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古墓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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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国卷(8)

1907年5月21日,斯坦因第四次来到莫高窟。这时已听说他来过几趟的王道士正在“守株待兔”地等着他。斯坦因第一次见到王道士,感到“看起来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非常胆小怕事,还不时流露出一种令人讨厌的狡猾的表情。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果然,王道士对他们看藏经洞的要求不置可否。后来,斯坦因在他的《中国沙漠中的废墟》一书中说道:“对王道士仅以金钱为诱饵是行不通的。”

于是,斯坦因建议王道士领他看看自己为之骄傲的庙宇重修工程,并对王道士大加赞赏。后又与王道士饶有兴趣地谈起唐代西天取经的玄奘。这个方法颇有效果,王道士兴奋地将斯坦因领到他主持新建走廊的唐僧壁画前,并开始对斯坦因有了好感和信任。经过斯坦因和蒋师爷的攻心战,夜里,王道士允许蒋师爷将几卷写经送到斯坦因手上。

整个后半夜,斯坦因都在全神贯注地阅读这些文书。说来也巧,这几卷经文正是从玄奘当年从印度带回的原著中翻译的。第二天,他们再一次使王道士相信这是玄奘显灵,于是,王道士的心理负担完全消除,在他的油灯引导下,斯坦因第一次进入藏经洞。

后来他追记道:“这所小屋里所展现的情景,真使我大开眼界。在道士小灯的幽暗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大量地但却又是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的整捆整捆的手稿,其高度有十尺左右。至于它所占的空间,据后来测量的结果,则得近五百立方尺。”

由于藏经洞堆满了文书,几无立足之地。为了保密,王道士便每次将一捆文书搬到附近一个小屋,安排斯坦因在那里阅读。如此这般,七天中斯坦因阅读了用汉文、梵文、康居文、藏文,形似古代北欧文字的突厥文和维吾尔文字以及其他未知文字所写的大量手稿。

其中大多数帛画由于几百年的重压,已缩成了既硬且脆的小小一叠,以致无法分开。后来在英国博物馆的实验室中,对这些书籍进行了外科手术式的剥离工作,进行了近七年才结束。

斯坦因在另一部著作《古中亚旅行记》中回忆:“(王道士)似乎已经认识到,我为了西方的学术而拯救所有那些古代佛教文学与艺术的遗物,是一种虔诚的行为。否则,这些东西由于当地的漠不关心,迟早是要损失的。”于是,在贡献一笔捐助和严守秘密的承诺下,斯坦因将“所有24只装满手稿的箱子和5只装有经过精心包扎的绘画、绣制品和类似的古代艺术品”全部运到了伦敦大英博物馆。

1914年,斯坦因再次来到莫高窟,用500两银子从王道士手上又买下5大箱570卷写经。他先后在藏经洞所获9000多卷写经和500多幅佛画,把他的考古生涯推向了顶峰。牛津和剑桥均赠授予他博士学位,他也因之成为英国正式公民。西方学界称赞他是“他的同时代人当中的一位集学者、探险家、考古学家和地理学家于一身的最伟大的人物”。

继斯坦因而到莫高窟的另一个人是法国汉学家伯希和。他是一位语言学家,熟悉13种语言,22岁就已当上了越南河内远东学院的汉语教授。

1906年,他与助手、负责测绘地图、采集标本的路易·瓦兰博士和摄影师查尔斯·努埃特组成远征队,从巴黎前往中国。当他到达新疆喀什,用流利的中文与中国官员交流并熟练地引用中国古书及朗读客厅悬挂的对联文字时,他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1908年7月,伯希等一行三人来到敦煌,经过近一个月的周旋,终于进入他梦寐以求的藏经洞。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说:“我简直惊得呆若木鸡。”据他粗略估计,洞内的手稿大约在1.5万至2万卷之间,如要打开每一卷而适当审查的话,他至少要花六个月时间。他凭借着微弱的烛光,花了三周如同幽闭的时间,对积满尘土如同小山的手稿进行挑选,几乎每天要看1000份手卷。他的助手努埃特将他认为有价值的每一件东西拍下,共拍摄照片数百张,后来印出6大本。最后,伯希和说服王道士,花500两银子将他精心挑选的两堆文书约6000余卷卖给了他。在他确认文物已装箱上船运往法国后,他才带了一箱手稿样品,前往北京。

藏经洞藏品的流失震惊了那里的罗振玉、李盛铎等中国学者和收藏家。在他们的呼吁下,清廷政府才如梦方醒。学部马上电令陕甘总督“请饬查检齐千佛洞书籍解放京”,并正式拨款6000两白银。这时已是1909年,是藏经洞发现后的第九个年头了。

劫后余生的藏经洞藏品运往北京的过程也是令人痛心。所有写本用席子草草包捆,用大车装运,运送途中大官小吏层层拔毛,丢失严重,运抵学部时,只剩下8600多部残卷。而当时学部大臣李盛铎又将其中的精华细心筛选,据为己有,再以较长的卷子撕裂数段,以充足数。

