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北雁大睡了一觉醒来,好多人尚未回来,淇园忽然来了人,说是请她去做客,为她道贺,她想到峡谷一事,婉拒了。
邓少行晚上才回来,一说,果然是着了阴丹红的道,问他具体什么陷阱,他却不肯多说。直说,反正师妹你得第一就行了。
施北雁想起翊容话里话外的态度,觉得黄裳一直未归,恐怕有其他事情不妙。阴丹红都回来了,黄裳师兄为什么不见人影呢!虽然她并未看清跟黄裳一起的那个神秘女子,但声音是熟悉的,轻功比试的一路,阴丹红与邓少行的对话都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直至比试结束,她终于肯定,那就是同一人。
“你去哪儿?”邓少行见施北雁心事重重独自步出外,叫住了她。
“我听说翊容师兄住在悦来客栈,我想去找他。”
“墨家翊容,找他做什么。”
“问清楚啊。”
“问什么呢?假若翊容真的跟师兄有误会,你这个时候去只能加深误会,假若没有,你不知内情无法解释清楚,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不是去跟他化干戈的,我是去打听黄裳师兄的下落,你表妹都来参加安阳大会了,黄裳师兄却一直不见回,上次在铜雀台,我就想问她,可是她不承认,但我知道,一定是她。”
“这么肯定。”
“嗯。直觉。声音。还有。”施北雁没有说完,其实她有向入来居的人旁敲侧击过,几乎可以证实阴丹红与黄裳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
邓少行见施北雁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此自顾走了,也不再阻拦,不想,没多久,施北雁就去而复返,却是讪讪失落的样子。
“怎么了?”
“翊容师兄不肯理我。哪里得罪他了,哼,跟小时候一样,不爱理人,来这里也不住百家客栈,居然住悦来,他不是墨家的吗,不知道百家是黄裳师兄的啊,不知道悦来是骨笛门的啊。”
邓少行好笑反问,“你与骨笛门不是素来交好么,怎么,也开始有敌我之别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墨家这次很奇怪,不见惠英师姐,这么大的武林盛会,她怎么不来呢,阙阳师兄也没来,墨家来的都是年轻一辈,就翊容师兄和田洛师兄我认识,还有墨儿妹妹,对了,墨儿妹妹呢,轻功比试怎么不见她。她没参加吗?”
“她参加了,没跟我们一起,不过她的轻功一般,排名也是一百开外吧。安阳大会说起来是最大的武林盛会,但真的参加都是后起之秀居多,各个门派年轻一辈的弟子,有资历的老江湖老前辈们是不屑参加的,他们榜上有名,只会私下一对一挑战,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再就是多年江湖游走,没闯出什么名堂的,所以,有时你会发现,每次参加比赛的都是那些人。惠英师姐,地位与阙阳师兄相差无几,实权几乎可与墨家大子比肩,不来参加安阳大会也是情理。其实墨家还来了一些人,你不认识罢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杰生师兄他们都没来,就一个翊容师弟拔尖,的确有些反常。”
“师兄也觉得反常吗?”邓少行瞧着师妹一脸说叨的样儿,问,“怎么。”
却见施北雁一脸的明了真相的样子,“哼,我已经知道了,今年是各大门派相约的比试之期,翊容师兄一句话提醒我了,我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参加比试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他就可以稳拿第一了。就如同阴丹红拖住你一样,既然阴阳门派可以这样做,儒家、道家、墨家,乃至鬼谷门,谁敢保证也不会呢。”
邓少行看着师妹的样子,心底呼了口气,她果然聪明,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黄裳其实早传了讯息给他,只是他没告诉师妹而已,不料倒是被她猜了个七八。
“谁会这样做呢?会是黄裳师兄吗?”却不想施北雁已经开始套他的话了,看来她已经有所怀疑,看着邓少行,又自问自回,“嗯,黄裳师兄的确是有这种脑袋,可是他会这么卑鄙吗?我觉得不会,少行师兄,你觉得他会吗?”
邓少行笑了下,没有回。
施北雁假笑了一下,很快笑容消散,“倒是难说。”
施北雁自说自话一番,见邓少行一句话不回,就说累了要休息了,二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轻功排行已经出来了:
施北雁第一,玉阳子第二。袁央是第三。白佳人和翊容并列第四。
至于阴丹红和蓝颜星,分别排到了五十七和六十三。假若阴丹红不在中途使坏,应该能再提前好多。田洛和阴墨儿都在一百开外。
其他人施北雁不认识也不关心,他盯着玉阳子的名字看了许久,据说他当时也受到了阻挠,大概与自己和翊容师兄类似,假若他一路顺畅,自己还能胜得如此轻松吗?
