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真的从永泰寿险公司拉来了十个营销员,那么公司就要奖励这个人四五万块钱。是这样的吗?”梅花雪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梅经理数学学得不错啊!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叶水仙竖起右大拇指,在眼前晃来晃去。
“有那么多吗?”汪江河侧过身子小声问坐在一边的曹山。
曹山附在汪江河的耳朵上,声音低低地说:“理论上是这样,但一个人不可能从永泰寿险公司拉来那么多营销员的,我们几个人私下里已经推演了很多遍了,不会有问题的。”
听了曹山的话,汪江河心里有底了,大胆承诺道:“这还有假?只要你把他们拉来我们永平公司,我们一定会及时足额地兑现奖励的,决不食言。但前提是必须是永泰寿险公司的营销员,且当月必须有保费入账,从其他公司招聘来的营销人员,不适应这项政策。”
“如果我从永泰寿险公司拉来二十个甚至更多的营销员来我们永平公司的话,汪总刚才承诺的奖励是不是也能够兑现?”伊凡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单个人最高奖励就是两万五千六百元了,这已经够高的了!”曹山抢先答道。
“也就是说第十一个人往后,每个人都按两万五千六百元奖励。我理解得对不对呀?曹主任?”伊凡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曹山一边答道,一边想:“永泰寿险公司不会轻易让你们把他们的人拉出来的。一个人从永泰寿险公司里拉来几个人是可能的,但一下子拉来十几二十几个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永泰寿险公司的营销员都听你‘大忽悠’的?太自恋了吧?”
除了策反永泰寿险公司的人员有奖励外,永平公司还承诺,手续费永泰寿险公司给多少,永平公司也给多少。
永平公司的会议一结束,伊凡立即打电话约朱含韵、叶茂盛、朱大勇、姚桐等人见面,说他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晚上想请哥几个撮一顿。
朱含韵请假说她参加不了晚上伊凡组织的活动,因为晚上毛亚南需要有人照顾。
叶茂盛已经吃过晚饭,本来也不想参加,但经不住伊凡一遍又一遍地忽悠,只好也赶了过去。
听了伊凡充满激情的“演讲”,叶茂盛、朱大勇和姚桐三个人都动了心思,但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大忽悠,你说的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忽悠我们几个人吧?”姚桐首先表示了怀疑。
“八九个人都在场,汪江河、曹山等人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伊凡语气坚定地说。
“永平公司刚成立没多久,保费没多少,从哪里弄钱兑现奖励?可别让他们忽悠了!”叶茂盛也表示怀疑。
“再怎么说永平公司也是上级主管部门批准的正儿八经的公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还能说话不算话?大忽悠从来都是忽悠别人,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忽悠过。对吧,大忽悠?”朱大勇调侃道。
“关键时刻还是大勇有主见。哥几个放心好了,我打包票,这事百分之百是真的。”伊凡胸脯拍得“啪啪”响。
最后几个人商量集体“捆绑”跳槽去永平公司,所得奖励按人头平均分配。谁说服营销员去永平公司得多,谁奖励就多拿一些。为稳妥起见,四个人约定暂且保密,不马上行动,待伊凡进一步落实后再集体行动。
第二天,姚桐把四个人头天晚上商量的意见告诉了朱含韵,问朱含韵有没有意愿跟他们四个人一起“捆绑”跳槽去永平公司。
对姚桐的话,朱含韵当时没太在意,以为那只不过是四个人喝酒时随便说的玩笑话,因为昨天下午伊凡已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他把手头上的几件事情处理完毕后,就带着手下的几个弟兄“改旗易帜”,重新回到永泰寿险公司,不可能睡了一个晚上,承诺马上就变了。
过了四五天,伊凡又把朱大勇等三人叫到一起,说“捆绑”跳槽去永平公司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因为政策出台后,四五天过去了,永泰寿险公司只有三个人跳槽去了永平公司,这三个人都是永平公司部门负责人的亲朋好友或者同学,其他营销员由于朱大勇、叶茂盛、姚桐等人私下里做了工作,所以暂时未跳槽去永平公司,这更坚定了曹山等人当初的分析和判断是正解的。
“伊经理,当初你不是信心满满地说能策反一批永泰寿险公司的营销员来永平公司吗?这都五六天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招呼来?兄弟,光有嘴上的工夫不行呀,得有点实际行动啊!”曹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伊凡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永泰寿险公司也不知用了什么迷魂药,把那些营销员给灌迷糊了,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可人家就是不相信,说永平公司忽悠,没正事。曹主任,公司的政策是真的吗?我怎么觉着领导们像是在开玩笑?”
