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的成立
1942年6月23日,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举行成立大会。这个同盟,是由在延安的日本同志创议成立的。当时在延安的日本人共51名,经过严格审查,首批准许入盟的盟员24名。首批入盟的大谷正在《我的转变》一文中这样写道:“过去仇视中国,愿为日本帝国主义牺牲一切的我,现在愿意这样宣誓:由于我正确理解了我的任务和目的,我将和中国八路军一起,献身于打倒我们的共同敌人——日本帝国主义,为求得中日两民族的解放而奋斗。”①值得人们高兴的是,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的盟员,像大谷正那样,都是曾在日本军队中受过反动的武士道精神的教育,把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战争误认为“圣战”的日本士兵们。这些士兵被八路军俘虏后,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或在前方受了1~4年的教育,获得了飞跃的进步,人生观世界观发生了革命性变化,竟至相信共产主义并决心终身为此目的而奋斗到底。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这不能不说是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八路军开展瓦解敌军工作、实施宽待俘虏政策产生的威力!
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成立大会上,盟员们表示,要踏着中国共产党和日本共产党的道路前进,打倒日本法西斯,建立人民政权。
在大会通过的同盟章程中,规定了同盟并不是共产党,而是共产党的准备组织;规定了同盟的任务:
“本同盟乃由在中国之日本人所组成,其目的在于进行以下的任务。
一、研究掌握以及宣传共产主义思想。
二、培养锻炼共产主义运动之战士。
三、反对帝国主义战争,打倒日本天皇制以及建立人民民主共和国,在日本实现共产主义事业,积极地献身于以上之事业。
①大谷正:《我的转变》,1942年7月6日《解放日报》第4版。
四、与中国革命团体及军队亲密地提携,相互援助,共同奋斗。”①森健率领全体盟员,在大会上高声朗读《加入同盟之誓言》。《誓言》全文如下:
①1942年6月30日《解放日报》第1版。
“当我加入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时,谨在日本及中国民众面前,作下面的宣誓:
一、为同盟之目的、同盟之利益,贡献我一生,永不背叛。
二、绝对服从同盟之纪律、决议、命令,并严守秘密。
三、在工作、学习、自我锻炼、日常生活各方面,皆须为他人之模范。”
在杉本一夫的建议下,大会给中共中央毛泽东同志写致敬信。致敬信中表示,踏着中国共产党和日本共产党的道路,并决心为此而贡献自己的一切。“我们将在同盟内,努力掌握马恩列斯的理论,接受中国共产党和日本共产党的斗争经验,这样来锻炼自己,准备迎接将来的斗争。”“我们过去都是没有革命斗争的实际经验的,我们在理论上都很幼稚,然而我们并不灰心,因为我们是处在中共中央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这里对于我们的学习和锻炼,能给予最好的机会与便利,特别是我们能够得到你的直接领导。”
应邀出席成立大会的朱德总司令,代表中国共产党及八路军致贺词。他说:同志们来延时日尚短,而进步极速,今天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成立,我们衷心表示祝贺。现在这个同盟组织不大,但将来必有惊人之发展。同志们必须利用今日有利之环境,加紧学习马列主义,准备将来在日本具体应用。希望同志们不屈不挠,奋斗到底。总政治部敌军工作部部长李初梨在致词中说:10年前曾在京都参加过日本劳农党大会,今天又在延安参加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大会,觉得极有意义。希望同志们注重理论和实践之统一,以无产阶级之道德为最高标准,来锻炼自己。同盟之成立,将给予日本国内之革命同志以最大的兴奋与鼓舞。
中小路静男代表同盟盟员致答词。他说:我们的进步仅仅是开始,今后应不断努力,希望未参加同盟的同志,来监督我们,帮助我们,我们坚决相信我们的事业必定会胜利,我们必须成为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才能对得起日本共产党20年来光荣的历史。①1942年6月25日,《解放日报》在头版头条显著位置详细报导成立大会盛况的同时,发表了题为《“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底成立》的社论。社论指出:“目前同盟底中心任务,是以共产主义的教育与锻炼,在日本人中间,创造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同时,同盟将努力对在华的日本人进行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工作,并且将要成为日本同志正在进行着的各种活动,如敌军工作、日本人反战同盟、学校等等活动的推动力,将来同盟会进一步发展到积极推动日本国内革命运动的!”
