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忍无可忍的韩贵无需再忍,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要往青年头上砸去,青年奇怪看着暴怒的韩贵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
韩贵扬起酒瓶刹那突然笑了,妈的,我跟个神经病怄什么气,再说人家一点错没有,我砸人家干啥,不是有病么。啤酒瓶一扔,转身出去放水。
青年小口喝了口啤酒,摇摇头道:“有点意思。”
韩贵撒完尿回来,青年还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喝酒,一瓶啤酒他硬是从昨天喝到了今天,一包花生也还剩下小半包。韩贵不由感慨摇头,这世界大了,果真啥鸟都有,帐篷里气味这么难闻,连他自己都不想进来,他居然无动于衷。
那群人已经翻了一大半,趴在桌子上死了一样,帐篷里地上不但垃圾满地,吐得也到处都是,有几个出去撒尿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家伙撒完尿回来后继续拼,估计是反正酒不要钱,往死里喝。
摊上几个伙计正在外面清洗家伙,而军哥这几天只要‘兄弟’来他就闪,有眼不见为净也不想让韩贵为难的意思,韩贵也理解他的难处,并不见怪。
半个小时后,这群人终于肯起身了,清醒的大多都是娘们,而爷们们一个个都成了老年痴呆的模样,他们就像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残兵败将,搀扶着出了门。
“老板,账有空一起结。”
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家伙走在最后,旁边一个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打扮妖艳的女子搀扶着他,他其实连韩贵站哪都不清楚,手一挥结结巴巴说了句,虽然话说不清路也走不稳,但是那个挥手的动作还是很有气势很威风。
这个家伙叫蒋伟龙,据军哥说正是他们的老大,曾经因为敲诈被判了两年,家里算是小康之家,爹妈都在单位有体面工作,所以花了点钱,在牢里待了一年不到就出来了,出来后在家里的资助下开了家台球室,在那一带也小有名气,军哥能跟他,据说人家还是看在小学同学的面上才带军哥一起玩。
接连四天,每天到最后散场的情况几乎差不多都这样。
“龙哥,我这里小本生意,说实话,我连明天进货的钱都没了,你看,要不今天就先结一部分?”
韩贵捏了捏口袋里的小本本,尽量放低姿态,将近六千块啊!别说让韩贵陪笑脸说好话,就是龙哥掏出钱来往他脸上使劲砸韩贵也能做到心平气和,生意不好做啊!
龙哥醉得不轻,终于找到韩贵的方位,蹒跚走了过来,这位大人物拍着韩贵小人物的肩膀笑道:“韩老板,我每天都帮你带来这么大生意,你有没有打折啊?”
韩贵立马掏出小本子:“那是当然,龙哥来吃喝,那必须肯定当然是打八折,这都不用说。你看,全记在这本子上。”
“那就好。”龙哥根本就不瞅韩贵手里的小本子,搂着小妞跨出了帐篷。
“扁他。”旁边那个要死不死的青年做了个挥拳的动作。
韩贵瞪了他一眼:“扁你大爷。”赶紧追出了帐篷,“龙哥,龙哥,稍等,明天真没钱进货了。”
龙哥皱眉啧了声,“小军呢?让他先结下。”
韩贵拦在前面:“他不在。”
“他不是在你这打工吗?你从他工资里扣就是,就说我说的。”龙哥把韩贵拨到一边。
“他不干了,工资都结清了。”韩贵愁眉苦脸。
龙哥看了看韩贵,指着自己道:“你当我喝醉了,忽悠我?”
韩贵摇头,陪笑道:“我哪敢啊。”
某个神经病拿着怎么都喝不完的半瓶啤酒站在帐篷门口,对着拦在一群人对面的韩贵不停做着挥拳的动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龙哥和气道:“韩老板,咱们也算熟人吧,难道我在你这里连这点信任度都没有?就算小军不干了,今天我也喝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今天要跟你结账,我怕我数错钱,要是多数给你几张怎么办。”
“可我明天真没有钱进货。”韩贵哪能不知道过了今天,明天都不知道找谁去要账。
“你****,你烦不烦。”旁边一个小弟骂道。
怎么骂他都行,就是不能骂他妈,韩贵最是听不得这个,何况他又哪是一个没有火气的菩萨,这些天来被这群王八蛋呼喝来呼喝去,火气早就爆棚,冷着脸转头对那个小弟道:“你骂人?”
