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们都曾爱过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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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切才刚开始(1)

天光在此刻失去所有颜色。全世界倏然变得漆黑一片。无处不在的冰冷。

清晨的微光才透过窗楹,朵拉的手机已经迫切地响了起来,朵拉快天明才睡着,此时正睡意正浓,听到手机响,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手机安静片刻,又重新响了起来。

周每每伸脚踢了踢朵拉,“喂,接电话,吵死了。”

朵拉只好挣扎着起身,睡眼惺松地摸索到手机,接通,“喂……”

那头是薇姐,“朵拉,朵拉!”

语气是焦灼的,一下子就让朵拉完全清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紧张起来,“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你看报纸了吗?今天的早报,有条新闻……”听到这里,朵拉已然料想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果然薇姐惊讶地说:“天哪,皓光地产的老板竟然是陈皓!我这不是做梦吧。要不是有照片为证,我真不敢相信……偏偏他恰恰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原来他没死啊!”

朵拉静静一笑,“他不仅没死,而且还很念旧啊。”

薇姐听明白了朵拉的言下之意,答道,“那倒也是。”但立刻疑惑起来,“可是,他是为什么啊?”

是啊。他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藏匿六年之久才出现?为什么用一场莫虚有的死亡为青春划上句号?

朵拉也想知道答案。

看她不说话,薇姐显然猜着几分,“你一定也被吓得不轻吧。这陈皓,变了啊。”

朵拉转过话题,“薇姐,改天和每每去你店里喝早茶。”

薇姐笑,“好。”

想必终究忍不住,再次感叹,“原来他真的没死。”

朵拉敏感地听出了不对,问道,“什么?”

薇姐说:“上次我就想跟你说,其实有一次我在火车上遇到过他,我带露露去餐车吃饭,露露调皮,跑在前头,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是他顺手扶起她的。我当时就愣住了,当时就想问个清楚明白了,可他像是不愿多说话的模样,匆匆走了。”

不用说了,必定是他。

这些所有的偶遇,在如今看来,多么像是有预谋而为之啊。

朵拉说:“活着总是件好事。”自己也觉得陈腔滥调。

薇姐说:“那我先忙了,有空过来玩哦,随时欢迎。”

朵拉笑笑,答,“好。”

挂了电话,周每每已然坐起身来,朵拉自嘲地笑笑,“陈皓丢的这枚炸弹,够威吧。”

周每每伸手拨弄一下头发,却说:“周栩生呢?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不可能啊,报纸电视,这都是头条新闻啊,他不可能没看到。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愿意提起这个人。”

朵拉说:“你什么时候听他八卦?”

周每每拍拍面孔,“不是梦啊!”她站起来,“我今天还得去皓光,皓光打算抢在栩然面前开盘,我最近的工作很多。”说到这里,她眼里突然眸光一闪,“晕,皓光干嘛要针对栩然?难道仅仅是为了金钱利益?”她烔烔有神地盯着朵拉,“朵拉!”

朵拉避开她的目光,假作不经意地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是因为我?昨天你也看到了,他看见我,如若空气。”

周每每似有所悟,“也是……”

她去洗脸漱口。

朵拉兀自怔忡着。

周每每一切收拾停当,换了鞋便欲出门,朵拉却仍然蜷着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像是非常认真地在看电视。

“我走啦。”门哐啷地碰上,每每的高跟鞋消失在门外。

阳光很好,又是一个明媚天。

朵拉只觉得头疼。

宿醉的后果在此时才真正呈现出来,她浑身酸疼,胸腔堵得难受。

她呆呆地坐了许久,最后又朦胧地睡了一觉。

再度醒来,屋子里已经变得稍嫌炎热,朵拉看一眼墙上的钟,竟然已经快一点。

看了时间,这才觉得了饿。

她努力着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煮包快餐面。面煮好了,却吃不下,想吐。

手机响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

但她认得它们。

昨夜,它曾打进来38次。

她知道是谁。

她不肯接。有什么好说的。细想起来,这么多年的忧伤与怀念,原来却是一场闹剧,真正让人发笑至无语。

她上网看八卦,本地网的头条亦是皓光。呵。皓光这场炒作真的足够成功。“神秘主事人联谊会上首次亮相,年轻帅气多金堪称第一钻石男……”真是题不雷人不算够水平。

她打开微博,同城热门话题,皓光的竟然多达数万条,朵拉心头不爽,遂发条,“烦不烦,不就一场炒作嘛。”

几分钟后,数条评论跳了出来,她逐一点开看,一颗心顿时漏掉半拍,实名认证的陈皓给她回复:“没错,就是一场炒作。一切只为引起她的关注。”

太惊人骇俗了。

朵拉立刻落荒而逃。

她一直呆在家中,甚至打开PPS看陈年旧片。傍晚,周栩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平静一如往日,“朵拉,今晚可否有空陪我吃饭?”

