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儿子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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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家人来电

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游子,最期盼的是亲人的问候,最害怕的是亲人不期而至的电话。

2011年10月9日早上8点不到,我还在睡觉,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是我父亲打来的电话。父亲平时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平日没什么大事一般也不给我打电话。而父亲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准是有什么大事。

“你爷爷昨日深夜故世了。”他说。

“明天是大殓,你能不能回来?”他又问。

电话里一阵沉默。

“要不你不用回来了,让妹云代你向你爷爷磕个头吧。”父亲最后说。妹云是我妻子。

我不能在电话中明确告诉父亲我不能回去奔丧,以免伤他老人家的心。但我的确不能回家。离每年的全县冬季工程停工日仅有一个多月,我分管的现代化农业智能温室正进入了紧张的施工阶段,如果不能在冬季停工日前完成这些工作,将会严重影响工程的进度。我曾负责过松江区浦南花卉基地的智能温室建设,所以我很了解这类工程的复杂程度。

祖父生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历经晚清最后两代,见证了辛亥革命。以超百岁高龄而亡,犹如油尽灯灭,属自然规律,但我心中还是对未能见祖父最后一面,留有深深的遗憾。

回想那年春节回家休假期间,我带上祖父爱吃的食品去看他。他看起来还很健康,临走时,他戴着老花镜、拄着拐棍送我到屋外,拉着我的手说:“新疆路远,你要当心!”

我援疆的时候,组织上问我家里有没有困难,我回答说没有。

每年春节回家休假并向派出单位松江区农委领导汇报工作时,领导总是关心地询问我家里有什么困难,我也说没有。

上海市的各级领导来巴楚慰问我们,与我们谈心,询问我家里有没有困难时,我也总以“没有困难,请组织放心”来回答。

其实,家里的困难总是有的,但与援疆的大事业比起来,家庭的小事算不了什么。

这两年多,我妻子学会了换电灯、通下水道等活,而我在家的时候,这些小事她从不过问。

女儿也更独立、更懂事了。每周独自从学校回家,不再接送了;休息日能帮她妈妈干点打扫房间之类的家务;出国留学,她拖着行李,坐着轨道交通前往浦东国际机场。

2012年5月,我带巴楚的乡镇干部赴松江区学习考察。回家的第二天,工作之余我陪80岁高龄的父亲看病,检查结果是胃癌晚期。办理完住院手续,我在父亲施行全胃切除手术后的第三天一早坐飞机如期返回巴楚,没向组织请过一天的事假。

父母妻儿为了我在巴楚能安心工作,支援我的援疆事业,都说家里没事,他们身体健康。唯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当他们需要我在他们身边照顾而不在时的那种无奈与失落。但是与援疆的大事业相比,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如我们巴楚援疆分指指挥长、巴楚县县委副书记曹雷军经常说的:“援疆,就是一份责任,也意味着奉献和牺牲。”

(写于201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