那个小弟本来就酒喝多了,都吐了好几回,难受的不行,加上外面这冷风吹着,火气也腾地就上了头,“骂你是轻的,说了下次一起结你还想怎样,再烦老子弄你信不信。”
韩贵看了背对这群人的神经病青年一眼,突然一拳砸在那位小弟的脸上,已经先出了手便再没有停手的理由,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都是扯淡,眼疾手快抄过不远用来夹煤炭的火钳,想也没想继续追着那位出口不逊的小弟狂打。
事出突然,谁也没有防备到一向还比较好脾气的老板突然间如此大胆,等几个家伙清醒过来时,那位小弟已经被手执铁钳的韩贵同志打得满头是包,在地上抱头翻滚。
几个家伙还算讲点义气,扛起附近的凳子一齐向韩贵扑去。
那位说自己很能打的神经病压根儿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还搬了条凳子坐了下来,恨铁终于成钢的样子:“好小子,四天前就应该动手了,否则哪有后面的损失。”
烧烤摊方面的几个伙计听到动静越来越大,不像是那群连吃一个多礼拜白食王八蛋的斗酒声,出来一看,******妈的,吃了饭不给钱还打人,于是三个拿着菜刀火钳的伙计也冲了过来。
青年看到这一幕,自言自语道:“韩小子,人缘还不错嘛。”
对方除了女的还有十来个的爷们,虽然在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苦在没有趁手的家伙,最主要是都醉的不轻,有几个连自己走路都成问题,半天没搞懂状况。
看见三个拿着菜刀火钳,嘴里还大吼大叫的伙计冲来,一副拼命的架势,女的怕殃及池鱼早退后好几十米,男的也好不到哪去,没跟着一起跑已经是底线了,哪还敢继续在韩贵身上撒野,赶紧摆好了阵势,好在烧烤摊这边的三个伙计确实是虚张声势,冲到边上哪敢真砍,毕竟手里拿着的可是菜刀,于是就形成了两军对垒的骂战形势。
只有韩贵不依不饶,打完小弟,从伙计手里拿过两把菜刀,一步跨到蒋伟龙面前,扔了一把在地上,跟他世上最好的爸爸当年对战村支书如出一辙,道:“龙哥,今天这账要不结也行,一人一把刀,咱俩看谁命大。”
蒋伟龙酒也醒了,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众目睽睽下犹豫不决,当然不是想着去捡菜刀当真去拼命,龙哥没这么大魄力,只是想找个台阶下,半响后打算认输,打定主意改天再找回场子,道:“我今天没带那么多现金。”
韩贵盯着他道:“我现在跟你去取,家里还是银行?”
“那你打我兄弟……”估摸着这些天来欠的帐也有好几千多块,还远远称不上富二代的蒋伟龙也肉痛,看了看不远还趴在地上哎呀出声的小弟,要知道韩老板脾气这么不好,他打死也不会如此豪爽,之前的不算,单这几个晚上,就差不多每天过千的消费,蒋伟龙心里怎会没数,差不多台球室整整一个月的纯利润,当然能少出一点是一点,并且面子上也过不去。
韩贵打断他道:“别废话,我已经给了你八折,你一个子也别想少我。”
蒋伟龙不再说话,很想让兄弟们凑凑看够不够,可今天丢人已经够了,再丢真没脸了,怪来怪去账还得算到何建军头上,这钱还得找他要回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给了身边的小弟,让他去取。
韩贵不知道龙哥一群人是怎么来的,反正吃完以后都是打车回去,于是叫住那个小弟把摩托车的钥匙丢了过去,“多取点,总共是六千三百一十四块。”
那位小弟停了下来,看了看蒋伟龙,刚刚蒋伟龙让他取四千,现在要六千多,到底取多少呢?
蒋伟龙瞪了一眼小弟:“取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