曹山信誓旦旦地说:“那天开会你又不是没在现场,那么重要的场合,总经理室能开那样的玩笑?君子尚且无戏言,何况是一个公司了。伊经理,没那两下子就别找客观原因了,你要是真能把永泰寿险公司的营销员都策反来永平公司,我保证公司做出的承诺一定兑现,决不失言。”
伊凡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说道:“我再去做做那些营销员的工作,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望着曹山迈着四方步,踱出办公室的背影,伊凡心中一阵窃喜:“谁说我伊凡只会忽悠?要是在古代,像我伊凡这样有韬略的人,说不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说客或者是一名伟大的战略家呢!”
“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呀!”伊凡摇头晃脑地也走出了办公室,去找朱大勇等人去了。
又过了两天,当伊凡把一百五十多人的永泰寿险公司营销员名单放到汪江河和曹山面前的时候,汪江河和曹山两人顿时傻了,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着。
汪江河定了定神,故作镇静地说:“伊经理,你开玩笑吧?光弄份人员名单不能算数,你得把人领来,还得给公司带来保费收入。”
“对对对,人来公司上班才算数,一份名单代表不了什么。”曹山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附和道。
伊凡说:“明天这一百五十多人就来公司上班了,曹主任,你可要给安排好办公场所啊。可别人来了没地方坐呀!”
伊凡一走,汪江河立即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总经理杨松林,杨松林感觉事态严重,立即召集有关人员召开会议,商量应对措施。
经过紧急磋商,会议最终确定了几项原则:一是此事蹊跷,别说公司拿不出那么多钱兑现奖励,就是能拿出来,这钱也不能拿,不能不明不白地当冤大头;二是使用拖延战术,既不能说不兑付,也不能说马上兑付,只要把这一百五十多名营销员稳定在永平公司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给永泰寿险公司造成重创或者造成毁灭性打击后,再重新评估这几百万元奖励兑付与否;三是暗中追查此次集体跳槽事件是否是永泰寿险公司暗中操作,如果存在永泰寿险公司暗中操作的嫌疑,就千方百计通过“钩鱼”策略,把永泰寿险公司的这一百五十多名营销员牢牢地控制在永平公司的手中,让永泰寿险公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四是通过采取小恩小惠、各个击破的策略,把那些有一定业务量的营销员紧紧抓在手里的同时,查明事情的缘由,给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必要的惩罚,最好让他们无法继续在保险圈子里混下去。政策确定以后,三个班子成员和行政人事部经理曹山、营销部经理叶水仙分头去做从永泰寿险公司跳槽来永平公司营销人员的安抚和调查了解工作。
一百五十多人集体跳槽,在永泰寿险公司引起了一场“大地震”,正在省公司参加会议的樊童,冒雨连夜赶回了滨城。
樊童下车后直奔公司三楼会议室,跟早已等候在会议室的吴思远、田庄等人招呼也没顾上打,就直奔主题而去。
“一百五十多人集体跳槽,事先你们就没有得到一点信息?”樊童扫了一眼会场,才发现朱含韵没有参加当晚的紧急会议。
“朱含韵哪里去了?你们没通知她参加今晚的会议?”樊童眼睛盯着田庄问道。
田庄说朱含韵晚上来公司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先请假回家了。据朱含韵讲,一百五十多人集体跳槽去永平公司,事先也不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据田庄介绍,事情发生后,朱含韵忽然想起七八天前,姚桐曾跟她提起过营销员准备一起跳槽去永平公司的事情,但朱含韵当时认为姚桐、伊凡等人酒后开的玩笑,因为伊凡、朱大勇那些人平时说话就不太靠谱,谁也摸不清他们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所以她就没往心里去。
“这么严重的问题怎么不汇报一声?还是副厂长出身,政治敏锐性太差了!你去问一问她晚上还能不能来参加会议。”樊童眉头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田庄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回来说朱含韵陪孩子去医院打点滴了,实在脱不开身来参加晚上的会议。
还没等吴思远和田庄把了解到的情况跟樊童和参加会议的人员介绍完,会场上就立即嚷嚷开了。
个险部经理李刚说,在事前得到信息的情况下,不汇报、不劝阻,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朱含韵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当立即免去她营销部经理的职务。
