为师当做洪炉大冶为友当做巨海长江
我果为洪炉大冶,何愁顽金钝铁不可陶熔?我果为巨海长江,何患横流污渎不能容纳?
洪炉大冶:熔金化铁的大炉。
顽金钝铁:难以熔化的金属。
横流:无规则地到处流淌。
污渎:污:肮脏不洁;渎:水沟,水渠。污渎,指肮脏的水沟。
如果我真的是一具熔金化铁的大熔炉,那么,还怕那些顽金钝铁不被我熔化吗?倘若我真的是巨海长江,那么,还用担心到处流淌的脏水不被容纳吗?
不能教育人、感染人,是因为自己本身的修养不够;不能宽恕人、包容人,是因为你的器具狭小、胸襟不广。
一些教师总是抱怨学生不好教、不好管……如何如何如之何,其实,说到底,还是他本身的问题。如果这些学生真如顽金钝铁,那么,你是洪炉大冶吗?
有些人总是习惯于挑剔和指责身边的人,比如同事、下属,乃至亲人的种种不是,甚至表现出绝对的高洁和端正,弄得人们在他面前总感到莫名其妙地自卑和恼怒,搞得堪堪就要众叛亲离。为什么会如此?说到底,就是他没有容人之量呗。
凡人皆有高下,凡物必有优劣,何必强求一致?就算大家都是“横流污渎”,那么你何妨作那“巨海长江”。
第二节 自省而知心爱民而通道
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
本来:本质;本来面目。
常道:规则,规律。
出世:出世的解释有时很矛盾。一是指超脱人世束缚。佛家以人世为俗世,故称脱离人世束缚为出世;二是指加入俗世,比如出世做官等等。
当彻底明白心里的本来面目,了解了真正的自我的时候,才有资格说对人性有了了解;当真正懂得了人世的本质,并掌握了其运行规律的时候,才能考虑担责任世,为民造福。
有的人总是故作高深地大发感慨,说什么人心如何、人性如何,其实他连他自己都不了解。如果一个人,自省的功夫不到家,连对作为人的自己都缺乏深刻的了解,那怎么有资格去说了解了别人,进而对人心、人性之类的事情胡乱评说呢?如果单单是发些牢骚、故作一下高深也就罢了,若是教书育人,替人解惑,可就麻烦了,非乱人心智、误人子弟不可。
“尽得世间之常道”,这是要求为官任事者要详尽民情、通晓世事。否则,轻则卖乖出丑,重则误国害民。
第三节 面上不挂千层甲胸中不积一丝尘
面上扫开千层甲,眉目才无可憎;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
甲:动物坚硬的外壳;古时战士的护身衣,用皮革或金属制成。此指伪装。
眉目:眼和眉,指人的面貌。
憎:厌恶,嫌弃。
只有扫去脸上的各种虚伪之态,人的面貌才不会令人厌恶;只有洗掉心胸里的污垢,人的言语才会有纯正的韵味。
一定的内容总是会反映为一定的形式,一个心地肮脏、猥琐的人,他的眉目之间也自然会有令人厌恶的神态,这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古来就有“挂相”之说,尽管也有不完全准确的时候,但大致上都差不了太多。
面上的千层甲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的,然而,面上的甲胄多了,起码就会现出呆板、死硬之状。我们可能都见过面色阴沉,少言寡语之人,偶尔的笑靥也是那么勉强而艰涩的人。对于这种人,你不用思量,凭直觉就能知道他决非善良之辈了。难怪洪应明教导我们“遇沉沉不语之士,且莫输心”呢!