施北雁心中不敢说。
她已经上了总榜的顶级轻功排行之列,只是与阴阳五行和云霄双子还差了一个级别,倒未必是她的轻功弱过他们,只是资历不及。所以,邓少行这次虽然几乎没有名次,但在江湖排行榜的总榜上,他依旧位于轻功高手之列,与黄裳所在的区间并列,低于施北雁所在的级别,因为他和黄裳一样,都在江湖行走过,名号早上了淇园的江湖排行榜。
硬功,兵器,暗器,阵法,智谋,内功,品格,外貌。
接下来的都是交错进行,原本黄裳的火焰掌是为硬功准备的,但他尚未回来,只能作罢,剩下的几项,施北雁与邓少行商议一番,决定先报兵器项的剑术组,内功报九玄神功和聚元神功,至于品格和智谋,根本没法比,江湖排行榜是根据平时表现拟定,而施北雁才初涉江湖,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好在,黄裳已经上了好几个榜,阵法榜上,因为十几年前他在边塞协助打击匈奴的功劳,用了阵法,进了前十。智谋榜上,黄裳得益于曾经襄助班超打击秦门,加之抗击匈奴,再有百家与悦来的商道之争,屡屡获胜,也排进了十几位。轻功总榜上也进了高手之列。兵器上,黄裳的天月剑和施北雁的素女剑都是上古十大兵器之一,不必比拼,名次已定。
只要施北雁和邓少行所报几项取胜,鬼谷门任务基本完成,再在最后比试上获胜,也是一样的。
就此施北雁与邓少行一同参加了剑术组的比试,数日连番战斗,双双挺进了前十,并从前十一路向前斩进,只是在第五第六之后开始遇到阻力,获胜的难度愈来愈大,直至翊容和袁央,难度达到的顶峰,在挺近前四之际,施北雁对翊容,邓少行对袁央,假若二人均败,则无缘第一名的争霸赛,故而,二人至少要保一人获胜。
此时双方的比试几乎同时进行,分会场四大比试场地,像四个圆圈一样环绕排列,施北雁和邓少行各自的比试都进行到了一半,吸引了最多的观众。
袁央虽是上届剑术组第一,本身的修为已属上上乘,然面对邓少行这样的醇熟高手,终究欠了火候,二人拆到百余招,邓少行上风明显,纵然袁央轻巧灵活异常,邓少行最终获胜,已无悬念。
施北雁却无师兄那么轻松,翊容的剑术之精妙,超乎想象,素女剑法虽不至落败,却也奈何他不得。
施北雁使出源源不断精妙剑法之际,心想,据说墨家剑法以群体见长,单个修炼能超过鬼谷门者,简直凤毛麟角,今日看来,翊容师兄就是这个独角兽。无怪乎惠英师姐曾骄傲的说,墨家收罗了武学奇才,可惜我的素女剑法未至化境,否则一定不至如此吃力,可惜黄裳师兄不在,要不,黄裳师兄一定不必如我这般招架不及。
“师妹,我赢了。你也尚有胜算,莫慌。”邓少行不知何时已结束比试,随着人流涌到了施北雁和翊容比试擂台观战,见施北雁被翊容凌厉从容的剑法逼迫得渐失信心,出言鼓励。
却见二人已经拆到数百招,越来越快,已经看不到具体的招式,观战者无不骇然,许多人都不由自主随着二人的身形游离紧张偏离着身体,嘴和眼睛都受二人游走方向变动,一时人潮涌动,尽被吸引。
邓少行目不转睛看着师妹和翊容的比试,觉察周身人的变化,心道,师妹的素女剑的确使得精妙,鬼谷门无人习过此剑法,师妹凭一己之力顿悟至此,的确如师叔所言,天赋使然,配上师妹自身的神仙姿容,的确给人心神悸动的享受,然而,翊容师弟的剑招虽然看似朴实普通,实则机变巧妙异常,早听闻他是武学奇才,加之有墨家高人指点,他又年长师妹,经验心智自是师妹不能比,就说此时,师妹心理明显不及他从容老练,照此下去,师妹只怕不妙。
果然,二人又拆数十招,转瞬即逝,许多人均觉得二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其实高手都看得出,施北雁败象已现。
但见此时二人快得好似两个龙卷风,翊容已经快得不能再快,却忽然又还能加快速度,刷刷连连翻滚,逼向施北雁,二人剑招并无高下之分,但施北雁就此就被逼迫得开始身形不稳,最终侧翻向了高台一角,伴着人群一阵轻呼,施北雁已经是无可避免的落败了。假若剑术比拼可使轻功,施北雁早已取胜,此时也可反败为胜,可惜,规矩不允,实打实来说,她的确已败。
在最后一刻,翊容以众人看不见的速度来到了施北雁跟前,看来是一把拉住了差点倾倒的施北雁,具体怎么回事,反正大多数人都没看清,二人已经稳稳站立高台一角,比试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二人的身形也终于看得清清楚楚了。
众人惊叹之余均想,这届人才真是历年之最,一个剑术组的比试就如此叹为观止,也有人想到二十年前的比试约定,均想,这施北雁据说是代表鬼谷门的,论外貌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轻功又是大胜而获第一,如今看来武功上也是奇绝,只是鬼谷门毕竟后来者,根基看来比不过墨家乃至其他家,想要后来居上只怕是难。不在约定之列的江湖游侠们对几家接下来的比试走向不由充满期待。
