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缚炎走上前推门率先而入,一眼望去院子里种满了各式花草。一阵夜风吹来,那熟悉的异香便飘了满院,看来真是个刚成妖的夜来香,竟还未学会控制自己的气味。
“出来吧,西赛和阿东都在我们手里。”缚炎仰头对着那竹屋唤到。初春夜里的山林很静,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但那股异香却有渐浓的势头。“吱……”门开了,屋里很黑,四人正在思考是否要进去将那未成年的花妖抓出来时,一个扎着两条麻花小辫的“小姑娘”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收了她吧,靠着人血幻化而成的妖,是修炼不得结果的,也不能留她日后作歹。”缚炎说。
秦墨阳敛起妖孽的表情,微微蹙眉走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手腕上的“青玉禁环”发出幽绿的光,隐隐浮现出一串细微的咒文。秦墨阳嘴角翕张,“缚妖伏邪……封!”,手掌往前一推。“小姑娘”和西赛瞬间现出原型,变小,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两枚黑色的死玉。秦墨阳将其拾起把玩了会儿,最终还是放到了左手掌心里,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从斜下方向上凭空滑去,那两枚死玉便真真化成粉末。随着秦墨阳纤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挥,统统散去,手环也渐渐恢复平静。“青玉禁环”,其实是一只极细的青玉镯子,而后在外裹铸了层古银来掩饰和保护,不细看根本瞧不出一丝图腾纹理来,总共也不过半个拇指粗细罢了。若是一般男的带个古银质地的手环,怎样都会让人觉着怪怪的或是不协调,但“青玉禁环”却格外符合秦墨阳的气质。“送去轮回了,希望他们下一世不论做人做妖都不要再生害人之心……对了,那个阿东你封了吗?”秦墨阳转过头问缚炎。
“被我用符锁了妖术,还关在局子里。这事总得有‘人’出来负个责任交代一下吧。等正式定罪之后,再私下封了他便是。”缚炎松了口气说道。“之前我审他得知,他与西赛已是成妖十余年,平日里就爱种种花草,弄弄陶艺,隐于这古城之中,相依为命,也并未害过人。去年发现精心养育多年的夜来香里有一株竟隐隐出现了成妖的迹象,他俩便欢喜的将它当成自家妹子来喂养,却不想它在上月的落雷中所伤,如若不尽快吸食成年女子的精血,别说是成妖了就连能否继续存活都是问题,他俩不舍期盼已久的妹妹就这样未成形便死去,心想哪怕以后妹妹不能修炼得道也要救活它,才狠心谋划了这场命案。”
缚炎叹了口气接着说:“西赛将这株夜来香用临时的花盆移植带到了平日打工的酒吧,又让阿东带着店里入住的女客人来酒吧玩,在半路诱导她们买去了陶艺店那带有妖术花瓶。到酒吧后再引她们注意到门外架子上那在夜里开的格外美艳的夜来香。两个女生觉得与刚买的花瓶十分般配很是喜欢,便叫来店里的西赛,问能否卖予她们,西赛想了想说花儿也不值什么钱便送给了她们。那三人便将花瓶与那花一道带回了客栈,阿东又来到楼上房间里说她们明日要走了,反正这一路也是坐车或火车的便教她们移植那夜来香到新买来的花瓶里好一道带走。待那两个女生亲手将夜来香移植入花瓶里后,阿东便离开了房间。半夜时,花瓶里的小夜来香便发出异香借助西塞附在瓶子上的妖术,长长了枝叶,亲手割了两个女生的手腕吸食她们的精血。之后阿东来到二楼杀了那个男的,再取下三人的面皮,待花儿真正成妖时便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泥土带着小妖离开,到门外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西赛。”
“这个手法也挺难实施的啊,毕竟不是每个旅客都会按照他们的计划来配合啊。而且为什么要杀了那个男的呢?这样做不是很多余吗?多杀一个人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啊。”季涔望着缚炎忍不住问道。
缚炎转过身对着她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的确不容易做到,所以试过好几波旅客,这次总算成了。至于多杀了那个男的是因为他们想待小花妖稳定后,就离开这座待了十几年的古城出去走走。他们又没有身份证,不免得做出些违法违规的事,这便需要三张不同于自己样貌的面皮来遮掩……呵,其实那个男的也是死有余辜,并不值得同情。他来古城七日,前几日里到处闲逛拍照,那相机里全是些姑娘的照片。调查后发现,他其实是一个贩卖人口集团的下家,想来是准备骗上几个姑娘一同上路,再在半路上下手将人拐卖了去。”
“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如果不是那么掉以轻心相信了那个阿东她们就不会冤死。那男的要不是有心害那两个姑娘一路刻意搭讪,也就不会被阿东挑中杀死。”季涔有些愤然。
回到别墅已接近凌晨,三人迅速的冲了个澡换上睡袍又来到书房。“已经收满五百年岁月的妖了?今天见你手环发出的不再是浅绿光了。”顾铭玥喝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问。秦墨阳怔了下说:“嗯,年前收了只五十年的猫妖。”对于秦墨阳这类修炼封印禁术的阴阳师来说,封消的妖年岁越大作孽越深,累积达到界值后便会促使术器的光泽产生变化,大多是颜色越深、光芒越强烈。而顾铭玥这类修炼灵法术的阴阳师则是修炼得灵术值越高,术器散发的光芒越亮越耀眼。如果术器正好是玉石类的还会随着能力上升而越发通透。
“挨,你们说那个缚炎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去到局子里封了那阿东。”季涔自回来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顾铭玥想了想眯着眼说:“这里是南方,并不是我们三家历来的行事范围,小橙子你虽然从小在西双版纳修习但本家毕竟是北方。而在南方阴阳师界里能触及到政府的势力便只有唐家,那人年纪尚轻却不仅能深入警局了解情况,更是直接接触到疑犯还审问他,我料定他就算不是唐家人也是与唐家有密切的关联。我还看到他手上戴着一个血玉扳指,那应该是他的灵器,血玉不正是唐家吗,虽然也有别人用。”
秦墨阳一贯的挑着嘴角接着说:“看他的性格就是比较直爽的,对我们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警惕,所以无意透露了这些信息。再加上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背景,想来他不会想到不经意的信息已经让我们猜到他的来路了。”
“我去,唐家。我们这什么运气,随便出门抓只小妖也能遇到五世家的人。”季涔无语。
“你啊,就是常年在西双版纳修习傻了。作为季家唯一传人又是常年定居于南方,居然对南方势力一点不了解。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你就是修万年术不如收万只妖。”秦墨阳撇了季涔一眼。
“唉,其实我也有此打算。这次出来就暂时不回去了。说真的我还就收过几只妖,没经验底气不足,不然这次也不会叫你们来古城陪我收这小花妖了。”难得季涔没顶撞秦墨阳,皱着眉颇有一番自我检讨的意味。
“其实吧小橙子修习得是点儿不低,老早前那‘鱼骨头’便再不是死黑色了,泛着幽幽墨光,虽然还不够透亮。出去走走也好,老待在那山林里有啥意思。”顾铭玥顺着季涔说:“同我去CD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