“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一个心里藏有很多龌龊念头的人,其言谈肯定让人腻歪;而一个内心世界一派萧索、颓废的人,其言谈也一定是令人压抑的。
我们当然要做眉目朗秀,语言清纯之人,那么,就要洁净自己的心地,少些无聊的念头、少些不洁的想法、少些消极的情绪。面上不挂千层甲,胸中不积一丝尘,这样就好了。
第四节 百福只在一念慈万善无如寸心诚
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之慈祥;开万善之门,无如寸心之挹损。
慈祥:慈:怜爱,和气,善良;祥:好的,善的。
挹损:挹:给予,抑制;损:谦抑,节约(《后汉书·光武纪》:“情存损挹,推而不居”。将功劳和荣誉让给别人而不骄傲自大)。
幸福之基础的奠定,往往就在于一颗慈爱善良的心地或一个善良的念头;做多少好事,都比不过自我内心的无私与谦和。
表面上看来,“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之慈祥”有点唯心主义的味道。你心眼好就能幸福吗?事实上,情况大抵也就是如此。尽管为人善良并非肯定就能获得幸福,但心地善良的人,在生活中总是要广结善缘的,因此,他也容易不断获得相应的回报,也不是幸福的来源吗?再则,善良人的内心总是平和安然的,无论他是否富贵,只凭一片和煦的心境,就足以让人幸福了。所以,善良人对生活的总体体验是幸福的。而恶人尽管可能尽享荣名与华物,但他的内心却总是被恐惧、不安所缠绕的。
一个人可能在行为上做了很多好事,但从根本上讲,这也不如他有一个真诚的、无私而谦和的心地。因为,人的行为总是由他的内心所支配的,如果内心之善不纯,那么,总有一天,心思稍偏,一事为恶,就可能造成大祸,从而葬送原来所作的所有好事。
第五节 寡欲方可就学超凡才可入圣
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义之门;弛得尘俗之肩,方可挑圣贤之担。
物欲:物质享受的欲望。
堪辟:堪:能够;可以;辟:开辟,开拓。
道义:道德和正义。此指某一学问的真义。
弛:松开,放下。
尘俗:人世。
圣贤:圣人与贤人的合称;亦指品德高尚,才智超凡、教化万民的人。
只有杜绝了物质享受的种种欲望,才能潜心修炼以打开真知之门;只有放下尘世的各种负担,才可以担当圣贤之任。
物质享受的种种欲望总是影响人们静心为学的主要因素。如果不能善加控制,那么就无法学有长进。
圣贤是品德高尚,才智超凡、教化万民的人。比如,中国的孔子、孟子、老子,异邦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叔本华等等。这些人无不是超凡脱俗,怀顾乾坤之人。
第六节 为人不偏私持家要真能
融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学问;消得家庭内嫌隙,才算一大经纶。
融:融化,消溶。
偏私:偏袒徇私。此指偏狭,自私。
学问:系统的知识;处理事物的能力。
嫌隙:猜疑,嫌忌;生分,不睦。
经纶:整理过的蚕丝。喻筹划治理国家大事。借指抱负与才干。
能消融掉性情上的偏狭与自私,就是了不起的德能;能妥善解决家庭亲人之间的嫌忌与不睦,才是真正的大本事。
在人的所有品格元素中,偏狭与自私是最难根除和料理的。所有的人都明白应该公正地看待事物,但临事又都难以战胜由于短视和无知而形成的偏狭。
而自私就更是难以克服,任何时候,舍弃自己的利益都是人所不愿的,都需要进行痛苦的思虑和抉择。而且,很少有人能最终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决定。所以,性情上的偏私是致人平庸的痼疾。
我们也许无法彻底地消融我们性情中的偏私,但仍可以尽力而为。每待一人、每处一事,都应该先做一下自省,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偏狭与自私之处。这样,或许能够多少修正一下我们的行为,以使自己的为人不至于过分可恶。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之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第一,家庭矛盾,既有利的冲突又有情的纠缠,难以理清;第二、家庭矛盾,无论孰是孰非,都无法使用雷霆手段施以镇压。所以,家庭矛盾的处理只能用柔的方法和顺的功夫。
这不单需要爱心和智慧,更需要超凡的耐力。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意思是说:治理国家,就如同在锅上煎小鱼儿,一不小心鱼就弄碎了。我想,治大国如此,理小家亦然。
第七节 未必火内栽莲切忌水底捞月
得意处论地谈天,俱是水底捞月;拂意时吞冰啮雪,才为火内栽莲。
拂意:违反自己的意愿,不顺心。指逆境。
火内栽莲:佛道俗语。指上乘修炼之法。此指真正的历练。
得意的时候谈天说地,都是水中捞月般的虚妄闲白之事;而逆境中吃苦受罪,才是火内栽莲般的真正锤炼。
“水底捞月”的事情估计大家都做过,哥仨姐四地在一起推杯换盏,喜笑颜开。俗一点的香歌艳舞;雅一点的风花雪月。总之是大家济济一堂,谈天说地,卿卿我我,迷迷糊糊。到底为什么那样,谁也弄不清楚。高兴吗?当时很兴奋,过后又都觉得有点莫名的失落和索然。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一群猴子,一个揪着一个的尾巴,倒挂着到水里捞月,捞的时候兴致勃勃,最后没捞到,不也都觉得没啥趣味嘛。