经过那一夜的相处,他们之间好像又恢复了几许亲昵,以至于这个电话里的口气是稍嫌轻松熟稔的,摒弃了从前惯有的矜持。

朵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有有有。”

自己也觉得了反常。不想让周栩生发觉,赶紧笑,“今天特别想吃点好东西,你出现得正是时候。”

周栩生微微一笑,“好,半小时后楼下接你。”

朵拉居住在旧城区,跟N市的新开发区相比,稍嫌有一点点的脏乱差。但绝对的人声鼎沸,每天车水马龙,不到深夜绝无片刻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出奇地喜欢呆在这样的一个氛围里。四周不绝于耳的声响让她有安全感。下楼即是窄窄小街,小商店林立,各式各样的流动摊贩更是寻常,偶尔有轿车驶进,短短几百米,总要花个二三十分钟,实在是堵得厉害。

周栩生一般都把车停在街口,摇下车窗,燃支烟,心平气和地等待朵拉的到来。

但今日他不辞辛劳把车直驶到楼下,一路收获无数好奇的目光,朵拉才走出楼道口,已然感觉到院子里那些围坐着闲话家长里短的老太太们投过来的炙热的疑问。

在人们眼里,这个姑娘总是默默进出,人长得一般,穿着打扮也不起眼,按照常规,无非最后找个老实男人结婚生子,从此后茶米油盐酱醋茶,拖着孩子,顶一头日渐枯黄稀疏的头发,外加变了形的身材,偶尔与男人争几句嘴,就这样,过一生。

但周栩生的出现,蓦然间让她演变成童话里的那个灰姑娘,捱过漫长岁月,终于等来解救她于水火的白马王子。

周栩生亲自为朵拉打开车门。

朵拉觉得不安,轻声埋怨,“喂,你这么张扬干嘛?”

周栩生眨眨眼睛,眼光无辜,“我要路人皆知啊。”

朵拉瞪他一眼。

他驱车带她去鱼庄。鱼庄其实由一艘船改装而成,共计三层。就浮在南湖上岸边,顶层是露天的,布置得像个温馨家园,而头顶便是蓝天白云,傍晚的霞光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有风掠过,船只与水波一齐微微荡漾,让人情不自禁心旌沉醉。

周栩生包下了整个顶层。朵拉再次觉得不安,“喂……”

他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能不能安静点。”他环顾一下四周,“这顶层的设计本来就供人全包的,难道说,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很乐意别人围观咱们吃饭?”

朵拉坐下,小声嘀咕,“反正每次都是你有道理。”

周栩生失笑。

不知为何,他就是至爱她在他面前这副模样,任性,撒娇,埋怨,委屈。他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一贯斯文有礼,是那种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他说:“要不要亲自钓两条鱼来吃?”

朵拉眼睛一亮,“要要要。”

她跟在他身后,乐颠颠地去了一楼,鱼庄很贴心,设了专门的钓鱼台,周栩生拿过鱼杆,老练熟稔地向湖中一抛,朵拉也依样画葫芦,但自己也觉得自己笨拙无比,于是撇撇嘴,说:“也只有你们这些常年腐败的人才精通这些东西。”

周栩生笑,“是的是的,朵拉同志说得很对。”

虽然从来没有钓过鱼,但这南湖中的鱼甚为吃钓,不多会功夫,两人脚边的小桶已经装进好几条小鱼。

朵拉很有成就感,连声感叹,“太好了。”

周栩生看着她,眼睛微眯起来,突然说:“朵拉,这样子过一辈子,你觉得好不好?”

出其不意的发问让朵拉吃了一惊,“啊?”

周栩生目不转眼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你觉得好吗?如果这样跟我过一生?”

他的好,他对她的隐忍,她全知道。他身家良好,自己事业有成,兼又长得英俊帅气,每每说得对,他是城中多少女人梦中的白马王子。许朵拉有什么?无非是与他的一段青梅竹马情。这年头,这样的情谊已然不够珍贵,他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但他对她,始终一心一意。

朵拉愣愣地回看着他,他轻轻叹息一声,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在她大睁的眼睛上,“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眼前倏地变黑了,他的手掌微凉。

他已经等待她这么多年。

诚如每每所说,哪有那么多的男人这么好耐心。

他搁下鱼杆,牵起她的手,“走吧,吃饭去。”

她随着他上楼,木楼梯被他们踏得咯吱响,她说:“求婚咧,就这么简单啊。”

周栩生蓦地回过头来,目光里渐渐盈满笑意,“你说,你想要什么?”

