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人帮助做工作了,否则的话,永泰寿险公司不会一点事情也没有。”宋青山说。
“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大不了信用社的业务咱们不做了。”汪江河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想:“你们使劲搞,搞得越大越好!”
……
安洪祥一进去,社会上各种传言就来了:
有人说:“安洪祥的家被公安局抄了,现金不说,仅金银珠宝、名人字画就值上千万元。”
有人说:“安洪祥的案子涉及了很多人,包括市里的一些重要领导,听说市里很多领导对安洪祥的问题进行了强力干预,安洪祥的案子很有可能最终不了了之。”
有人说:“安洪祥不仅经济上有问题,生活作风上更是存在着问题。他不仅跟他手下一个叫刘洋的搞‘同志’关系,而且还跟刘洋的老婆生了一个孩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色狂。”
还有人说:“安洪洋不仅跟永泰寿险公司一个女营销员相好,而且跟永平公司的一个女营销员也有一腿,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社会上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苏岚的耳朵里,气得她号啕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苏岚又像泼妇一样大骂不止。她骂安洪祥是负心汉,骂保险公司是骗子公司,骂所有的保险营销员都是害人精。
声嘶力竭的哭喊、捶胸顿足的沮丧之后,安洪祥慢慢恢复了平静,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开展保险代理业务。
安洪祥认为,自己之所以从一个人人敬慕的信用社主任、处级干部,一下子跌落为人人鄙视、敬而远之的囚犯、贪污犯,原因就是因为开展了那项该死的保险代理业务,自己的前程都毁在了那些能说会道、毫无人格、不知廉耻的营销员手里了。他恨永泰公司、恨永平公司、恨姚桐、恨苏岚、恨所有的保险营销人员。
“臭娘们,我在位的时候,你们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来转去,我一出事,连个照面都没人跟我打了!真她妈的忘恩负义……”
“别人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苏岚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了呢?即使我有许多不是,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也不至于连个面也不露一下呀!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想着想着,安洪祥禁不住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苏岚终于来到了关押安洪祥的四三六监狱,虽然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说话尖刻,但安洪祥还是感到莫大的欣慰,心里产生出从未有过的暖意。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一出事,受害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这位他曾经十分厌恶、做梦都想摔掉的“黄脸婆”。
滨城市农村信用社的许多人包括牙松都到四三六监狱看望过安洪祥,而安洪祥认为最应该经常来监狱看望自己的刘洋却从未露过面。安洪祥压根儿不会想到,刘洋和姚桐正面临着人生的一次真正考验。
安洪祥被正式判刑没多久,整个滨城市关于安洪祥与刘洋、姚桐的短信满天飞,很多人最起码滨城市农村信用社系统和滨城市保险行业的大多数人收到了不知来自何方的短信,刘洋和姚桐的父母及亲朋好友几乎无一例外。
羞愧、屈辱、不安,深深地笼罩着姚桐,笼罩着刘洋,笼罩着姚桐和刘洋的父母和亲戚朋友。
极度羞愧的姚桐想到了死,可当她看到咿呀学语孩子的时候,她又坚定了活下去的勇气。
极度屈辱的刘洋想到了逃,他想逃离给他戴上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男人大大绿帽子的姚桐,逃离那个让他百般无奈、十分纠结的家,逃离那些有色或无色、轻蔑或善意的眼神,可当他看到年迈的父母和童趣横生的儿子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几次大的家庭战争之后,姚桐不得不同意跟刘洋一起做亲子鉴定,虽然鉴定结果与短信内容不相符合,但夫妻之间的隔阂却没有消失。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当天,姚桐去了一趟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抱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对姚桐来说,自从去保险公司从事营销工作以来,为了业务,为了钱,也为了早日摘掉头上那顶营销员的帽子,她得到了许多人没有得到的荣誉、赞扬和羡慕的眼神,也付出了许多人没有付出的东西,经受了许多人从未经受过的责难、屈辱和谩骂。
面对伙伴们的劝慰和挽留,她哭了,哭得那样伤心、那样动容、那样心有不甘。
“即使贫困潦倒、即使再失业两次,我也不会再重复营销员那段不堪回首的历程了!”姚桐义无反顾地走出永泰寿险公司大门的时候,心中不免产生出对保险公司、对营销员无比的怨恨。
当姚桐抱着孩子即将离开她那个让她感觉温馨无比、自己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家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刘洋追出来把她和孩子拉回去,哪怕是表面上敷衍一下也好,那样的话,她就可以顺水推舟地回去。虽然她抱着孩子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冲出了家门,但她心里清楚,自己那样做,无非是证明短信所说的内容不实;告诉刘洋是有人在中伤自己、玷污自己,同时借题报复安洪祥、打压安洪祥,让安洪祥永无翻身的可能。
姚桐爱刘洋,也爱那个家。她知道,即使刘洋与自己没有感情了,只要孩子在自己手里,刘洋和他的父母、爷爷、奶奶肯定不会舍得孩子,肯定会让刘洋把自己叫回来。姚桐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慨和清白,才能保住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虽然那是自欺欺人的,但多年营销的经验告诉她,她必须那么做,也应该那样做,否则的话,自己可能永远失去了足以让自己珍惜一生的东西。
经历了三天的煎熬,刘洋终于打电话告诉姚桐说,孩子的爷爷奶奶想孙子了,让她抓紧抱着孩子回家让老人看看。
接到电话的姚桐,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她说,孩子感冒了,自己无法带孩子坐车回去。
刘洋一听孩子病了,快步下楼,开车直奔姚桐的父母家。
看到刘洋走进来,姚桐眼泪禁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刘洋说:“别哭了,咱们回家吧,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你还是原谅我吧。”
姚桐说:“最应该求你和老人们原谅的人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请你原谅我吧!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也为了我!”话没说完,姚桐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洋说姚桐回娘家住的这几天,许多事情他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人活一世,担当最重要,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姚桐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当了营销员,得到了许多,失去得更多。
刘洋说:“你不干营销员我们怎么会认识呢?比较遗憾的是,这两年你刚干出点成绩来,客户也有了,收益也多了,可我那个表姐夫却出事了。可话又说回来了,谁让媳妇你长得那么漂亮呢?”
姚桐说:“女人漂亮有时候是资本,但有时候也是一种包袱。”
接着她又说:“永泰寿险公司那份工作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干了,再干下去,还不知又惹出什么新闻来。只要孩子健康、家庭和睦,给座金山银山她也不换。”
刘洋说:“等孩子长大一些,你还得出去找份工作,老憋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姚桐说,这些年,从事保险营销工作,有得也有失,但总体上是得大于失。对她来讲,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把孩子拉扯大、培养好,这既是为人妻、为人母的职责,也是对刘洋一家人最大的报答。
刘洋说,作为男人,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妻子、照顾好孩子,让一家人衣食无忧,生活美满。这方面,他感觉自己以前做得很不够。
姚桐看着刘洋,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姚桐和刘洋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