而“拂意时吞冰啮雪”则不同了。这个时候没人陪你,只有你一个人艰难地苦撑。你一方面寂寞地与真实的自我相亲,一方面又冷静地审视着碌碌的世人世事。这将有利于你跟真实的自我建立牢固而顺畅的联系,从而养成心形合一,进退有致的优秀品格;同时,也获得对人情世事的深刻了解与把握。
我们没有必要刻意制造“拂意”之事而去“吞冰啮雪”,只要能在“论地谈天”之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很好了。
第八节 一念过差足失生平之善
一念过差,足失生平之善;终身检饰,难盖一事之愆。
检饰:检点,整饬。
愆:过错,罪过。
一念之差所导致的过错,足可以否定推翻一生的功劳和德望;终生严于律己,也难以掩盖一此乱行而铸就的罪过。
人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美就要纯净,决不可有半点玷污。一块雪白的丝绢,人人喜爱,是为上品,假若上面偶染了一滴墨水,那也就降为下品了。
人也是如此,一个人,一生端正,到老了仅由一丝邪念、一抹微行,便就断送了他一世的名节。有些老干部、老专家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我们做人真的应该做到“言行相顾,心迹相符,始终不二,幽明无间”,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第九节 无真宰则遇事便倒无圆机则触物有碍
操存时要有真宰,无真宰则遇事便倒,何以植顶天立地之砥柱;应酬处要有圆机,无圆机则触物有碍,何以成旋干转坤之经纶。
操存:品格与胸怀。
真宰:主宰。指真纯的定力。
砥柱:山名,位于河南三门峡以东黄河急流中,山形像柱。比喻起支柱作用的中坚人物或力量。
应酬:交际来往。处理人事关系。
圆机:圆满成熟的心性与能为。
旋干转坤:干:乾,指天。坤:地。经纬天地,治理天下。
经纶:整理过的蚕丝。喻筹划治理国家大事。借指抱负与才干。
修养品格要有真正的定力,否则遇到阻遏就会把持不住,这样的何以成为中流砥柱呢?处理人事要有圆熟心性与手段,否则将矛盾频生,这样何以施展经天纬地、治理天下的抱负与才干呢?
胸无真宰,遇事便倒的人太多了,讨论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倒是应该关注一下因无“圆机”而“触物有碍”,进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人。
我们的生活中,有才能的人很多,但有才能而无“圆机”,不善于为人处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往往长于理事而拙于处人,而且,多是性情高傲、行止偏异。在工作中不但不能合众,反倒四处树敌。因此,在他施展才华的过程中,总是颇多掣肘。甚至还容易遭到无端的攻击和陷害。
有才能是好事,但有才能的人也不要忘了。世界是人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与人有关系。做事情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人事,人事妥帖了,得到了认同和配合,物的事情才可以顺利进行。
崔永元说:“都市人的白发,十根有九根是为人际关系而白的!”言语间充满了良知和苦涩,更深刻地揭示了我们所共同面临的破败的现实。我们可以对这个现实有一个清醒的评价,但同时也不能忘了,做事的时候,一定要顺应它。尽管流着眼泪,也要顺从。
第十节 不做附骥之蝇不为依松之茑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后处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自挟,毋以鱼鸟亲人。
骥:好马。
茑萝:一种寄生植物。
自挟:自己投入其中。
鱼鸟:此指花鸟鱼虫等观赏物。
苍蝇附在骏马的身上,快倒是很快,但也躲不过落在马后的羞辱;茑萝寄生在松树身上,高是很高,但也免不掉攀附的耻辱。所以,君子宁可独自处在风霜之中,也不要作为花鸟鱼虫让人观赏、让人喜爱。
做人是要有些气节的。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和权贵合作,但绝对不要依附于他们。如果你一旦依附于他们,他们就会把你当做奴才,当做“附骥之蝇”、“依松之茑”。那个时候,你就失去了本比他们高贵的人格,而沦为他们玩赏的鱼虫或驱使的犬马。
第十一节 居实弃名少言笃行
士君子济人利物,宜居其实,不宜居其名,居其名则德损;士大夫忧国为民,当有其心不当有其语,有其语则毁来。
士君子:1.古代指上层统治人物。周制,“士”指州长、党正;“君子”指卿、大夫和士;2.有学问而品德高尚的人;3.泛指读书人。
济人利物:帮助别人,给人好处。
士大夫:古时指当官有职位的人,也指没有做官但有声望的读书人。
士君子帮助别人的时候,应该注重实践,而不要注重名声,注重名声则有亏于自己的品德;士大夫忧国为民,应当处处用心去做,而不应当总挂在嘴上,总挂在嘴上,就会遭来别人的攻讦和诋毁。
我们不是士君子,也不是士大夫,然而,我们也会去帮助别人,也会忧国忧民。但是,我们帮助别人的时候,尽量不要“居其名”,而应“居其实”。帮就帮了,你想帮助的人已经得到了帮助,而你自己也心地安然,有什么比这样更好呢?所以,那个名声,的确是个多余而累人的劳什子。