“这些事情,对于在残酷的法西斯恐怖之下,与国内断绝了关系、孤军奋斗的日本共产党,将有很大的帮助。同时,对我们抗日战争,也同样是很大的援助。因为我们的对敌工作获得了新的可靠的力量。”②这篇社论是由在延安的日本共产党领导人冈野进撰写的。当时,他的真实身份仍然是不公开的,化名林哲,担任日本工农学校校长、总政敌军工作部顾问。那么,何以见得这篇社论是由他撰写的呢?日本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出版部1962年出版的《野坂参三选集(战时篇)》编人了这篇论文,并且作了题解:“这篇论文是1942年6月25日作为社论在《解放日报》上发表的。”③
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的书记是森健,延安支部的书记是高山进。由于在延安的盟员几乎都是日本工农学校的学员,对盟员的政治理论教育是在工农学校的教学中进行的,延安支部把思想意识的教育、加强盟员的修养与锻炼,作为主要任务。请李初梨给他们先后讲了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的修养等课,把刘少奇《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作为学习文件。通过听课、学习文件和讨论,盟员们的进步相当快,涌现出的事例不少。大谷正过去虽然口头上说自己不行,而心里却很骄傲,为了一些小事可以赌气,稍遇挫折即想把工作推给别人。
①1942年6月25日《解放日报》第1版。
②1942年6月25日《解放日报》第1版。
③《野坂参三选集》(战时篇)中译本,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249—251页。
现在则不同了,担任学习组长后,想出许多切实具体的办法来帮助全班同志的学习,以至“被称为全校之模范”。佐佐木过去只有个人打算,有时还不免发些牢骚,自从参加同盟受到教育后,照顾病员,帮助新来同志,十分亲切,因此“给非盟员之印象极佳。”①延安支部正是在加强盟员思想意识锻炼的实践中,不断巩固和发展自己的组织的。
由于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各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支持,日人反战团体和反战活动非常活跃,为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发展提供了各种便利条件。在华北、华中、延安支部率先建立后,陆续建立的还有晋西北、晋察冀、太行、太岳、冀中、冀南、冀鲁豫、鲁中、鲁南、胶东、渤海、滨海、苏中、苏北、淮北、淮南等17个支部,盟员有数百人。1944年2月6日,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华中总支部举行成立大会。苏中、苏北、淮南、淮北各支部的代表出席会议。新四军代政治委员饶漱石、副军长张云逸和中共中央华中局宣传部部长彭康到会祝贺并讲话。饶漱石在讲话中说:“我们和日本工农是兄弟,而不是仇敌,我们和日本工农兄弟一样恨日本法西斯军阀。过去各位在日本地主资产阶级欺骗下,不能得到学习真理的机会,今后希望各位努力学习,使学习马列主义和打倒日本军阀实际斗争联系起来。你们要研究,如何使在中国战场上的日本弟兄了解反战的意义,能够自动倒转枪来和八路军新四军和其他中国士兵携手打倒日本军阀,使日本工农得到解放。
中国共产党和新四军很愿与各位携手,共同来打倒日本军阀。”②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和各地支部的建立,进一步推动了日人反战同盟和反战活动的蓬勃发展。
华北日本士兵两个反战大会的召开1942年8月15日,华北日本士兵代表大会和华北日本人反战团体代表大会在延安同时召开。
①1943年1月24日《解放日报》第2版。
②1944年2月10日《解放日报》第1版。
这两个大会,是在日本士兵认识了日本军阀发动对华战争的侵略本质、厌战反战情绪普遍高涨,反战团体蓬勃发展和反战活动此起彼伏地迅猛进行的背景下召开的。这两个大会能够顺利召开,日人反战团体即在华日人反战同盟和觉醒联盟华北各支部起了促进作用。大会的准备工作以及组织和主持大会的讨论,全都由日本人自己担当。
尤其是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代表们事先都认真收集了日本士兵的意见和呼声,在大会上的发言具体实在而且深切动人。这两个大会的召开,充分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敌军工作的成功。
出席华北日军士兵代表大会的代表,来自华北同八路军作战的日军19个部队的士兵和下级军官,其中还有数月前才离开日本军队投到八路军的士兵。他们代表日本军队内部所有的兵种,而且也代表从二等兵起到少尉为止的所有的等级。他们从各自的立场和切身利益出发,喊出了日本士兵的呼声,提出了对日本军部发动侵华战争的不满和当前最迫切的要求,涉及的范围很广,从“让我们吃饱饭”、要求改善伙食、严禁长官用私刑,到“给现役军人选举权”;从保障家属的生活,到反对屠杀掠夺中国民众,也就是从起码的生活要求到政治要求。
出席华北日本人反战团体代表大会的,有在华北的八个反战团体,即反战同盟延安支部、晋察冀支部、冀中支部、山东支部和觉醒联盟晋东南本部、太行支部、冀南支部、山东支部的代表。这些反战团体,是从1939年11月起先后组建起来的,开展反战活动很活跃,也很有成效,但是由于组织分散,各自为战,缺乏统一的机构和统一的领导,未能形成规模庞大的反战运动;而国民党政府禁止日本人反战同盟重庆本部同抗日根据地反战同盟各支部的联系,1941年8月又下令解散反战同盟,国民党统治区的日本人反战同盟被迫转入地下活动。
如何把华北各反战团体团结起来,统一起来,组织一个统一的领导机构,成为这次大会的中心议题。这次大会是由反战同盟延安支部和觉醒联盟晋东南本部发起,得到了华北各地反战团体的热烈响应,经过一年多的筹备而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