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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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易水微寒】

随着潇潇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也渐渐接受了她的存在。大师兄还是原来的大师兄,并没有因为潇潇的存在而改变了曾经对我的感情。我们依然像从前一样,习武,练剑,偶尔拌拌嘴,耍耍小性子,最终也是大师兄千般温柔地把我给哄回来。

可就是不知道,大师兄他,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将来?

我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他,他却总说不急,他自有安排。我又提起了洛轩离开燕国的提议,最后却和大师兄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这似乎是他的痛处,说不得,碰不得。

那个时候我便觉得,我好像和大师兄离得越来越远了。

让我感到更加不安的是,从上次受罚之后,大师兄再也没对我做过任何亲昵之举,甚至连牵手都没有。我一次次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大师兄对我们俩的感情产生了动摇,但大师兄总会笑着说我想多了,到最后,我都感觉自己有点患得患失了。是不是大师兄发现我们俩的将来太虚无缥缈,所以动了放弃的念头?我每天自己吓自己,弄得自己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在一个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潇潇对我说她的鞋破了,托我今晚给她取双新鞋。潇潇平日里穿的用的,都是我用剩下的,所以也就导致了她的打扮与我很接近。我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说出来。于是我整理了几件衣服,准备和新鞋子一起给她送去。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了千越山,师兄们都已经吃罢饭休息去了。连串的灯火安静地站在半山腰,为千越山缠上动人的丝绦。我用冷白的手指轻剔灯花,远处的月在灯火中朦胧。

我拿着准备好的衣服,走在长廊。正巧看见大师兄迎面走来:“阿房,你还不去休息?”

“哦,我去给潇潇送几件衣裳。马上就回屋。大师兄你呢?”

“恩,正好,我也是要去把下个月的散钱给她送去,本来晚饭时要给她的,结果她说没处放,就让我晚些时间再去的。”大师兄轻描淡写。

我点点头,便同大师兄一起走向潇潇的房间。大师兄提剑的手无意地蹭着我的裙摆,让我得以感受他的温度。好久了,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有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了。刚走到潇潇屋门前,看到了潇潇晒在门口的香草,我便突然想起来潇潇答应过要帮我缝补香囊。

“大师兄,你先帮我把衣服鞋子拿给她,我漏拿了香囊,现在去取。你一会儿在这等我,我们一起去林子里散散步再回屋。好吗?”说罢,我将衣裳递给师兄。

大师兄没有料到我这么主动约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转身向我房间的方向跑去。今晚,无论如何,我也要和大师兄再向前迈出一步,哪怕是我主动一些也没问题。这么想着,我的脸不禁发烫。大师兄或许因为心细千越山,而多了一份顾虑,至于我,心里除了大师兄还是大师兄,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我主动一些,这样才好让他知道我坚持和他走下去的决心,哪怕是拿出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我也愿意。

这样想着,我拿了香囊,卸下了身上的所有毒具,又在身上撒了些许熏香,对着铜镜微微一笑,才又向潇潇的房间跑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向潇潇房间的方向。一路上,我脑子里乱乱的,发烫的脸颊即使被风吹拂着也依旧无法降温。拐过长廊,我满心欢喜地想要叫一声大师兄,可谁知道,潇潇的房门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大师兄?”我轻声喊到。

没人应我。潇潇屋内的烛光只是象征性地摆动了两下。夜已经深了,天边的阴霾在浑浊的浮云里若隐若现,阴沉的天,好像快下雨一般。晚风越来越强,忽然吱地一声,将潇潇的屋门吹开。

门居然没有关。

我将头探进去,只看见地上丢着我给潇潇准备的衣服和鞋子,再往里看去,却看到潇潇的衣物凌乱地扔在床边,而压在潇潇衣服上的,居然是大师兄刚刚提在手里的天琊剑。我顺着床沿向上看去,那件大师兄穿着拥抱过我的外衣,也凌乱地挂在床头。

接下来,空气里似乎有一把利剑一下子穿透了我的心脏。我的嗓子干涩发甜,血脉喷张,一下子喘不上起来。

因为在潇潇的床上,侧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赤裸的背脊映着烛光显出深沉的古铜色,而在那背脊上,赫然爬着一条只有大师兄才有的伤疤!!没错,那是大师兄!曾经在一次任务的时候,他受了伤我替他包扎过!我认得那条伤疤!他的一只手绕过潇潇纤细的腰,而潇潇同样也是毫无遮拦,披头散发,躺在大师兄的身边,瘦小却曼妙的身姿在烛光中那么好看。他们二人就那样衣不蔽体地在床上拥抱!潇潇的两只手像游蛇般在大师兄的后背来回游走,那每一寸肌肤之亲,都像是一把把利剑,直穿我的胸口。潇潇轻轻地抚着大师兄的那条伤疤,笑吟吟地说着:“庆卿哥哥,你一定要温柔一点哦。”

我手中的香囊,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谁?”潇潇问到。我赶紧退出来躲在一边,即使流泪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庆卿哥哥,你等一下,让我去把门给关上。”潇潇销魂的声音让我的泪肆无忌惮。我就站在潇潇的屋前,不知所措。

像是所有的毒针同时全部刺进我的心脏,那种感觉撕心裂肺,我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这种痛苦,比以往哪一次受伤都要难过。我忍得了无数的刀剑之伤,却忍不了此时这绝望无助的痛苦。不一会儿,雷声大作,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就那样站在雨里,借打雷声掩盖自己的啜泣,死死盯着潇潇屋里朦胧的烛光,无助又绝望。

一站,便是有一宿。