有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某某企业家给某某小学捐了几万块钱,弄一个黑板那么大的支票在台上使劲地挥舞,丑态百出。好事是做了,不过,我看着这个油头油脑的企业家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服。尽管没有小瞧他的意思,可也绝对尊重不起来。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帮助那些学生,还是要拿这些可怜的学生作由头,花几个钱、变着法儿地宣传一下自己。
希望各位千万别做这等令人难堪的浅薄之事。
第十二节 育人当循序渐进易俗当因地制宜
善启迪人心者,当因其所明而渐通之,毋强开其所闭;善移风化者,当因其所易而渐反之,毋轻矫其所难。
善于启迪人心的人,应当就其现有的知识和悟性而渐渐地开导他,不要强求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善于移风易俗的人,应当就其眼下能改良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改,不要一下子让他全部改过来。
尤其是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就更是这样,应该在他现有的知识基础之上,由易到难地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不要指望他短时间内一下子就掌握好多知识,也不要指望他一下子就明白很高深的道理。如果不是这样,往往就可能挫伤孩子的自尊心和学习的热情,也会伤害你跟孩子的感情。
第十三节 入世施为须怀出世之念
思入世而有为者,须先领得世外风光,否则无以脱垢浊之尘缘;思出世而无染者,须先谙尽世中滋味,否则无以持空寂之苦趣。
入世:此指进入俗世,投身于社会。
世外:此指俗世以外。
出世:此指离开俗世。
打算投身于社会做一番事业的人,应当首先明白超脱于世外的悠闲与美妙,否则,一旦进入社会就陷入污浊的尘世而无法自拔了;打算离开尘世后就断尽俗缘的人,必须先要尝尽尘世的各种滋味,知道尘世的肮脏与无聊,否则,一旦遁入空门恐怕也无法理解那种空寂恒永的意趣。
这就是洪应明的高明之处。他让人们同时知道尘世与世外两个世界的好处,然后,根据自己的需要,在两个世界间自由地往来,无论到尘世还是到世外,都能体味其中的乐趣。
入尘世而深知世外的好处,先在心里给自己预备了一片退居的天地,这样就不会过分地被尘俗所拘泥、所牵绊。这一点,我们都应该仔细思量一下。
第十四节 富从灭处观究竟贫从起处问由来
功名富贵,直从灭处观究竟,则贪恋自轻;横逆困穷,须从起处咅问由来,则怨尤自息。
横逆:不顺利。横事、逆事:意外的事故或灾祸;与自己的愿望相违背的事。
咅问:咅:表示斥责或唾弃;问:追究。不客气地追究。
怨尤:怨恨、责怪(“不怨天,不尤人”——《论语·宪问》)。
当得到了功名富贵的时候,应当从它衰败灭亡的先例中看出它的易消散易的本质,这样贪恋它的心思也就减轻了;横逆困穷的时候,应该仔细去思考之所以横逆困穷的原因,这样怨气也就自然地消散了。
功名富贵多不易得,然而,却极容易失去。当它要失去的时候,居者往往大都无力回天。因此,居功名富贵者,尽量不要过分在乎它,不然,心思太专,一旦失去,也就连自己心里的幸福,以及整个人也都一起断送了。
横逆困穷的人应该弄明白,为什么自己有如此不堪的境遇?若是生来如此,那么,你有没有努力改变?若是后来如此,那你怎么败落了?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这样一严加咅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楚了,心气也就顺了。至于你是否就此奋进,改变现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十五节 遇忙处会偷闲处闹中能取静
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才得超尘脱俗的趣味;遇忙处会偷闲,处闹中能取静,便是安身立命的功夫。
功夫:素养、本领、造诣。
安静地欣赏天地间的风云变幻、花开花落,悠闲地品味尘世间的你争我夺、奔波劳碌,这样才能体味到超凡脱俗的趣味。在紧张忙碌的时候,能有一缕安闲在心里;在喧闹嘈杂的地方,能保持一片静寂在胸中,这就是做人的真功夫。
洪应明所描绘的人格,及其生活姿态真是让人羡慕。
“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这样让我想起了伏在11楼的窗口,看路上奔驰的车流和涌动的人流时的感觉……是有点超然世外的意味,很不错。原来只知道“旁观者清”,现在又知道了“旁观者趣”!
“遇忙处会偷闲,处闹中能取静”,不是让人偷懒,这说的是一种做人的修养,忙而不乱。人常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依我看,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活着,除了跟自己的爱人亲嘴儿,其他所有的时候都要有股静气。没有静气,思维就没有一个稳定的基础,怎么条分缕析,定夺行止?
