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关于克隆人的深度报告
14776000000018

第18章 怪菊

魏老是个画家,魏老画的菊花,曾让许多人想从纸上折下来插在花瓶里。

然而,面对岁月这面镜子,魏老却忍不住常要如此感慨:“唉,廉颇老矣!”

魏老确实已老了。不提别的,就说魏老这手吧,当年是何等的有力和灵活,一提肘,一转腕,刷刷刷几下,就会有一朵形神毕肖的菊花跃然纸上;而如今,这手却总是不听使唤,一拿起笔,便会有千斤重的感觉,且老是簌簌地抖个不停。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门来索画的还是应接不暇。你听,这个说:“魏老,您就赏个面子吧!”那个道:“魏老,我专程前来,您就忍心叫我空手而归么?”

魏老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人们的真诚终于把他的心给说软了。于是,他也就顾不得手软,抖抖索索地铺开纸,提起笔,然后便吃力地画起他的菊花来……当然,好不容易画完之后,魏老总忘不了要关照索画人一句:“请记住,此画只作纪念,万不可示人。”

一天,有个一手拿着“XX文化艺术开发公司经理”的名片,一手攥着张由魏老的一位朋友写的纸条的年轻人,登门来求魏老作画。当然,朋友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只是,就在那朵菊花差不多要完成了的时候,随着一个喷嚏的到来,魏老提笔的手一颤,一大滴浓墨便落在了纸上。对此,魏老不由苦苦一笑,然后索性又在那圆圆的墨滴四周添了几根线条,画成自己三岁的孙子笔下的太阳模样,并对年轻人道:“对不起,此画作废了,待我稍事休息,再给你……”

可那年轻人却不忍心再有劳魏老似的,一边自做主张地拿过魏老的印章往画上按去,一边说:“不麻烦了不麻烦了。”然后卷起那画就走了。

对此,魏老心里一直很是过意不去,就像欠了那年轻人一笔债似的。

后来的一天,有一当年的学生来看望魏老,见了面便说:“老师真是宝刀不老啊,您不久前所作的《怪菊》,已在市场上被炒到五万美金了呢!”

魏老却很莫名其妙:“什么《怪菊》?”

学生于是拿出来一张照片。魏老看后不禁一怔:所谓《怪菊》,竟是那天给年轻人所作的废画呢!

这时,魏老便不仅手在发抖,连心也抖了起来。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魏老便吩咐学生:“去,无论什么价,你务必给我把那幅画买回来!”

后来,魏老就一把火将这幅使他落了一屁股债的《怪菊》给烧了。然后,魏老在自己的房门上贴了这样一张字条:“在下之艺术水准,已如三岁孩童,故请各方人士万勿打扰。”

魏老从此封笔。

这篇作品的立意不在文本的表层,而在深层。即透过人物的奇怪的行为内容和行为方式,不但写出了人的一种精神与气质,更写出了一种真正属于现代人的清醒意识和价值观念。同时,这篇作品还机智地设计了叙述文本的变化与波澜,故事一波三折,连续转两个弯以后才揭示出作品的意外结局。这是典型的由二次突转而构成的意外结局。这种合情又合理的艺术变化的设计,充分显现了作家的可贵才华和出色的构思能力。(刘海涛)

陌生的城市…

那见面实在太让人意外又太叫人欣喜了。

“咦,这不是眼镜蛇吗?”

“哈,东北虎!”

就这样,他俩在D市那条最繁华的大街上意外而又欣喜地相逢了。

于是,不顾众目睽睽和前后自行车铃的大声抗议,他俩便在那大街上拥抱了足足有三分钟之久。

三分钟似乎能弥补那五年的别离。而五年的别离,又怎能隔断四年的同窗共读之情!

东北虎:“咳,我只听说你在D市,却一直不知道你的具体地址呢。”

眼镜蛇:“哦,五年了,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可你东北虎还是那个东北虎的样子啊!”

两人就都禁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

接着就你问我的近况、我问你的境遇,当然还会问及别的一些同学的情形……

末了,眼镜蛇便拉着东北虎的手:“哦,还傻站着干吗?走,上我家去!”

“可我的事还没办完呀,这不,我这正跟人约好了要去办呢……”

“那……那你晚上来我家吧!”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于是,眼镜蛇写下自己的住址给了东北虎。

东北虎便很小心地将那字条藏进了自己上衣的内袋。

接着,两人又“你可一定要来呀”“你可一定得在家等着哟”地叮咛嘱咐了一番。

然后,两人各自朝对方的肩头擂了一拳,就依依分手了……

东北虎很顺利地办完了他要办的事。匆忙地在食堂里吃了四两米饭,接着又去食品商场买了四盒“娃哈哈”——眼镜蛇这小子倒先我做起爸爸来了呢——然后,东北虎便哼着愉快的小调,踏上了去眼镜蛇家的路。

城市很陌生……

东北虎好不容易找到了眼镜蛇的家。

“眼镜蛇!眼镜蛇!”

脚刚踏上楼梯,东北虎就如同当年进寝室一样地大声吆喝了起来。

静悄悄地没有回音。

东北虎就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字条,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便犹犹豫豫地敲响了二楼一单元的房门。

“谁呀?”门开了,探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头。

“这是眼——噢,这是李永夫的家吗?”

“是呀,你是……”

“哦!永夫他在吗?”

“他们三口子看电影去了,你是哪位呀?”

“我是东——噢,伯母,我是永夫的同学,叫张其华。”

“哦,下班回家后倒是听永夫说起过你的。可他说你是肯定不会来的。”

“怎么会呢?那可是我当初跟他约定了的呀。”

“我也告诉永夫他是应该在家等你的,可他却说什么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多了……唉,如今的人哪!”

……

“对啦,其——其华呀,你进来坐坐吧,他们也该看完电影了。”

“噢——喔——哦——不啦,伯母,我——我走啦……”

就这样,东北虎离开了眼镜蛇的家。

就这样,东北虎一只手攥着一张字条,一只手拎着四盒“娃哈哈”,很是迷茫地走在那陌生的城市里……

陌生的并不是城市,而是人心。那么,人心的陌生究竟又是什么造成的呢?这便是这篇作品留给我们思考,也是需要我们去探究并解决的问题。(田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