他所能给予的,全都可以给她。

他们一齐踏上顶层,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湖水在淡淡的暮色里变得更为安宁静谥了,温和的晚风拂上面来,让人倍觉舒爽。

朵拉轻声答道,“你的真心,你全部的爱,山盟海誓,天长地久。”

周栩生笑得弯起眼角,像个心愿终于得偿的孩子。

他轻轻抬起她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亲吻,“我答应你。全都给你。”

他们在船上呆到夜深。

船舷上悬挂的小小音箱,播放着英文歌曲《Heartbeats》:

“be this way 这是否意味着只能如此

Easy words so hard to say 简单的话语却难以说出口

I can't live without 我不能生存

Knowing how you feel 如果无法触摸到你的感觉

Know if this is real 如果无法得知这是否真实

Tell me am I mistaken 告诉我是我错了吗?

……”

周栩生说:“来,朵拉,我们跳支舞。”

朵拉哪里会跳舞,但她温顺把手递给他,半个人都偎到他怀里,任他毫无章法地搂着她挪动着脚步。他的唇在她耳边磨挲,跟随着动听的音乐吟唱。

“Cause I don't have another heart for breaking 我已经没有另一颗心为你破碎

Please don't let me go 请别让我离开

I just wanna stay 我只愿为你停留

Can't you feel my heartbeats 难道你没有听到我的心跳

Giving me away 出卖了我

I just want to know 我想知道

If you too feel afraid 你是否也感到担心

I can feel your heartbeats 我能听见你的心跳

Giving you away 出卖了你

Giving us away 出卖了我们

Please don't let me go请别让我离开

I just wanna stay 我只愿为你停留

……”

回去的路上,朵拉在车上睡着了。

等突然醒过来时,发现周栩生靠在椅背上,也睡着了。

朵拉忍不住细细打量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他面孔,突然间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倒把她吓了一跳。

他轻笑,把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亲吻,恋恋不舍地说:“不想放你回去。”他含笑看着她,“可是不放你回去,明天我一准乘不上飞机。”

朵拉涨红了脸,挣开他,打开车门下车,“好了,我上去了。”

他跟下车来,伸手攥住她,“等一下。”

漫天星光。何处虫鸣声不绝。

他说:“我两天后回来。你等我。”

她说:“好嘛。”

他孩子气地笑笑,“不知为何,我总心神不宁。”

她搂住他脖子,轻轻踮起脚,主动亲吻他。他略吃一惊,但很快便搂紧她,不管不顾地狠狠回应起她的热忱来。

她浑身软弱无力,喃喃说:“别担心,栩生,我等你。”

栩然年前才在北海成立了分公司,誓要大举攻占北海楼市一隅,出差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北海相距N市并不算得遥远,两小的航程,睡一觉已经抵达目的地。

但他总觉不舍。

他安慰自己,许是今夜,她应允了他,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他。

他看着朵拉小跑着闪进楼道,不一会儿,属于她的那扇窗就亮起了灯光。

他轻轻摁响喇叭,这才驶走。

每每还没睡。

看朵拉的表情,冷不防便追问,“发生什么事?”

朵拉自然而然地答,“我决定和栩生在一起。”

每每哦一声。

朵拉看她一眼,“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以后你不用替我们可惜了。”

每每微微嚅动嘴角,“我今天和陈皓一起吃饭。”

朵拉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良久才干巴巴地“哦”一声。

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啊。

周每每燃支烟,深吸一口,“他变了很多。我觉得,我现在,不懂得他了。”

朵拉拿过遥控器,把电视频道调到综艺台,“六年了,谁都变了。”朵拉提醒她。

“我甚至不敢开口问他,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太礼貌了,礼貌得让我感觉陌生。”每每自嘲地说,“也是,今时今日,此陈皓再非彼陈皓。”

朵拉微微一笑,“那么,你还爱他吗?”

周每每被问得哑口无言。

朵拉站起身来,去厨房找冰水喝,每年一入夏,她就习惯在冰箱里冰上一小壶水,仿佛那一点凉意,才足可以抗拒酷热。后来她才发现,它其实还可以,平复她沸腾的心。

比如此刻。

她重新回到厅里,周每每还在蹙眉发呆,朵拉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手,“每每,我有不好的感觉。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她才更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