第十六节 风息休起浪岸到便离船
鸿未至先援弓,兔已亡再抽矢,总非当机作用;风息时休起浪,岸到处便离船,才是了手功夫。
鸿:大雁。
援弓:拉弓。
亡:逃跑。
大雁还没来就先把弓拉开了,兔子已经跑了才把箭抽出来,这都是没有把握时机而盲目行动;风息了就不要去试图掀起波浪,到岸了就果断下船,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本事。
做事要准确地把握时机,否则,就将资源、机遇两浪费。大雁到了弓已经拉疲,等抽出矢来兔子已经逃跑,这等蠢事,相信大家多少都做过一些。
“风息时休起浪”是告诫我们,时机不成熟或者有利形势已经消失的时候,就不要一味不自量力。风没有了,人力能兴起多大的浪来?因此,做事要适时而动、待时而动。
“岸到处便离船”是说为人任事因该适可而止,顺应局势。感情没了,就不要纠缠,该离就离;能力尽了,就不要恋位,该退就退。船都到了码头你还不下船,干什么要自讨没趣儿呢?
第十七节 镇定从容纷乱自宁
遇事只一味镇定从容,纵纷若乱丝,终当就绪;待人无半点矫伪欺隐,虽狡如山鬼,亦自献诚。
山鬼:传说中的山神,狡猾多变。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也有很多好的山鬼,如屈原的《九歌·山鬼》中的忠于爱情的山鬼等……
遇事只要能保持镇定从容,不管多么纷乱的事情,最后也会理出个头绪;待人只要没有半点虚伪欺瞒,虽然对方狡猾得像个山鬼,最终也会被你感化得拿出真心。
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英雄品性。苏洵在《心术》开篇就说“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意思是说:作为一个将领,首先要修养心性。要做到泰山在眼前崩塌而面不改色,麋鹿在身边奔突而目不旁顾,然后才能冷静地分析形势、比较利害,才可以对付敌人。
可见镇定的品质与心性,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尽管我们不是苏洵说的军中大将,也不是洪应明说的圣贤君子,但在自己的生活里,我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元帅呢。
“待人无半点矫伪欺隐”这个恐怕难了点。有了些修养,但还不够纯熟的时候,本身就带点“伪”的成分。不过还好,只要心里不过分阴暗也就好了。
记得在电影《天下无贼》里有一个傻根儿,他对两个贼夫妻,使用的就是“无半点矫伪欺隐”的“招法”,结果他胜利了。两个贼,真的像山鬼一样献诚了。
第十八节 文人多媚骨富人少心肝
费千金而结纳贤豪,孰若倾半瓢之粟以济饥饿之人;构千楹而招徕宾客,孰若葺数椽之屋以庇孤寒之士。
千金:指很多钱,形容富贵。
贤豪:圣贤与豪侠。指有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千楹:楹:古建筑厅堂前部的柱子。千楹,喻很大的房子。
葺:修建房屋。用茅草盖房。
数椽之屋:简陋的房屋。
花费千金去结交有地位的人,怎么能比得上拿出半瓢粮食去接济处于饥饿中的人呢?建造有千根楹柱的豪宅来招待宾客,怎么能比得上修一些简陋的茅屋来给孤寒的人遮风挡雨呢?
就品德与大义而论,“费千金而结纳贤豪”确实不如“倾半瓢之粟以济饥饿之人”;然而,就功利而言,则恰好相反。至少在某些人眼里是这样。因为,这些人似乎并不在乎他所生活的社会是否和谐,是否公正。他只在乎自己的荣华与享乐。倘若世道败落至处处劫富济贫,而有利刃压在其颈项上的时候,你猜他将作何感想?
文人多媚骨,富人少心肝,这是中国古来有之的痼疾,不知道哪一天能够治愈。
第十九节 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沤
物莫大于天地日月,而子美云: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沤。事莫大于揖逊征诛,而康节云:唐虞揖逊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人能以此胸襟眼界,吞吐六合,上下千古,事来如沤生大海,事去如影灭长空,自会经纶万变而不动一尘矣。
子美:唐代诗人杜甫,有诗圣的美名。子美是他的字。
沤:水面浮泡。
揖逊:宾主相见的礼仪;禅让,君主让位。
征诛:征讨、诛戮。指战争。
康节:宋朝著名哲学家邵雍,康节是他死后的謚号。
唐虞:传说中古帝尧政权的称号。
汤武:商朝的开国之君。
六合:指上下和四方,泛指天地宇宙。
经纶:此指掌握,调理。
事物没有比天地日月更大的,可杜甫却说:“日月不过是笼子里的小鸟,乾坤不过是水面上的浮泡”。事情没有比君主让位和发动战争更大的,可邵雍却说:“尧帝让位于舜帝不过是喝了三杯酒,而武王伐纣也就是下了一盘棋”。人能以此等胸襟和眼界吐纳乾坤,议论千古,事来如大海冒了一个水泡,事去如影子在天空消失,自然能够掌握万变而不扬起一丝尘埃。
看来,洪应明对杜甫和邵雍的胸襟和气度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了,而我则对他们三个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种博大的器量,恢弘的意识,雍容的风范……不正是我们所必需而又没有具备的吗?
