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亮,但见那女子明眸皓齿,巧言笑兮,甚为美妙可爱,绿衣相间只如鲜花被绿叶烘托一般。只是尚显幼小,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女子落地之际,靠近擂台的人均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均想:这女子不知用的什么香料涂身这般的好闻。
女子刚立定不久,又从树端跃下一人,也是一般的蓝衣蓝裳,却是一极清秀的少年,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这二人站在擂台当中,阳光照耀,当真相得益彰。
少女见少年落地,撒娇道:“龙飞哥哥,你又慢过我了。”声音极其清脆欲滴,只如水滴翠玉一般。
那位被他呼作龙飞的少年轻轻笑道:“我是让着你呢!”
看来是要与石臼决斗,在这数百英雄豪杰眼里,他们还是两个半大孩子,听他二人的意思似乎斗赢石臼不再话下。有人好言相劝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快些回家去,莫在这里胡闹。”
这二人虽然从树端高高跃下,但在众豪杰眼里并不能算得上多高明的轻身功夫。黄裳白芨子等人也是大惑不解,墨家锯子、邓言川也相顾惘然,均不知这两小孩从那蹦出。
两个少年对于众人的呵斥无视并无放在心上,兀自谈论不休,却听那名为龙飞的少年道:“溪妹,待会我攻他下面,上面就交给你了。”竟是已开始分派任务。
石臼见两个少年长的极是漂亮,又天真浪漫,呵呵笑道:“两位果真要与老头儿较量一番?”他听二人初始称自己为老头,便也顺着二人的称呼自称。
绿衣少女似乎感觉先前失礼,正色道:“前辈莫生气,我和我龙飞哥哥想打败你,你若被我们打败了可千万莫要生气。”
石臼和台下豪杰听这女娃一阵稚嫩无比,却极为认真的言论,俨然胜券在握,忍不住笑作一团。
绿衣少女听出众人喧闹声中的讥讽之意,向蓝衣少年撇了撇嘴道:“龙飞哥哥,他们不信我呢!”
蓝衣少年虽然也只有十六七岁,声音也是稚气未脱,语气却极为沉稳的道:“不用管他们,我们打败他就是了。”
绿衣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先还是我先?”
蓝衣少年道:“老规矩!”
绿意少女道:“老前辈,你还没转过身去呢。”
蓝衣少年道:“待会他就会转过身了。”
话未毕绿意少女蓝衣少年双双立地飞出,一个击向石臼下盘,一个直扑石臼面门,身形倏然,只如两片舒展开来的蓝绿树叶一般,轻柔自如。
原来蓝衣少年所说的老规矩便是同时出击,众人见两个少年身形洒脱,惊呼一声,再无先前的轻视之态。
石臼见状也不敢怠慢瞬间便已甩出长丝绳和长棍,两少年速度极快,石臼挥出长丝绳之际,两少年已然攻到,石臼借势立地回旋一周,两少年一招扑空再回身袭来之时石臼已然挥出长棍上下一阵击打。
众人这才看清两少年与石臼长棍相斗的武器居然是两条普通的树枝,许是两少年走的匆忙,忘记带兵器,便因地制宜的折了柳树上的树枝作为兵器。
两少年的柳枝与石臼的长棍,同为树木,但是一个长一丈有余,坚硬无比,一个不过数尺,优劣强弱已见分晓。但纵然如此,两少年看似柔弱的柳枝在石臼咄咄逼人的长棍面前丝毫不减下风。石臼长棍上的招式依旧层出不穷,但不能伤及两少年丝毫,两少年也是时而上下分攻,时而左右齐飞。
台下众人只见蓝衣绿裳一阵翻腾飞跃不止,身形自在,招式大气,丝毫不似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使出,无不暗暗称奇。均想,如此小小少年便能有如此非同凡响的身手,必定出自名师指点,只是不知系出何门。
白芨子和墨家锯子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邓言川,但邓言川也是好奇不已,按说他喜好交游豪杰,对于南阳周边的武林人士,认识十之七八,所知也是十有八九,却从未听闻过此二人。
石臼与两少年拆到数十招,兀自不分上下。两少年甩出的柳枝固然刚柔相济,呼呼作声,力道非常。石臼以一人之力,力克二人,棍棍挥出无不逼迫绿衣少女回身,或直击蓝衣少年护面,使得二人虽联手也难占优势,长棍变换之快捷修为之深厚可见一斑。
绿衣少女见久久攻不下石臼,颇为气恼。她见石臼之所以能进退自如,随意于各方变换,周旋二人严密配合的攻势之间,似乎是那根直入天际的长丝绳在作怪,回身立定擂台边沿,趁蓝衣少年与石臼缠斗之际,朗声道:“龙飞哥哥,拖住他!”
