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遗产拍卖会。
一大早,詹姆斯就给狄安娜扔来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和面纱。她的心情很平淡,不兴奋也不伤心,出门时詹姆斯却用一种看病号的眼光看着她。
“谢谢你的衣服。”她轻轻说,詹姆斯还挺细心,知道狄安娜要穿丧服,悼念自己逝去的清净生活和过去脆弱冷漠的她。生活,厌倦她的模式而想要摆脱时,永远都是最快要爱上她的时候,因为她马上就会转变,留下你守着装着过去的棺材黯然神伤。
詹姆斯令人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他走过来挽着狄安娜的手。
狄安娜把手抽了出来,虽然她已经认可也许他们真的认识了很久,”不用了,我不是小孩,我自己去吧。“她打算一张臭脸只摆给自己看,免得增添别人的郁闷。
”伦敦的遗产拍卖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清净,”詹姆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狄安娜一眼。“我陪你去吧,别出事了。”
为什么他这么像一个饱经世故的人,可他的眼睛却如此清澈明亮,还总萦绕着水汽。狄安娜还是同意了。
詹姆斯站在狄安娜旁边,那神气活像一位古代骑士。
狄安娜坐在去拍卖会的车里,看着前面表情怨恨紧攥着方向盘的司机,手开始微微发抖。
下了车,有两个人来接他们。诶?为什么有个人要塞给狄安娜一卷纸巾,以为她一会会痛哭流涕吗?
她提着裙子,防止再被它绊倒。
她直奔向暂时存放家具的地方,好拥挤,她向来认为它们很伟大,同时也很卑微。
看着它们,狄安娜想起了一首诗。
你就这样靠在井栏杆上,在水中照你俊美的脸庞
蔷薇花瓣飘落在你的鬓角,不知是她的浑然天成,还是我心灵爱恋的芬芳
井水的涟漪只为你泛起,月亮卖弄她的身姿,我也丝毫不理
你拿起井盖遮住了我的天空,哦,我只是一口井而已
在旁人的眼中,它们只是家具而已。
从喉咙涌上一股火辣辣的热泪,狄安娜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
詹姆斯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瓶水。狄安娜接住一口灌下去。胸口的火焰暂时平复了一点。
“你最好出去走走。”詹姆斯挽起她的手。
他们走在草坪上,面纱轻轻拍打着狄安娜的睫毛,像是清晨的雾气。大厅门口,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有说有笑,狄安娜感到莫名的愤怒,这头巨兽像是时时潜伏着,她不知能压制它多久。
“快开始了。别忘了,今天你是诺利亚家的女主人。”詹姆斯说。
“好吧······”
狄安娜坐在台上,漠视着台下的人们。我不知用这颗心这样看了他们的多久,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法官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只听见台下的人们发出一阵阵喊声。
一种能压抑住火苗的寒冰叫做冷静。
“詹姆斯,这是打火机,我们出去好不好?”她悄悄说。
詹姆斯似乎理解了这个比喻,点点头,挽着狄安娜向外面走去。
“说不定还会碰到汽油,比如两个人在前面叽叽歪歪说什么爱情真美好呀。”他又换了那种戏谑的语气说话。
“汽油。”狄安娜环顾四周,选定了一家餐厅,“那里或许可以找到二氧化碳①!”
①指灭火器里的二氧化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