第二十节 遇一番横逆长一番器宇
毁人者不美,而受人毁者,遭一番讪谤,便加一番修省,可以释丑而增美;欺人者非福,而受人欺者,遇一番横逆,便长一番器宇,可以转祸而为福。
毁:毁谤。
讪谤:诋毁;诽谤。
修省:修身反省。
欺:欺压,欺侮。
器宇:气度,气概,度量。又作气宇。
毁谤人的人是丑恶的,而被毁谤的人,则遭一番诋毁就加一番修炼,可以剔出自己的弊端而更加纯美;欺侮人的人没有福分,而被欺侮的人,则遇一番打击,便增一番器量,可以转祸而为福。
本来被人毁谤、遭人欺侮是件极坏的事情,可在洪应明看来,它做成了件极好的事情。看来,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心态和角度往往会得出不同的看法和认识。而不同的看法和认识,则决定了一件事给人所造成的不同的影响。
睿智而豁达的人总是能从看似不利的事情中,找到有利的方面并积极加以利用。
人家毁谤我,一方面说明我的为人有可能存在疏漏和不足,一番毁谤,就可使自己发现一处不足,那么,毁谤实际上是在帮助我不断地完善。
不过,毁谤过了头儿,也得把他弄到法庭上整整他,这也不妨碍我们的“修省”。
第二十一节 临祸而不馁得福而不骄
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所以祸来不必忧,要看你会救;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所以福来不必喜,要看你会受。
儆:告诫,警告。
当上天要赐福给人的时候,总是先有意为难你一下,所以,有了难处不必担忧,就看你能不能自救;当上天要降祸给人的时候,总是先给你点好处来骄纵你一下,所以,遇到了好事不必窃喜,就看你是如何消受它的。
洪应明假托天意,道出了祸福互为彼此的辩证关系。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一事既出,是祸是福,完全取决于人的心态和处理方法。看来是祸,心态积极,处理得当,往往反而会造就大福;而看来是福,由于心态消极,处理不当,往往反而会酿成大祸。
受人排挤而离开公职,是不是祸?但他没有颓唐,没有沉浸于无休止的怨恨之中,下海经商,最后做了企业家。这是因祸得福,而福根在祸。
中奖得了五百万,是不是福?但“他乍穿新鞋高抬腿”,得意忘形,挥霍无度,四处张扬,结果,得了莫名其妙病症,又被绑了票。这是因福得祸,而祸根在福。
因此,福祸当前,心态最主要。临祸而不馁,得福而不骄,这才是做人的正形。
第二十二节 有钱有势有情有义
贫贱骄人,虽则虚假,还有几分侠气;英雄欺世,纵似挥霍,全无半点真心。
骄人:此指待人好,助人。
欺世:瞧不起世人。
挥霍:此指大量布施钱财。
贫穷而没有地位的人,却去帮助别人,虽然显得有点勉强,但总还有几分侠义之气;而一个人所敬仰的英雄,却蔑视百姓,就算布施了大量的钱财,也没有一点真诚的心意。
洪应明参透了世事人情。人类社会有一个一直也没有解决的矛盾:有情有义者没钱没势,有钱有势者无情无义。这个矛盾恐怕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症结在于,没钱没势的时候有情有义,而一旦有钱有势了,情义就没了,也许是在挣钱争势的时候把情义都耗光了吧。
我们敬仰那些有钱有势、也有情有义的人,同时,我也想劝告那些没钱没势而有情有义的人,要适当地理解那些成功者,在奋斗的路上所遭受的苦难与辛酸。也许他原来就是那个在街头备受白眼的外地民工。
第二十三节 读书穷理识趣为先
琴书诗画,达士以之养性灵,而庸夫徒赏其迹象;山川云物,高人以之助学识,而俗子徒玩其光华。可见事物无定品,随人识见为高下。故读书穷理,要以识趣为先。
琴书诗画,高雅的人用以修养心性,而浅陋的俗人则只能看个大概;山川云物,睿智的人用它来拓展胸襟增长学识,而凡夫俗子则只能在其间嬉乐。可见,事物都是具有多个层面的,它的价值随着人的见识的高低而涨落。所以,读书求知,要以具备甄别能力为先。
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故读书穷理,要以识趣为先”。就是要提高自己的欣赏水平和鉴别能力。
人们常说读书就有好处,并喜欢拿“开卷有益”这句成语来证明其说法的正确。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宋朝初年,宋太宗赵光义命令文学家李昉等人编辑了一部规模宏大的分类百科全书。这部书原名《太平总类》,后因太宗按日阅览,遂改为《太平御览》。
此书始编于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成于八年(公元983年),共1000卷,分55门。引书浩博,多至1690种,其中汉人传记100余种,旧地志200余种。
宋太宗对这部书的编辑工作非常重视,每天都有亲自阅读三卷,如果因紧急公务来不及阅读,改日一定补上。身边的人见太宗每日政务繁忙,还挤时间看这么多的书,就提醒他不要太劳累了。太宗说:“只要开卷,就会有益处,我不觉得劳累。”
可见,赵光义说“开卷有益”,并不是说什么书都读,他读的书也都是经过选择的《太平御览》里的书。
事实上,开卷也并非真的都有益。神乎其神的武侠小说、无病呻吟的言情闹剧,读起来有什么益呢?有些人可以用来拍片赚钱,对他们倒是有益了,对大众有什么好处?耽误时间,消靡心志而已。
此外,眼下多如牛毛的伪书、假书、篡出来的书就更不用说了,害人已经肯定,还怎么说益处?