1935年,李盛铎去世前后几年中,他本人及后人曾一次以8万日元卖给日本人400卷,其他亦在社会上散售。藏经洞藏品的最后浩劫是李盛铎这位近代著名藏书家的一大污点。而藏经洞藏品运京前,王道士还偷偷藏匿了部分经卷。

1910年至1911年,日本的桔瑞超来到莫高窟,便购得经卷约600种。1914年,斯坦因重返莫高窟又买走大量写本。同年,俄国佛国艺术史专家奥登堡也从王道士手中挤出了相当数量的写本。

1923年,当翻阅斯坦因《中国沙漠中的废墟》一书时,而“由于妒忌而不再能读下去”的美国东方学专家华尔纳来到敦煌时,藏经洞的文物已踪影皆无。于是,他的手又伸向了莫高窟精品的壁画。

敦煌藏经洞的发现,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而发现后的藏品流失,则堪称是中国收藏史上最令人伤心的事件。今天藏经洞文物散存于中、英、法、俄、日、德、美等国博物馆、图书馆中,以研究藏经洞文物为主要目标之一的敦煌学早已蜚声世界,但藏经洞发现的百年历史留给我们的思考则是沉重的。

夜盗珍妃墓

珍妃是清光绪皇帝的爱妃。关于她的身世和遭遇,人们知道了许多。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珍妃因支持光绪皇帝推行新法,被慈禧太后当众责辱打骂,并被贬入冷宫。

珍妃被禁锢在皇宫东北角景祺阁后面的小院内,行动毫无自由,衣食极为恶劣,蓬头垢面形同乞丐,甚是凄惨。监视与送饭的太监都是李莲英的心腹,每日对她恶骂,横加侮辱。珍妃在这样凄苦的冷宫里囚禁了达两年之久,受尽折磨。

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慈禧太后不顾国难民危,挟带光绪皇帝仓惶西逃,临走时因为怕带着珍妃成为一个累赘,于是,慈禧就命李莲英指挥太监崔玉贵、王德环将珍妃推入井内淹死。

1901年11月,慈禧和光绪等人从西安返回北京,为了掩人耳目,平息珍妃家人的愤怒。于是,慈禧命人对外宣称:“珍妃为了免遭洋人污辱而投井自杀,并给珍妃恢复名誉,从妃册封为贵妃。”慈禧还下旨要珍妃家人来打捞珍妃遗体。

由于珍妃的遗体在井内泡了一年半有余,井口又小,怎么也捞不上来。慈禧大怒,要对珍妃的家人问罪,珍妃弟弟志锜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摆上香案,烧香叩头,求姐姐显灵开恩,救全家性命,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遗体打捞上来,已是惨不忍睹。志锜含泪将姐姐一条曲着的腿捋直,然后草草埋在北京西直门外田村。

1915年3月,珍妃棺椁由北京移至河北易县清西陵梁各庄行宫暂安;同年11月,以贵妃规格下葬,埋葬在光绪陵寝崇陵旁的崇妃园寝。崇妃园寝在崇陵东面,相距仅一华里。

1924年瑾妃病逝,也埋在这里,跟妹妹长眠在一起。姐妹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各自的陵寝中,直到12年后,才被人打破这里的宁静。

1938年,日本侵略军占领了易县县城,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奋起抗战,解放了西陵以西的广大地区。清西陵办事处的护陵人员逃进县城,整个陵区成了双方争夺的游击区,这就给盗墓的不法之徒造成了可乘之机。

这年秋末冬初,西陵附近华北村的鄂士臣找来老相识关友仁密谋:“乱世英雄起四方,要搞点家伙,拉起队伍闯荡闯荡。”这话与关友仁不谋而合。可是怎么才能搞到家伙呢?于是,鄂士臣提议,挖陵盗宝,换钱买枪。

第二天,鄂士臣与关友仁又分头找来几个同伙,都是附近几个村盗过墓的人,他们聚到一处僻静村舍,商量盗墓的计划与步骤措施。首先是盗陵目标,皇帝陵与皇后陵里宝物多,但工程坚固,盗掘不易。李纪光盗过泰妃陵和王爷陵,是这些人当中最有经验的一个,他提议捡个容易下手的,速战速决。

最后,他们将目标集中在崇妃园寝里的珍妃墓。理由是珍妃墓距村庄较远,不易被人发现,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珍妃是光绪帝的宠妃,生前虽不得意,死后入葬的规模却很高,随葬的珍宝肯定不少,如盗掘成功就能发横财。

目标既定,这8个人就分头去做盗墓前的准备。鄂士臣与关友仁装扮成打柴人去探查出入路径;下岭村姓张的找来3支枪;荆山村人自带手枪一支;众人又设法凑了20多发子弹,“盗墓专家”李纪光自制了下地宫用的“蜈蚣梯子”。

