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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翠屏镇2

中年女子看了一下李焓,转头对中年汉子说:“当家的,我看这小孩可怜,反正我们也要去翠屏镇,车上还能坐下人,我们就带他过去吧”。

翠屏镇,说是一个镇还不如说是一条街来得准确。两百多米长的街道,街道两旁是商铺,楼上则是住家。李焓告别了那一对中年夫妻后,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街上人不多,三三俩俩都是急匆匆穿街而过。在路上李焓得知,原来朝廷为了凝聚民心共同对抗来犯的突厥大军,南下的关卡已经关闭,所以众多的难民才涌向东边,希望从潼关出去。

街道上的商铺开得不多,李焓来到秦炫所说的药店前发现已经关门,李焓敲了敲门,没有人在,只好转身离去。

李焓走进一家还开着的杂货店,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老板说道:“老板,我要四斤米、一斤腊肉。”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听到有人讲话,直了直身子转过头来看了李焓一眼,没有理会又弯下腰继续收拾东西。

李焓怔了一下,又说“老板您好,我要四斤米、一斤腊肉。”

“去去去。老子这里有什么好!你没有看见老子正忙吗?”老板头也不抬的骂道。

李焓从小还没有任何人当面骂过他,一时愣住了。

“老板,你这就不对了,有你就卖,没有就说没有。你对一个孩子发什么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李焓转身一看“王叔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从门外进来的正是在翠屏山中给李焓爷孙煮饭的刘嫂的丈夫王叔。王叔看着李焓满脸笑容的说:“真的是你小焓,刚才你刘嫂说是你,我还不相信呢,所以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说完抬头瞪了一眼杂货铺的老板说道:“老板,快称东西吧。”

杂货铺的老板看了一下王叔,阴着脸为李焓称着东西。

“小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爷爷呢?”王叔问李焓。“爷爷在家里有事,家里的东西又吃完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来镇上买啦,对了,王叔,你们不是三天前就走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关卡封闭了,我们向南走了快两天,听到消息后又只有折返过来。我们…”“好啦,一共十文钱。”李焓和王叔的讲话被老板阴沉的声音打断。李焓转过身来,从腰间拿出十个铜板,递给老板。而王叔已将李焓所买的东西拿起放进李焓带来的小框里,拉着李焓走了出来。

“你看,你刘嫂在那呢”李焓顺着王叔的手指看去,在街道对面十几米处站着刘嫂和小雯。王叔拉着李焓走到刘嫂的旁边,对着刘嫂笑着说:“你的眼睛还真尖,还真是小焓。”

“小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爷爷呢?”刘嫂的问话竟然和王叔的一样。“哈哈,我刚问完你又来!”王叔笑着说。“婶婶好,爷爷在家里有事,家里的东西又吃完了,所以我就来镇上买啦,”李焓又说了一遍。“你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来,还走那么长的山路,你爷爷也真是,怎么能放心呢?”刘嫂有点责备秦炫的说。

“没事,爷爷原也不准我来,是我偏要来的。”李焓忙为秦炫开脱地说道。“小雯,来见见小焓,你以前见过的。”刘嫂转头对身后的小雯说道。“你好……”这一次小雯没有躲到刘嫂的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奇怪的看着蒙着大半边脸的李焓,祛祛的说道。

四人正在街边说着话,忽然李焓发现地面震动了一下,王叔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停住了讲话,眼睛向街头望去。

一下、二下、三下……大地不停的颤动,而且震动越来越大。

忽然,街头传来一声惊叫:“快跑啊,突厥兵来了……”

“踢踏……踢踏……”雨点般的马蹄声由小到大向街口冲来。

王叔一手抱起李焓,一手抄起小雯,大声对刘嫂喊道:“快跑……”转头就向街道的另一端跑去。

“啊……啊……”一声声的惨叫从李焓的身后响起。

“踢踏……踢踏……”马蹄声越来越近。

李焓努力的转过头来,从王叔的肩头向后看去。身后有一百余骑,为首的是一个像山一样的壮汉,光着头****着上身,骑在一匹红色的大马上,手里握着一把五尺长的大砍刀。闪电般的冲向身后十米处的刘嫂。“婶婶快跑啊!”李焓大吼。

转眼间战马已经冲到了刘嫂的身后,马上的大汉狞笑了一下,右手挥舞长刀向刘嫂的头劈去。“不要啊,婶婶……”“啊……”刀光从刘嫂的头顶劈下,瞬间将刘嫂劈成两半。

马上的大汉在劈死刘嫂后并未停顿,顺势向王叔冲来。

瞬间,一道寒光从身后向王叔三人劈来。

王叔现在抱着两个孩子,速度跑得并不快,听着身后妻子的惨叫已是肝胆俱裂,现在自己右手抱着李焓、左手环腰提着小雯,眼见刀光临近,下意识的右手抓住李焓的背心奋力的将李焓抛出。

“轰”的一声,李焓一下飞出撞到了一间临街商铺的木门上。在飞出的一瞬间李焓看到了王叔的头颅飞了起来……

强烈的撞击使李焓晕了过去……

“呼……”一股热浪将李焓唤醒。李焓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街角,身后是漫天大火。李焓奋力用双手撑起身体,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就像全部断裂了一般,李焓拼命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站起来向街道的中间紧走了几步,抬眼望去,街道两旁是一片火海,街道上满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烧焦后的恶臭和浓烈的血腥味。

李焓转过身来发现自己离街口只有五米的距离,街口的右边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五米啊,如果王叔不是抱着我,一定可以逃入树林中。是我害了王叔和小雯啊。”李焓满面泪水,心底不停的呐喊。

感觉到大火已经要烧到身边,李焓赶快低下头来寻找王叔、小雯和刘嫂的尸体。王叔的尸体在李焓身后两米处,头颅却在离尸体七、八米的地方。小雯的尸体却没有见到。

李焓连忙跑到王叔的尸体旁想把王叔的尸体拖走,但是他那里拖得动啊……

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身边,李焓只好放弃了。快步走向王叔的头颅,脱下上衣,将王叔的头颅包裹起来,抱在胸口,回头看了一眼大火中的翠屏镇,转头朝镇外走去。

一道赤红的血从李焓紧咬的双唇中流下。愤怒在他的心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