所以,现代读书更要注意选择。
第二十四节 密则神气拘逼疏则天真烂漫
密则神气拘逼,疏则天真烂漫,此岂徒诗文之工拙从此分哉?吾见周密之人纯用机巧,疏狂之士独任性真。人心之生死,亦于此判也。
密:无间。此指精细的用心。
拘逼:束缚,强迫。
天真:指单纯、朴实、幼稚,头脑简单;引申为不受礼俗拘束的品性。
烂漫:坦荡,不做作。
机巧:机智巧妙,随机弄巧(有贬义)。
疏狂:散漫,矜傲,放荡不羁。
用心太细密则精神气度都会显得局促,而粗疏随便一些就会质朴而自然,这一点难道只体现在诗文的工巧与拙朴上吗?我看周密之人都是善用机巧,而放荡不羁之人则多为率性真纯。人心的荣枯也就是以此来判别的啊。
洪应明认为心机太重的人,心性容易枯暗;而率性真纯的人,心性则常保滋润。想想也真的是这样。生活中,面嫩的人总是些没心眼的人,而老气横秋之辈则多为心机重重之徒。
看来,我们还是应该多留些天性的纯真与质朴在自己的品格之内呀。心机太重,算计太多,未老先衰。其实,算也没用,你算得过天吗?没听说“人算不如天算”吗?没见过“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吗?
第二十五节 浓艳损志淡泊全真
簪缨之士,常不及孤寒之子,可以抗节致忠;庙堂之士,常不及山野之夫,可以料事烛理。何也?彼以浓艳损志,此以淡泊全真也。
簪缨:古代达官贵人的冠饰。后遂借以指高官显宦。
抗节:刚正的气节。
庙堂之士:当官理政的人。庙堂指朝廷。
山野:指民间。
烛理:洞悉、明察事理。
浓艳:色彩浓重而艳丽。暗指荣华富贵。
淡泊:不看重名利,心思清静。
高官显贵常不及贫穷百姓更能忠君报国;而当官理政之人,常不及民间贤士更能深刻地明察事理、妥当地料理政务。为什么会如此呢?就是因为前者被荣华富贵靡损了心志,而后者则在淡泊清静之中保全了人的天性睿智。
达官显贵在国难当头之际,往往不如穷困百姓更能忠君报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哪一次抵御外侮的战争不是靠穷困百姓的忠贞与顽强而取得胜利的?
而山野村夫常比庙堂之士更有眼光、更有见地,就更是如此。山野村夫诸葛亮就是例证。而开改革开放之端的就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几个农民。
因此,见到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我宁愿假定其是无能之辈;而对布衣走卒,则常怀瑾敬之心。
第二十六节 始以势利害人终以势利自毙
附势者,如寄生依木,木伐而寄生亦枯;窃利者,如[虫营]虰盗人,人死而[虫营]虰亦灭。始以势利害人,终以势利自毙,势利之为害也,如是夫!
寄生:一种生物体依附在另一生物体中以求供给养料、提供保护或进行繁衍等而得以生存。
[虫营]虰:虰指蜻蜓,[虫营]虰是什么,暂无从查考。估计也是一种依附于人体而生存的寄生虫。
窃利:此指依附权贵苟且得利。
依附权势的人,如同攀附在大树上的寄生植物,树一旦被伐倒,它也就枯萎了;依附权贵苟且得利的人,就像人身上的寄生虫一样,人一死,它也就灭亡了。为了势利而害人者,最终也将因势利而害己,势利的害处就是这样的!
