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极少能有一个女人以这样方式来评价一个女人，但她却说得那样诚恳。
“她现在……也住在英国吗？”我问。
“是的。”
“有机会能跟她见一面就好了，我真喜欢她的画，她会过来这里吗？”
朗特太太脸上现出一丝悲凉，“她……已经去世了。”
“嗯？”我愣在那里。
“在二十年前……已经去世了。”她眼里闪了泪花。
我突然想到了同样的情景，在查理德祖母那里，当她说起自己的发小，也是这样的情景，何等的悲哀啊，为什么都让我碰上了呢？
“她……还很年轻吧？”我迟疑地道，突然觉得心里抑制不住地酸楚。
“嗯……”她点头，“才二十三岁。”
我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良久地凝视画上的女人，她的哀愁，又深藏了什么故事？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抱歉地望向她。
“不，一点也不！”她摇摇头，看着我，眼里带泪含笑，“或许……哦不……”她有点慌乱，欲言又止的模样很纠结。
最后，“你可以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吗？”
我点点头。
进办公室她关了门，我感觉有几分诡异，她要跟我说什么呢？
“或许……你可有兴趣听一下她的故事？”她给我倒了杯水。
“嗯。”我点了点头。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难道这其中有与我关联的？
“她叫卓雅清。”我再次点头，其实我知道她名字，画上就有。
“小时候我们就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她画画很有天赋，她的父母是大学里的美术教授，膝下就她一个独生女，所以她从小就能画得一手好画。在她遇见一个男人之前，她的生活是充满阳光的，很快乐。”
我想到了她画里那个站在桥上的男人的背影，会是他吗？
“那是她二十一岁的时候，那年暑假她去了父亲的老家，在那里她遇见了他，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她没念完的大学也放弃了，后来她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就连最后一面，她也没能回来见上……”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我走上去轻轻地拥住她抖动的双肩。心里很自然地想到查理德祖母口中说过的那对在车祸中丧生的夫妻，难道是他们？
我疑惑地道：“她的父母曾经是不是在Ｒ大，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那所大学当美术教师？”
她点点头。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我惊愕。
“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目光呆滞，满身疲惫，狼狈得不成样子，还……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她哭了。
也许这期间发生的故事，远要比她知道的凄婉惨烈。
“之后在我这住了一段时间，家已经不能回了。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没多久她去了中国，后来又回来了，孩子却不见了。从此精神越来越差，每天就呆在房里默默地画着画。”
“就是现在挂在画廊里的那几幅吗？”我问。
“是的。”她点点头。
“也许，她是在画自己的灵魂。”我道得哀伤。
我想到了桥上那抹孤独的背影，想到她脸上淡淡的哀愁，是要有怎样的苦楚，才能悲伤得如此淡定？我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