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忧伤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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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性是永恒的象征

歌德诗曰:“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走。”

走向何方?走向一个更实在的人生,一个更人情味的社会。

女人比男人更接近自然之道,这正是女人的可贵之处。男人有一千个野心,自以为负有高于自然的许多复杂使命。女人只有一个野心,骨子里总是把爱和生儿育女视为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一个女人,只要她遵循自己的天性,那么,不论她在痴情地恋爱,在愉快地操持家务,在全神贯注地哺育婴儿,都无往而不美。

我的意思不是要女人回到家庭里。妇女解放,男女平权,我都赞成。女子才华出众,成就非凡,我更欣赏。但是,一个女人才华再高,成就再大,倘若她不肯或不会做一个温柔的情人,体贴的妻子,慈爱的母亲,她给我的美感就要大打折扣。

如果一定要在两性之间分出高低,我相信老子的话:“牝常以静胜牡”,“柔弱胜刚强”。也就是说,守静、柔弱的女性比冲动、刚强的男性高明。

老子也许是世界历史上最早的女性主义者,他一贯旗帜鲜明地歌颂女性,最典型的是这句话:“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翻译成白话便是:空灵、神秘、永恒,这就是奇妙的女性,女性生殖器是天地的根源。注家一致认为,老子是在用女性比喻“道”即世界的永恒本体。那么,在老子看来,女性与道在性质上是最为接近的。

无独有偶,歌德也说:“永恒的女性,引我们上升。”细读《浮士德》原著可知,歌德的意思是说,“永恒”与“女性”乃同义语,在我们所追求的永恒之境界中,无物消逝,一切既神秘又实在,恰似女性一般圆融。

在东西方这两位哲人眼中,女性都是永恒的象征,女性的伟大是包容万物的。

大自然把生命孕育和演化的神秘过程安置在女性身体中,此举非同小可,男人当知敬畏。与男性相比,女性更贴近自然之道,她的存在更为圆融,更有包容性,男人当知谦卑。

女人比男人更属于大地。一个男人若终身未受女人熏陶,他的灵魂便是一颗飘荡天外的孤魂。

恋爱是短暂的,与每一个女人的肌肤之亲是短暂的,然而,女性是永恒的。这永恒的女性化身为青春少女,引我们迷恋可爱的人生,化身为妻子,引我们执著平凡的人生,又化身为母亲,引我们包容苦难的人生。在这永恒的女性引导下,人类世代延续,生生不息,不断唱响生命的凯歌。

我对女性只有深深的感恩。男女恩怨,一切怨都会消逝,女性给人生、给世界的恩却将永存。我相信,不但我,一切懂得算总账的男人,都会是这样的心情。

一个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其余的一切,诸如功名之类,都是奢侈品。

当我独自面对自然或面对女人时,世界隐去了。当我和女人一起面对自然时,有时女人隐去,有时自然隐去,有时两者都似隐非隐,朦胧一片。

女人也是自然。

文明已经把我们同自然隔离开来,幸亏我们还有女人,女人是我们与自然之间的最后纽带。

对于女人,有两种常见的偏见。男权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只见“女”,不见“人”,把女人只看作性的载体,而不看作独立的人格。某些偏激的女权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只见“人”,不见“女”,只强调女人作为人的存在,抹杀其性别存在和性别价值。后者实际上是男权主义的变种,是男权统治下女性自卑的极端形式。真实的女人当然既是“人”,又是“女”,是人的存在与性别存在的统一。正像一个健全的男子在女人身上寻求的既是同类,又是异性一样,在一个健全的女人看来,倘若男人只把她看作无性别的抽象的人,所受侮辱的程度决不亚于只把她看作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女性本来就比男性更富于人性的某些原始品质,例如情感、直觉和合群性,而由于她们相对脱离社会的生产过程和政治斗争,使这些品质较少受到污染。因此,在“女人”身上,恰恰不是抽象的“人”,而是作为性别存在的“女”,更多地保存和体现了人的真正本性。同为强调“女人”身上的“女”,男权偏见是为了说明女人不是人,现代智慧却是要启示女人更是人。

我相信,有两样东西由于与自然一脉相通,因而可以避免染上时代的疾患,这就是艺术和女人。好的女人如同好的艺术一样属于永恒的自然,都是非时代的。

也许有人要反驳说,女人岂非比男人更喜欢赶时髦?但这是表面的,女人多半只在装饰上赶时髦,男人却容易全身心投入时代的潮流。

在事关儿子幸福的问题上,母亲往往比儿子自己有更正确的认识。倘若普天下的儿子们都记住母亲真正的心愿,不是用野心和荣华,而是用爱心和平凡的家庭乐趣报答母爱,世界和平就有了保障。

母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对于每一个正常成长的人来说,“母亲”这个词意味着孕育的耐心,抚养的艰辛,不求回报的爱心。然而,要深切体会母爱的分量,是需要有相当阅历的。在年少时,我们往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亲的关爱,因为来得容易也就视为当然。直到饱经了人间的风霜,或者自己也做了父母,母亲的慈爱形象在我们心中才变得具体、丰满而伟大。

女人作为整体是浑厚的,所以诗人把她们喻为土地。但个别的女人未必浑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