当天晚上,这8个人由凤凰台村向崇妃园寝进发,悄悄逼近了护陵老人居住的东班房。荒野空园,万籁俱寂,不知谁咳嗽了一声,惊动了守陵人养的一条大黄狗,荆山村那个人紧张过度,触动了扳机,“叭”地一声走了火,吓得那条狗夹着尾巴逃窜了。

鄂士臣、关友仁等人立刻闯进东班房,用枪口对准了浑身发抖的守陵老人,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如敢声张就先要你的命。”老人急忙磕头求饶,蹲在炕上不敢动了。随后,关友仁等人进入陵墓开始进行挖掘。但是,他们挖了一个晚上,才挖出一个直径2米,深约3米的竖井,底下便是坚硬的地宫墓顶石,用镐实在挖不动了。这时天已放亮,白天盗墓实在危险,只好暂时收兵,临走时他们命令老人把大黄狗杀掉。

到了第三天夜里,他们带来了几十斤炸药,为了不让附近村里的人们听到炮声,鄂士臣采取了两条措施:一是把警戒哨放得远些,如遇到紧急情况,鸣枪为号,各自逃跑;另一条是速战速决,炮响之后,不容外人赶来就把宝物盗走。

一个姓白的石匠是个开石能手,没多大功夫就把炮眼打好了,连放三炮,墓顶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鄂士臣用根长绳将一盏小油灯送下去,幽暗的灯光匆匆闪了几下,没有灭。李纪光麻利地将“蜈蚣梯子”顺下地宫,肩挎褡裢,臂挽手锯,腰别利斧,踩着梯子的木棍进入地宫。

这座地宫有10米多长,八九米宽,南面是石门,用长条石顶着,北面是宝床,宝床之上安放着棺椁。李纪光用斧头把棺椁打开一个洞,又用手锯将此洞锯成一个能钻进人的大洞,取过油灯—照,只见珍妃尸体并未腐烂,头戴朝冠,身穿朝服,手握宝石,腰挂锦囊,身边放着如意,脸上皮肉尚存,五官依稀可辨。

李纪光有些心跳气短,顾不得也不敢细看,钻进半截身体,连抓带划拉,将能看到、能摸到的大小宝物全收到入口处。他先将一些贵重的东西藏在棺角处,准备和同伙分完宝贝后,自己再返回来取走独吞,而后他才把所有的东西全装进褡裢里,慌忙爬上来。

鄂士臣等人将盗得的宝物经过简单清点,又叫李纪光背上褡裢,一伙人便到下岭村姓张的家里去分配宝贝。李纪光见一个金扁方很贵重,便在路上趁人不注意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他又急于想返回墓穴中取藏下的宝贝,便假装肚子疼回家去了。这伙人到了张家,发现少了两件东西,一件是银壳怀表,另一件是镶玉云头金扁方。怀表在下岭村姓张的手里,主动交了出来,其他6个人也未计较。金扁方在哪里呢?

他们便怀疑是李纪光在路上偷走了,他们立刻赶到凤凰台村,把李纪光从家里揪出来,拉到太和村南的女儿沟,喝令他跪下,几支枪对着他的脑袋,让他交出金扁方,李纪光吓得连连叩头,只好交出了偷藏的金扁方。

处置完李纪光后,这8个人又重返张家,研究如何处理盗来的这批宝物。关友仁、鄂士臣主张集中保存,按事前设想的那样,变卖后买枪拉队伍,当个乱世英雄。其余几个并没有这等“雄心壮志”,主张分给个人。

李纪光做了丢脸的事,自觉理屈,没敢发表意见。两种意见争执半天,最后关、鄂二人力单势弱,只好妥协,将所有宝物按质量好坏分成8等份。金扁方很贵重,不便单分给某个人,只好用斧头剁成八瓣,随后用抓阄儿的办法,把这些稀世珍宝分掉了,从陵墓拿回的宝贝都已经分完,众人就各自回家。李纪光又偷偷跑回珍妃墓,取出藏好的一堆宝物,趁着黎明前黑暗,溜之大吉。

没过几天,珍妃墓被盗的消息被披露,伪满洲国以“保护皇家祖坟”的名义,派来军队进驻易县城处理西陵被盗善后事宜。盗了珍妃墓的关友仁、鄂士臣等人见风声日紧,惶惶不可终日,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除李纪光外,余下的7个人都离开故土远走高飞了。

有一次,李纪光喝醉了酒,得意忘形,吹嘘他有的是钱,一辈子也花不完。李纪光是个穷光棍,自小家境贫寒,这自然引起了伪满军警的怀疑,立即把他抓了起来,经过严刑拷打,李纪光终于供出了盗墓的实情和同案人,而后被砍头示众,成为此地轰动一时的特大新闻。

李纪光招供被杀的消息传开后,出逃在外的同案犯们也有所耳闻,于是就隐姓埋名再也没敢回来。而缉拿盗墓贼的行动,也因为把李纪光砍头示众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