蓝衣少年看来已热明白绿衣少女的用意,更是加快速度朝石臼一阵急攻,与此同时绿衣少女起步由蓝衣少年肩头跃过石臼头顶上空,甩出长柳缠出长丝绳,冲着下方的蓝衣少年呼道:“鱼儿已经咬钩了,收网吧!”
众人听两少年在恶斗中还能有心思说出这样少年心性的言语,均自好笑,才想起适才招招高明二人还是十几岁少年,有人忍不住笑道:“还说什么鱼儿,渔网,他当这是打渔呢!”
石臼此时却无台下一些观战人那般的轻松,他早知绿衣女要钳制其赖以变换自如的长丝绳,只是蓝衣少年死死缠住不放,他想回救却抽不出手来。
若论单打独斗或许这二人都未必是石臼对手,但也不会相差太远,何况此时还是严密的配合。二人显然平日里早有默契,招呼间均是相互配合,轮番进攻,合而又分,分而再合,连带相互之间的信息传递也自有一番旁人难以领会的言辞。
石臼好不容易摆脱蓝衣少年回救仙人梯,绿意少女此时却借助仙人梯的优势与石臼周旋起来。蓝衣少年也一同攀向长丝绳,与绿衣少女分攻石臼的头顶脚底命门。
台下人看来此时的三人便如长丝绳上的蚂蚱一般,只是处在中间的蚂蚱石臼此时却被上下两只蚂蚱死死咬住,极为的被动,唯有上下翻腾不止以避开两少年绵延不绝的进攻。
终于,再也难在仙人梯上显出优势,回身旋转数周摆开二人的进攻,跃至擂台,同时挥袖收回长丝绳。
二少年不及长丝绳消失便纷纷跃至底下,立于石臼跟前,不给石臼丝毫喘息的机会。石臼待想转身迎敌却也已经来不及,两少年迅雷不及掩耳直扑石臼面门,石臼却仿佛呆滞一般不知所措。
众人眼见而少年飞身而致,石臼却兀自没有反应均是一阵惊呼,惊呼中除了出言提醒更多的是意外。却见俩少年很快便扑到石臼跟前,柳条甩出分别左右缠住石臼勃颈之际,石臼还是呆呆不动,又是一阵惊呼,更多的是不解和喟叹。
原来这石臼从一开始便是背对练棍,所以敌手从背对进攻对他来说便如正面迎敌,而一旦要他正面与敌手交锋,他却无法做到如寻常人一般,稍加应付都不能够。俩少年身手不凡配合严合无缝,终于将石臼逼迫到正面与敌手相对,他便只能束手无策任人宰割了。
黄裳大为不解,道:“他缘何会这样?”
白芨子无不叹道:“你若在一个漆黑无比的洞中呆上十年,固然能黑夜中视物,异于常人,但若有朝一日,要你在阳光照耀下行走,只怕你反倒什么也看不到了。石臼常年背对练棍,竟忘记正面御敌该当如何了。若是敌手均在他的控制之下固然好办,若是遇到如这两少年一般灵活多变又高明于己的对手,自然相形见绌,难以挽回了。”
俩少年不想最后一招竟能如此容易得手,倒是颇有些意外。他二人本出自好胜好玩心境,见已经取胜,便不再为难石臼,纷纷收回柳枝负于怀中。
绿意少女笑意盈盈道:“前辈,可说好了,你不许生气哦。”
石臼与二人交手之时每招均不敢小觑,此时比试完毕,又把二人当作少年,呵呵一乐,道:“你们两个小娃娃能胜过石老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生气。”
绿意少女闻言开怀不比,向蓝衣少年道:“龙飞哥哥,我说过他不会生气呢。”
蓝衣少年却无绿衣少年那般开心,只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两个少年适才比武招式凌厉老辣,此时罢斗又恢复天真浪漫之态,台下众人无不恍然,实难将此时的两少年与彼时恶斗的俩少年联系一起。
石臼问道,“敢问两位少侠如何称呼,师出何方?”石臼此问正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诺大的大院顿时鸦雀无声。
绿意少女清脆的笑声好比平静的湖面透出的一粒石子一般:“龙飞哥哥,咱们要告诉他们么?”