“师妹,一次胜败,不必放在心上。”翊容看出施北雁的失落,出言安慰之际才缓缓放下手臂,“你败在心态上,太想赢,反而事与愿违。”适才他伸手去拉施北雁,假若施北雁反手回击,又可能反败为胜,这样的变数,以二人的速度,几乎无人可以察觉,但施北雁并未这样做,虽然她如此想赢,也不愿使机巧招数,看来与黄裳不太一样,翊容忍不住想要提点她。
“多谢师兄指点。”施北雁凄惶惶一笑,忽然想通翊容师兄先前为何冷淡自己,他是不想比试之时对自己容情,向翊容拱手便下了台。
“墨家翊容胜。”高呼声恍如敲打在施北雁心中,她大致能料到这样的结局,只是,她原本有机会获胜的,或许的确如翊容师兄所言,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反倒限制了自己的发挥,相比翊容师兄的淡定,自己本来就稍有不及,落败也是常理。
“师妹。”邓少行一把拉住了施北雁。
“师兄。我输了。”施北雁看着师兄,话音未落,眼角有泪珠率先滴了出来。
“放心,还有我呢。”邓少行心知假若施北雁在此处哭了出来,必定惹来众多取笑,赶紧拉着她返回了百家分店。
回到住处后,施北雁一直呆立院中中央,定定看着天幕,不言不语,邓少行走到她跟前,发现她并没有看天,双眼紧闭。
“师妹,明天我一定打赢翊容,剑术组第一,依然是鬼谷门。据说你已经上了兵器排行前十了。”只有得到剑术组第一,才能与其他兵器组的第一较量,邓少行的剑术其实偏杂,但他根基稳重,以鬼谷剑法打败翊容并无不可能,只要打败翊容,照今年其他门派的高手走势,能胜过邓少行的并不多。
邓少行践行了诺言,第二天剑术组最后两场比试,施北雁胜过了袁央,过来观战邓少行和翊容的比试,发现邓少行并不比自己高明,但他的确淡定过自己,只是翊容太强,双方从上午拆到晌午,又从晌午斗至黄昏,邓少行才渐渐显出优势,最终,终于,险胜夺得了剑术组第一。
“剑术组第一,鬼谷门邓少行。”
听到最终的宣告,施北雁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却听旁边的人说,“我觉得墨家的翊容不比鬼谷门邓少行差,只不过他昨天与鬼谷门那小丫头斗太久,伤了元气,今天又斗,就败了。”心中一跳,倒也有道理,师父曾说过,当双方势均力敌,天时地利人和尤为重要,一次胜败的确不能说明谁高谁低,如此说来,淇园的江湖排行榜不以一次胜负定名次,倒是公平得很。
“墨家翊容第二,鬼谷门施北雁第三,道家袁央第四,儒家崔林第五。”
施北雁不及听完所有排名,见好多人上前道贺邓少行,便独自返回了住处,静坐院中,这出大院,是百家专为邓少行和施北雁比武期间准备的,少有人打扰,阴墨儿同住此处,相互都很少见,明天就是内力比拼,绝对不能出差错,想到自己被师兄们说心态不稳,她决定先调整自己的心神。
晚上邓少行回来,听说师妹不吃不喝就开始打坐,在后院发现了静坐的施北雁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也不打扰,自顾休息。
第二天,邓少行忙着去参加兵器汇总的综合比拼,与其他兵器组第一轮番较量,施北雁则率先进入了内力项的比试。
内力比试最初与轻功组比试相类,主办方意欲先大浪淘沙,于是在会场设置了一排大小相等的长木,让比试者并排站立,向各自对应的木头发力一掌,以木头受损程度确定各自内力水平,达到一定水平才可进入最终的单独比试,内力平庸者只获名次,无资格进入一对一比试。
有人随意一挥手,圆木瞬间断折两半,就此顺利进入对决赛,施北雁嫌麻烦,运力一起,直接将圆木化作碎片。
“呀!”
周围比试者与负责采选的淇园中人,都被惊到了,就此她几乎是直接进到了前二十待定前十的名次。
故而,当许多人还在一对一的晋级之路厮杀中步步为艰的前行,施北雁就安然坐在百家的院中,养精蓄锐。内力比拼耗损严重,每个人一天只能参加一次比试,前二十至前十的比试因为都是高手之高手,故而每次间隔三天左右。
当所有人都测试完后,名次已经出来,施北雁进了前十,如此,她只需要与另外九个人一一比试即可。
其实这些分门别类都是次要,安阳大会最重要还是综合排名,也就是真正的实打实的硬力比拼,那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同样受困,翊容就没施北雁那么着急,他是冲着比武来的,轻功等单项比试,只是顺势而为。
而综合比试则更为复杂也更为漫长,单项比试,各自所需不过数日,安阳大会却绵延两月余,原因便在此。
此时邓少行与施北雁决定各自瞄准一项即可,他瞄准兵器项第一,而施北雁则专心冲内力项。
届时,看谁更有机会进入综合排比的争斗,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