大家都是知道“断袖之情”的故事,那个董贤,就是一个典型的“寄生依木”之人。
董贤是汉哀帝时代的第一宠臣,20多岁就被封为大司马,位列三公九卿之首。他所以有这么高的权位,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才能和功劳,而是因为他为了荣华,不顾廉耻地以男儿之身取悦了汉哀帝。
汉哀帝不到20岁登上帝位。有一天他上朝的时候,发现在殿下列班侍候的人当中,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容貌美丽,风度蹁跹,他立刻被吸引住了,当即传上殿来,温语询问,这个美男子就是董贤。汉哀帝对他一见倾心,便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从此形影不离,出则同车而坐,入则同榻而眠。
有一次大白天,他和哀帝睡在一起,压住了哀帝的衣袖,哀帝想起床,又怕惊醒了董贤,便拔剑将自己的衣袖割断,恩爱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董贤也越发以自己的男色取宠于哀帝,每到该他公休出宫回家时,他也不肯离开皇帝。后来汉哀帝干脆将董贤的妻子也接进宫里来,夫妇双双同时服侍皇帝,接着,哀帝又娶了董贤的妹妹为嫔妃,夫妻兄妹三人共同服侍哀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董贤的父亲被赐以关内侯的爵位。宫廷禁卫军首领的官职。董贤岳父被任命为主持土木营造的将作大匠之职,而哀帝让他营造的第一项工程,便是给自己的女婿董贤兴建一所宅第。那宅第建造得穷极奢丽。且不说雕梁画栋,连栏杆柱子都以丝绸包裹。皇宫中最华丽的车马、最名贵的衣物,全归董贤使用,而哀帝自己用的倒是次一等的货色。
此时的董贤,真可谓权倾人主,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地位都在他之下,谁要是敢在皇帝面前说董贤一个不字,不是被斥,便是被贬。
有一次,哀帝在麒麟殿设宴款待董贤一家,哀帝喝得有点醉意朦胧,两眼紧紧盯住董贤,笑着说:“我想把帝位传给你,怎么样?”当时侍宴的一位大臣立刻谏阻道:“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不是陛下所私有,帝位应当传给子孙,天子怎么能将这种事视同儿戏!”尽管汉哀帝没有真把帝位让给董贤,但单凭这一举动,就说明他昏倒了什么程度,也看出董贤的邀宠之术取得了多大的成果。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哀帝驾崩,皇帝一死,一切辉煌顷刻坍塌。太皇太后命王莽出面主持丧事,董贤则立刻遭到罢斥,夫妻二人自知不会有好下场,就双双自杀。死后不久,他的家产也被尽行查抄。
哀帝在,董贤生;哀帝死,董贤亡。攀权附贵,煊赫一时,而最终下场,也不过如此。
第二十七节 贪得未必心贫高下共与神劳
贪得者身富而心贫,知足者身贫而心富;居高者形逸而神劳,处下者形劳而神逸。孰得孰失,孰幻孰真,达人当自辨之。
逸:逃跑;放松;闲适,安乐。
孰:什么;谁;哪个。
达人;睿智,乐观,豁达的人;行事不为世俗所拘束的人;显达的人;成功者。此指睿智的人。
贪得无厌的人,往往是有很多钱财而内心却很贫穷;知足的人,则尽管没有多少钱财但内心却很充实。身居高位的人,看着好像很轻松,其实他的心里却总是既疲劳又紧张;而平民百姓和地位不高的人,则是看着忙忙碌碌的很是辛苦,但他们的内心却很轻松。哪是得哪是失,哪是真哪是假,聪明的人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
“贪得者身富而心贫”而“知足者身贫而心富”,这已经是老皇历了。至少,这句话已经不能准确地反映现实了。
“贪得”与“心贫”、“知足”与“心富”之间已经或者本来就不存在必然的联系。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贪得”往往是进取心的表现;而“知足”尽管不能说是消极的心态,但至少也造就不被公众所认同。
“贪得”的幅度,只要没有超出法律允许的范围,那就无可厚非。而且,现在的贪得者,已经远非早先那些头戴瓜皮帽,手拿小算盘的土财主可比。他们中的好些人,甚至都是满腹经纶,能诗善画的风雅之徒。也许他们的品格并不高洁,但说他们“心贫”显然是不诚实的。
至于说知足者心富,那就更有点牵强。知足者多是无奈之人,偶有“心富”之态也常是装出来的。
“居高者形逸而神劳,处下者形劳而神逸”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居高者形逸而神劳”是事实,然而,说“处下者形劳而神逸”则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事实上,小百姓的心里并不比任何当权者更轻松。大家都很辛劳,所不同的是,当权者劳于权事,而百姓劳于温饱;当权者可以发泄,而百姓则只能对着自己唱喜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