蓝衣少年无可无不可的一笑,道:“随你。”
绿衣少女复又道:“还是告诉他们把,免得他们乱猜一通。”众人均想,你能如想正好。
绿意少女见蓝衣少年点头示意向台下众人,道:“我叫王若溪,他是我的龙飞哥哥。”
台下有人不耐道:“你的龙飞哥哥姓什么?”
绿意少女轻描淡写道:“自然姓龙,这般简单你都不知道么?”
原来龙飞是这蓝衣少年的全名,台下众人有许多如台下问话之人一般心思,都道蓝衣少年还有其他名姓,只是未及出口。台下那人被绿意少女一句噎回,大感无趣,哼了一声不作理睬。
邓言川问道:“敢问两位少侠师出何门?”
绿意少女扑哧一笑道:“龙飞哥哥,他问咱们从那学的功夫呢!”
蓝衣冲着绿衣少女笑着点了点头,向邓言川道:“我们平日无事自己耍着玩的,并没有拜什么师父。”
邓言川哦的一声,心中更是对两少年大感兴趣,台下众人直道这二人必定有非一般的名师指点,否则年级轻轻何来如此造化,但他二人居然说自己耍着玩的,难道又是自学成才无师自通的奇才,无不惊叹,也有些人只道二人不愿言明或故弄玄虚。
绿衣少女说完便携着蓝衣少年手道:“龙飞哥哥,咱们走吧!”
蓝衣少年点头道:“嗯!”
邓言川正欲出言相留,人群中却有人抢先一步上台:“且慢!”
两少年止步回头,但见人群中有数人缓缓步出,边行边道:“本来我五兄弟见英雄宴俱是一番单打独斗的比试,不好凑着热闹,”
“不想竟然也有二位少侠这般的双剑合璧。”
“既然如此,我们五兄弟便可派上用场了,不用一味在台下观战了。”
“正是正是!”五人当中,其余四人一人一句,已经步上擂台。
但见人人都是白衣边灰衣灰裳的装束,背后各自负有一个硕大的斗笠。黄裳随即记起,正是路途当中与玉泉子招呼的南召五朵金。
邓言川显然认识五朵金,起身朗声道:“原来陈氏兄弟也来到此,邓某不知,慢待了。”
五朵金为首的陈氏兄弟向邓言川回礼,道:“我五兄弟见英雄宴都是单枪匹马的单打独斗,不好仗多欺少,这才不愿露面,还望邓公见谅。”
台下有许多人认识或知道这五兄弟,均想陈氏兄弟与两少年实力相当,这必定又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于是欢呼鼓舞者有之,作势抢位仔细观战者有之。
却听绿意少女嗔道:“龙飞哥哥,这人说话好不羞,他说先前不愿上台是不想以多欺少,如今他们要五个对我们两个,难道就不是以多欺少了吗?我们才不要跟你们打呢,龙飞哥哥,咱们走吧。”
蓝衣少年认同的点了点头。
陈氏兄弟原意是他五人是以阵对敌,而先前人都是单斗,两少年也是剑法相互配合,正好可以与五兄弟较量可,如此也符合江湖规矩,安阳大会与中原侠会便是如此,无论你是二人剑阵还是三人五人,都是一样对待。但毕竟五人不同于二人,绿衣女子硬要说陈氏兄弟以多欺少,陈氏兄弟和众人都觉也不好反驳。
眼看绿衣女子就要携手蓝衣少年离开,陈氏兄弟不好阻挡,邓言川心想这二位少年这样不管不顾撂手一走,别的不打紧,陈氏兄弟只怕下不了台,急忙出言相阻,岂料两少年去意已决,无论邓言川和众人如何呼喊,径自飞身跃于树端,众人眨眼之际,已不见两少年身影,数百豪杰兀自怔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