财务部经理滕谣立即表示了赞同。她说一百五十多人集体跳槽去永平公司,朱含韵绝对不可能不了解,也不可能像她描述的那么简单,说不定她还是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仅仅免掉她营销部经理的处罚未免太轻了,还应当给她一定的经济处罚。
田庄说他同意李刚和滕谣两位经理的意见,必须给朱含韵一个处分,否则的话,难以服众,因为这么多人跳槽,不仅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而且对永泰公司的品牌形象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对朱含韵个人问题的处理上,客户服务部经理苗绘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苗绘认为,虽然朱含韵在一百五十多名营销员集体跳槽去永平公司问题的处理上负有责任,但不至于到了撤职和处罚的地步。一是这么多人跳槽而她没有随波逐流,是她不缺钱吗?显然不是。跳槽去永平公司的一百五十多人中,哪一个人都比朱含韵的家庭条件好。朱含韵之所以没随那一百五十多名营销员跳槽去永平公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朱含韵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确实不十分了解,或者说压根就没参与;第二种可能是,她知情,但不愿意随大流,说明她为人正派、对公司忠诚。二是朱含韵在永泰寿险公司工作期间,工作勤恳、办事认真,对客户真诚,深得客户的欢迎和信赖,有很多客户对她的热情和服务大加赞赏,这样的人,在功利当头的今天,实在少见。因此,对朱含韵个人问题的处理,苗绘的意见是,慎重考虑,决不能把朱含韵也逼到竞争对手那里去。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她当经理的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滕谣有些不服气地辩驳道。
“对,怎么也应该给她点处分,否则的话,以后这队伍还怎么管理?”李刚附和道。
“营销员本来就跟公司若即若离,不好管理,有错不纠、有责不罚的话,实在说不过去。”田庄脸涨得通红,语气明显带着情绪。
“都别说了!她朱含韵有问题,我们在座的就没问题了?团队长都跑了,我们总不能把她朱含韵也逼到永平公司去吧?当务之急不是处理谁不处理谁的问题,而是如何把剩余的营销员牢牢地稳定住,尤其是朱含韵。把她逼急了,她也撂挑子不干了,在座的哪位还能干?”樊童端起茶杯,又狠狠地放到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子。
“我把话撂在这里,就目前的人力状况,要完成省公司下达的全年任务指标,肯定是不可能的,到那时,咱们这些人一起下台!”樊童气呼呼地说。
“营销队伍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作为分管营销工作的副总经理,我是有责任的,要摘乌纱帽,首先摘我吴思远的。”一直未说话的吴思远终于开口了。
“对一百五十多人集体跳槽这件事情,我跟在座的各位有不同的看法。”吴思远说。
“叶茂盛、朱大勇等人集体跳槽,对我们永泰寿险公司来说是件坏事,但对他杨松林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情。就凭永平公司现在的业务规模,能付得起那么高额的奖励吗?假如他付得起,他还有多少费用支撑市场竞争?假如永平公司不按时兑付那笔高额的奖励,那一百五十多人还能在永平公司继续待下去吗?营销员可是很实际的呀!”
“那笔高额奖励,永平滨城公司肯定是付不起的,但东南永平公司肯定能付得起。假如东南永平公司全力支持滨城永平公司,那我们永泰寿险公司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营销队伍可就彻底垮了。”樊童不无焦虑地说。
樊童从旁边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用力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朱含韵要全力安抚,确保不出问题。对去永平公司的那一百五十多名营销员尤其是团队长,要继续进行说服动员工作,能争取回来多少就争取回来多少,死马要当活马医。”接着,樊童对下一步的工作进行了安排和部署。
受大批营销员集体跳槽的影响,一连两个月,滨城永泰寿险公司业务出现了大面积下滑,业务收入同比降幅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为此,滨城公司班子成员被“请”到省公司进行了集体诫勉谈话,樊童和吴思远还受到了全辖通报批评。
一筹莫展的樊童病倒了。
又气又急、被省公司领导严厉批评的吴思远终于住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